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2章 看似安靜的生活
血流進了她的右眼,她睜不開。
左眼因為疼痛而緊閉,而右眼,她想努力睜開,卻不管怎麽用力,眼裏,仍是一片鮮紅。
在那片鮮紅裏,所有的人,也變成了紅色。
暗到發紫,發黑的紅色。
震驚,痛苦,害怕,痛心——
種種情緒一齊向她襲來。
不知何時,同樣震驚到的混混鬆開了本來控製住她的手。
她不可置信的把手往臉上一摸——
傷口被觸碰到所帶來的傷痛清楚的告訴她,這些-都是真的。
她搓了搓自己那隻沒有被血漫上的左眼。
清晰的看到了自己滿手暗紅的鮮血。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仍舊是狠狠攥著刀子的周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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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然後——
她再一次睜開眼睛醒來,眼前是絮絮叨叨的媽媽和一臉冷靜的醫生。
她的右側臉上包裹著厚厚的紗布,估計,麻藥的作用過去了,現在她,又癢又很痛。
“——還好萬幸,刀子沒劃到眼睛上,要不然,這孩子就殘疾了——”
“對,這些,是皮外傷,養養就好了。那個刀子已經擦著的眼睛的邊了,沒山眼睛,已經是萬幸的萬幸了。“
”大夫——你,她一個女孩子,這傷在個臉上,會不會,留疤啊?“
”留疤是肯定會留的——“
“啊?!!!那怎麽辦?!!她還沒去上大學,臉上頂著這麽個大長疤,可怎麽辦啊?!!!”
“這個——她的傷口養好以後,看看醫美手段吧。醫美應該可以——過半年後你可以帶著她去谘詢資訊看看——”
在王悅暢的記憶裏,那是極其痛苦的一年。
她受傷這件事,她不知道怎麽和媽媽。
要從哪裏開始?
從她被楊深劫持開始?
那,就不得不出爸爸的舉報視頻。
還是,從她和周誼的相識開始?
那,就不得不出她被華音霸淩過的事情。
最終——
這些事情,環環相扣,拔出蘿卜帶著泥。
最終,她隻,她是在區附近被幾個黃毛殺馬特綁架的,因為她們想要對自己不軌,所以在掙紮之中被刀子劃傷。
最終——
從母親口中得知,事情的處理結果僅僅是那個團夥裏的一個未成年殺馬特被抓進看守所教育了幾,賠了自己5萬塊的醫藥費。
大一整整一年,她大部分時間都是長發遮麵。在傷口還沒有養好的時候,有個男生在她垂下頭寫作業時無意中看到了她常年用頭發遮著的右眼旁的長得猙獰扭曲的刀疤,脫口而出——”你好惡心。“
她本身就不是什麽擅長交往的類型。
長此以往,她在大學更是少與人接觸。
自習室,教室,食堂三點一線。
整個大學一年級,她都沒有交到什麽朋友。
一連串的打擊讓她自卑,讓她自我厭惡。
如果——
她從來沒有對周誼有過一點點好感,是不是,就不會對他抱有期待,就不會受到傷害了?
如果,她一心一意喜歡李民,是不是,就不會遭受那些讓她不斷做噩夢的遭遇了?
一定是這樣的。
這是上對她三心二意,心猿意馬的懲罰。
喜歡一個人,就應該一心一意。
因為她在喜歡李民的時候竟然移情別戀對周誼產生了好感,所以,她應該受到懲罰。
她開始努力的忘掉楊深,忘掉周誼,忘掉華音。
她要好好喜歡李民。
無論,李民怎麽對她冷臉,她都義無反顧。
因為——
喜歡李民這件事,是安全的。
“如果我繼續想三想四,我還是會受到懲罰的。
李民,是可以拯救我的人。
我自己在喜歡他的時候喜歡過別人,所以,不管他怎麽拒絕我,都是可以理解的。
那不是他的錯,是我自己不夠好。”
她不斷的這樣自我暗示。
這樣度過了灰暗的大一生活後,大二她開始借助醫美手段修複自己臉上的傷疤。
漸漸的,她臉上的傷疤越來越淡。
直到——
光滑如新,再也看不出來。
任誰也看不出來,她的臉上,曾經有一個那樣醜陋可怖的猙獰刀傷。
24歲的王悅暢看著電腦屏幕裏顯示的那一張張自己當初恐怖猙獰的照片。
手一抖,開始右鍵,刪除。
連著刪了幾十張圖後,她站起身。
這時,媽媽走了出來,手裏還拿了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
“悅悅,我剛剛收拾那個咱們家的抽屜,收拾處你好多大學時候的學生證借書證什麽的呢,你看看,留著做紀念——”
媽媽把卡片遞給王悅暢。
王悅暢接過卡片。
借書證和學生證上的照片都是她大一入學時拍的。
偏分劉海。
右側的劉海長到遮住了她的半張臉。
隻有一隻眼睛露在外麵,神情也不上多麽喜悅,反而,有些清冷陰沉。
她想起拍照時候的場景。
高年級的負責拍照的學長對她要求的道:“哎,同學,你能不能把頭發撩起來,把臉露出了啊?”
王悅暢搖搖頭。
“你這樣不行啊!!必須要把五官露出來啊,你這樣,照片也沒法過審啊!!!”
“對啊對啊,這麽多熱著拍照呢,別耽誤時間!!!”
”真是不理解這些殺馬特,非得把臉擋一半才覺得好看。“
”人家這不是殺馬特,這是cos貞子——“
在後麵排隊的同學嘰嘰喳喳起來。
因為她耽誤了大家的拍照時間,所以,大家就開始竊竊私語的攻擊她。
她們以為自己的聲音很。
其實,每一字每一句,王悅暢都清楚的聽到了。
那一瞬間,她很無助。
無助到想哭。
可是,哭又怎樣呢?
沒有人會可憐她,可能,還會她惡心,她矯情。
她扯扯嘴角,想努力露出一個討好的笑容。
“學長,對不起,我的臉上——有道疤——”因為怕其他同學聽到,她的聲音越來越。
“哦——,這樣啊——“學長預算善解人意,“那就這樣吧,到時候我和導員解釋解釋——”
就這樣,她的入學照片全都是如貞子一樣黑發遮住半張臉的形象。
回憶起記憶力的傷感處,不是有什麽舒適體驗的事情。
王悅暢用力掰斷手中的卡片,卡片一分兩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