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墜落（上）
“我是喝了酒，可是我沒醉。我很清醒，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我是按照你的步驟來的，我做的不對就是你不會教！！！”
“我不會教？！！！那你看看你那個成績。有一門是及格的嘛？！！！你自己就是個學習渣滓，低能兒，還埋怨老師？！”
學生不話了。
王悅暢爸爸以為對方被自己倒，乘勝追擊，激動的唾沫星子橫飛，“你這樣的，就是畢了業，也就是個社會底層！！！！幹啥啥不行！！你這輩子也沒什麽希望了！！！你也別操作什麽機器了，你自己就隻是一個製造大糞的機器！！！！”
視頻裏，那個學生詭異的低下了頭。
王悅暢的爸爸喘著粗氣停止了吆喝，臉上泛著不自然的紅暈。
楊深拿著手機，故作惋惜道：“哎呀哎呀哎呀——”
“辱罵學生，毆打學生——我記得，前一陣子，有個女老師隻是用卷起來的書敲了學生兩下，就被開除不，還被拉入了征信黑名單，坐不了火車地鐵，和老賴一個待遇。你爸爸這下——嘖嘖嘖，隨便拿出一項來就比那個女老師嚴重得多呀，王悅暢，看來，你們全家，都要去睡大馬路咯。”
王悅暢被他這副惡人嘴臉氣得咬牙切齒，”你們這是有預謀的偷拍。你們是故意的。這個視頻裏，這個學生每一個字每一句都在故意激怒我爸爸，把我爸爸惹怒以後，他卻偃旗息鼓，打不還口罵不還手。然後責任全是我爸爸的——你們——你們真是卑劣！！！“
”隨便你怎麽。“楊深滿不在乎的吧他的手機像球一樣輕輕拋起——接住，再拋起，再接住。像是專注於這個單調的遊戲。
”你想怎麽樣？“王悅暢開門見山，”要錢嘛？不對，你比我有錢的多，你也不缺錢，你到底想做什麽？就是為了把我毀掉然後開心的哈哈大笑幾聲嘛？”
楊深避而不答。
”看，你想不到吧，你平時最看不起的差生，也可以做大事吧，劇本策劃，不錯吧，攝影，也不錯吧？怎麽樣？對我們這些差生，改觀了吧？“
”嗯。改觀了。“王悅暢冷冷道：”真的讓我大開眼界。以前——真是失敬了。“
”還好還好——“楊深恬不知恥道，”我也對這個成品很滿意。如果把這個作為舉報文件交上去——應該，也會有不的轟動吧。王悅暢，你爸爸可就出名啦。到時候，你就像我一樣，也有一個有名的爸爸了。“
楊深這話時，歪頭看著王悅暢，笑容真誠的像個五歲的孩子想和同齡孩子穎同款蛋糕”一般。
王悅暢看著楊深這做作的臉，一陣反胃。
“你以為，上麵的領導不會發現你這是蓄意激怒老師嘛？先撩者賤！！這句話你不會不知道吧？”
“先撩者賤啊——”楊深重複著王悅暢的這句話，“還真是呢。主動的人吃虧嘛。不過，你現在先別管我賤不賤了，想想你自己吧。是，這個視頻裏，人為因素明顯，那又怎樣？你爸爸，確實做了侮辱學生，毆打學生這些事情吧？視頻為證，百口莫辯吧？教師法規定，不管什麽情況下，都不允許出言侮辱學生，這他不會不知道吧。還有，就算教育部的領導想把這件事情壓下去，我也有辦法。你想想，我認識多少記者，多少媒體人士？到時候，視頻網站一放，大V一轉發，各種評論煽動起來，專欄文章發幾篇，輿論聲勢造好，你爸爸——鐵定是沒什麽好下場。他被開除是最好的結果了，你爸爸和你媽媽一個學校，估計你媽媽也會被校領導和你爸爸一起打包踢出去。至於你——爸爸媽媽都失業了，你還能上大學嘛？你得趕緊打工養活你爸爸媽媽吧。不過——事情也有轉機——“楊深突然惡毒的一笑。
”如果他們頭受不了打擊跳樓了，你就沒有負擔了。非但沒有負擔，你還會有保險賠償款，啊——你的大學學費保住了，我真想給你鼓掌呢。“
王悅暢整個人都在不停的告訴自己：”不要衝動，不要衝動，她在故意激怒自己，就像他對付爸爸一樣，不要上他設下的套，不要中摘—“
”你知道嘛？其實，這個視頻，我拿到手有很長一段時間了。本來覺得因為咱倆的關係，我不想做絕，可是吧——我現在覺得，不能因為我和你的私人感情，傷害了那麽多潛在受害者啊。你看看你爸爸這個樣子。嘖嘖嘖，這隻是冰山一角，其他時候，還指不定怎麽更苛責的對待學生呢。”
“就你爸爸這暴脾氣，這對學生非打即罵的樣子——不知道他手底下以前還有過多少這樣的可憐呢。“
王悅暢沉默了。
楊深的，有一定的道理。
爸爸確實脾氣暴躁，又缺少耐心。
他對他自己的親女兒用的都是斯巴達式的粗暴教育。
她見過爸爸對待學生的樣子。
她不得不，當爸爸的學生，比當他的女兒幸福得多。
對待學生，他會斟酌，不會動輒就粗暴的話語相對。
爸爸的情緒更加的收斂，同樣，也更加的冷漠，和學生的距離也更遠。
爸爸，真的，是對他的學生造成了一定傷害吧。
如果爸爸走了，那些學生，也許，會有一個更有愛心的老師來教他們。
可是——
對不起，她隻是一個俗世的凡人。
她沒有那樣大的大愛。
她不想為了一群不認識的學生犧牲掉自己的家庭。
她不想成為楊深口中的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
王悅暢開口，為爸爸辯解：”我爸爸不是一直都是這樣的，他以前也是一個好老師的！！以前，中秋節時候，請家在外地住校生來我們家家做客，我爸親自下廚準備中秋家宴；班級裏的特困生過生日，我爸爸自掏腰包給特困生買生日蛋糕為他慶生；在粽子節時，他還聯係其他老師一起自掏腰包給學生買粽子。”
“可是，這些學生，有的後來畢業了就和我爸爸不再聯係，有的甚至升了年級之後，我爸爸不教他們了，在走廊上遇見我爸爸就把頭扭開裝做不認識，我爸爸這才心寒的。才和學生保持距離的。他不是一直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