第8章 再渡黃河
絳城的夜晚,顯的特別寂靜。
在這如湖水般的寂靜之下,實則隱藏著暗湧!
晉獻公有子八人,其中以申生、重耳、夷吾三公子最賢,晉人皆知。
如今最賢的三位公子都被冠以意圖謀害君父的罪名,但凡有點政治嗅覺的人,都知道晉國這是即將要進入多事之秋啊!
更別談,白晉獻公疾言厲色的模樣,看樣子是下定決心非要置三公子於死地不可!
這不能不引起晉國國內各大家族的恐慌。
若三公子身死,晉國的宗廟社稷又該托付於何人之手?
換句話,晉獻公的其餘子嗣哪一個能承擔的起社稷之重?
驪姬子奚齊?不過一個毛孩子罷了!
他懂什麽叫宗廟社稷嗎?
晉國的一旦變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
此時的晉獻公已經被驪姬等人完全蒙蔽了,再也聽不進任何勸諫。
各大家族不得不自謀生路!
沒辦法,但凡有一線生機,誰願意去死啊,而且是帶著一大家子去死?
此時,狐突的書房之中,燈火搖曳,兩盞青銅燈台在他的矮榻兩頭發出柔和而又微弱的火光。
狐突跪坐在矮榻上,他的兩個兒子,狐毛和狐偃跪坐在矮榻下的坐席上,麵對著他。
他的這兩個兒子年歲都不了,嫡長子狐毛今年六十四了,嫡次子狐偃,今年也五十有九了!
這已經是到了含飴弄孫的歲數了,若非情勢危急,他真的不願再召這倆兒子前來。
“不知父親深夜召集我兄弟二人前來,所為何事?”狐毛問道。
“君上欲誅太子之事,想必我兒已知!”
“然!”狐毛答道,狐偃也點點頭。
“君上受蔽於驪姬等人,雖苦勸無益,若太子被誅,晉國的宗廟社稷將付與何人之手啊?”狐突不無憂心的道。
“父親的意思是……”狐毛和狐偃同時問道。
“為晉國社稷計,為太子安危計,為父想讓我兒前去投奔太子,護衛左右!”狐突直接出了心中的想法。
別看狐突這個人是重耳和夷吾的外祖父,但是狐突其實是申生的鐵杆支持者。
晉獻公十六年,獻公命申生率領晉國下軍攻打東山皋落氏,賜申生偏衣,即有一半和獻公衣服顏色相同的雜色衣,並給申生配以金玨,當時狐突是申生的禦戎。
晉獻公這麽明顯的暗示,狐突怎麽可能看不出來?
狐突不顧自己已經七十多歲的高齡,就要駕車帶著申生出奔他國,要不是羊舌突苦勸阻攔,申生早跳出晉國這個大坑了!
曆史上申生死後,狐突才讓他的兩個兒子狐毛和狐偃跟隨重耳流亡,並不是很多電視劇和裏演繹的,重耳年輕的時候便自帶王霸之氣,虎軀一震,眾賢才納頭就拜!
像之前晉獻公讓二五攻打曲沃時,狐突雖然閉門不出,但是得到消息的他立刻派人給申生傳信。
申生的嫡子名分外加賢名,讓他晉國可以稱得上是眾望所歸!
“唯!”狐毛和狐偃不敢違逆老父的意思。
類似狐突家中的這一幕,今晚在不少晉國的大族中也有上演,不過,有人支持申生,自然也有人支持重耳和夷吾,還有人多方下注,在這個世界上,有人講究忠義,也有人喜歡投機,餘下的則喜歡求穩。
羈馬邑南,風陵津。
這裏是黃河南泄轉而東流的大轉彎處。
之所以會稱為風陵,據乃是因為此地是皇帝賢臣風後的埋葬地,也有人,這裏是女媧的埋葬地,女媧,風姓!
是不是以訛傳訛,沒人知道。
不過,這裏確實是黃河的重要渡口之一。
申生帶人在茅津打了轉,之後立刻掉頭回反,然後沿著中條山向西,又在羈馬邑繞了一圈,這才率人直奔風陵津,作出要渡河的架勢。
而在此時,已經是平明了。
東關五得到消息之後,大吃一驚,他本來以為申生是準備在茅津渡河,沒想到申生竟然是虛晃一槍。
看樣子,在風陵渡渡河才是申生的真實意圖。
東關五有點後悔,早知道他在茅津的時候就不分兵了。
他為了防止申生在繞回茅津,專門留梁五在茅津守候,看來他是失策了!
現在想想,申生從茅津渡河逃到虢國的可能性不大,因為虢國素來和晉國的關係不睦,此時申生意圖殺害君父的消息還沒有傳到虢國,若是申生帶兵逃到虢國,無論他怎麽解釋,虢公一定是心懷狐疑,甚至以為申生是圖謀不軌。
別忘了,虢國還有流亡在外的桓莊之族,這些人對於晉獻公可是恨之入骨,申生身為獻公嫡子,誰也無法保證那些桓莊餘孽不會把對獻公的仇恨算到申生頭上去。
所以,這樣看來,除非是申生傻了,不然,他還真不可能逃竄到虢國。
東關五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他覺得他這是中了申生的奸計!
從臼衰邑申生轉道東南,不再沿涑川而行開始,申生就是在給他設局,有意無意的給他錯誤的暗示,讓他誤以為其將在茅津渡河。
實際上,申生從一開始就打算在風陵津渡河。
東關五突然開始正視起申生來了,以前他對申生不乏輕蔑之心。
認為申生不過爾爾罷了!
雖然申生屢戰屢勝,但他不認為這是申生的功勞,隻能是申生手下的將士願意為他效死罷了!
就像之前在涑川河岸一戰,申生的表現他是看在眼裏的,實在是乏善可陳。
他是敗給申生手下的將士的,而不是敗給申生的!
而今看來,申生雖然能耐不怎麽樣,但是至少還是能聽的進勸諫的,這還算是一個不錯優點。
這或許也是申生為什麽會被如此擁戴的原因之一罷,東關五心想!
他不認為,這種欺騙戰術是申生能想出來的。
要是申生真有這個智計謀略,何必要在曲沃自殺?
他們這些人不一早就被申生給除掉了麽?
“不過一喪家之犬而已,看他還能蹦躂到幾時!”東關五在心中惡狠狠的想道,同時立刻命令大軍出發,一定不能給申生渡河的時間。
風陵津,申生命令士卒去尋找渡河的向導。
“太子,我們不是要在茅津渡河嗎?”羊舌突滿頭霧水!
“是啊!”申生迎著黃河對岸的河風,麵無表情的。
“那為什麽……”羊舌突愈加摸不著頭腦了。
罕夷聞言,哈哈大笑。
“罕大夫,為何發笑?”羊舌突突然覺得太子和罕大夫有些高深莫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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