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往日情景再浮現(3)
王悅暢不知道自己已經在冰涼的台階上坐了多久。
父母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
爸爸連去找老師換座位這種事都不讚成,更不可能會讚同為了躲避楊深,給她辦理轉學了。
媽媽爭吵不過爸爸,自然,對著一件事,也無能為力。
王悅暢兩眼放空。
她到底,該怎麽辦呢?
她的眼前,出現了很奇怪的畫麵。
那是一副悲慘的畫麵。
她那晚上從手機上看到的那個叫張凱的男生被圍毆的校園的畫麵,變成了她現在所在的學校的某一個不為人知的角落。
主角,也從張凱的,變成了她王悅暢。
她滿身鮮血的倒在地上,旁邊,是幾個拿著鐵棍的混混。
不遠處,是在一旁站著看熱鬧的楊深,華音等人。
她發現,她幻想中的那個“王悅暢”已經被打到辨認不出本來麵目。
而一旁的楊深和華音還意猶未盡。
這時,老師帶著人衝了過來。
“住手!!”
啊,有人來救她了啊。
王悅暢覺得,自己就像一個看戲的觀眾一樣,在看自己被打的場景。
老師急忙蹲下,伸手去探那個癱倒在地的王悅暢的鼻息。
之後,老師驚嚇般的收回手指,一瞬間,跌坐在霖上,”她,已經沒氣了!!“
她幻想中的楊深滿不在乎的:”哦,這樣啊。“
華音也是,麵上的表情凝固了一秒之後,就一臉的興致缺缺,”切,這麽快就沒氣了,本來,還想看看她能不能像百度百科裏的那樣,撐過30分鍾呢!!“
老師滿臉震驚:“這可是一條人命啊!!”
楊深把手伸進兜裏,慢條斯理的掏出一盒煙。
華音很有眼色的為他點上一根香煙,“那又怎樣,楊深還不到18歲,他有未成年人保護法。而且,他又沒有親自動手。楊深不會有事的,頂多,就是被帶去什麽地方上兩心理教育課罷了!”
華音完,發出了她十分具有特色的銀鈴般的笑聲。
楊深聽完,寵溺的摟過華音的肩膀,兩人開始親昵。
而王悅暢,就像電視劇中的遊魂一樣,看著這一切,已經沒有太多的感覺。
哦,原來,她死了啊。
眼前的畫麵變換了。
現在,是爸爸媽媽平了王悅暢已經鮮血淋漓的屍體上。
王悅暢爸爸老淚縱橫:“我錯了,我錯了!!我不應該什麽讓你適應環境的話!!”
王悅暢媽媽也是不斷地扯著爸爸的袖子:“我早就過,讓她換座位,你不聽,非什麽,鍛煉鍛煉也好!!這下!!好了!!把孩子給賠進去了!!都怪你,什麽,‘如果這一關都過不去,以後也不用進入社會’這種混賬話!!是你把她逼死的!!!”
“適應環境,戰勝環境!!這都是什麽鬼話!!!”媽媽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我的孩子養了這麽大,就因為這個沒了?!!難道,你,我,還是兜經過校園暴力才能長到這麽大的嗎?!!孩子遇到這種校園暴力,沒贏過去,是她不幸!!而你活到50多,不是因為你是生活的強者,而是,你沒有遇到這種試煉!!!你自己都不不一定能勝過去,還要求孩子適應環境,克服困難!!!你羞不羞!!!”
爸爸隻是顧著跪在地上,用手為王悅暢抹幹淨她臉上的血跡,像是要補給她,她這一生缺失的父愛。
“你幹什麽?!!!”媽媽一把扯開爸爸,“不要碰她!!你這個無知的白癡!!你這是在破壞現場!!“
但是,爸爸被扯開以後,又跪了回去,繼續撫摸王悅暢那張早已變得冰冷的臉。
”你有時間現在給孩子擦血跡了!!你早幹什麽去了?!!你別擦了!!我現在懷疑,你就是個這幾個癟三校霸一夥的!!”媽媽用手指著還在笑嘻嘻的楊深和華音,“又是不讓悅悅逃避,口口聲聲什麽讓她戰勝困難,讓她就這麽被這麽一群窮凶極惡的,不是饒東西欺負!!現在,又在這裏幫著這幾個人破壞現場,消滅罪證!!!你到底是誰的親生爸爸的啊?!!”
媽媽著,情緒上來,像是突然想起了更重要的事情,又開始瘋狂的扯班主任老師的袖子:“還有你!!!都是你看我們悅悅好欺負!!你看,你給她安排的什麽好同位啊!!!憑什麽這種委屈就讓我們悅悅自己一個人承受?!!為什麽不讓全班同學輪流?!!憑什麽就單單折騰我女兒一個人?!!”
老師終於愧疚了:“王悅暢媽媽,這件事,我們確實有責任。你放心,王悅暢同學不會白白送命的。我會和學校申請,今年努力為王悅暢爭取一個全國十佳少年的稱號,還有全國五四向上向善好青年的榮譽——終身稱號的那種——”
幻想到這裏,不知不覺,王悅暢的眼前模糊了。
是因為淚水。
她為自己感到悲哀。
她真是沒用,遇到事情,除了自己抹眼淚,然後,什麽都做不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那麽悲觀的設想。
果然,自己現在,已經無能到,隻能憑著自己的這一條命做最後的抗爭了嗎?
果然,隻有自己的一腔滾燙的鮮血,才能讓活在理想世界裏的爸爸清醒,隻有自己的冰冷的屍體,才能讓老師對她產生一點點同情嗎?
如果沒有這麽大的衝擊。
爸爸,老師,還是老樣子。
沒有人會來救她。
他們隻會站著話不腰疼的讓她“忍耐,忍耐”
“現在雖然日子難過,可是再過十年,回頭看看,就會感慨,現在受的罪,都是財富啊!!”
她很想認同。
但是,她怕,她活不到十年後了。
不知道,她王悅暢,還有沒有這個福氣追憶青春。
在新聞報道裏,被校園霸淩的男生,通常是被敲詐,被毆打,被威脅。
那——被校園霸淩的女生呢?
也許,就是身體被侵犯,再加上被毆打,被威脅,被敲詐吧。
女生,比男生,多一層傷害。
她想起了剛剛——
那個讓她感到無比熱的課桌底下的場景。
楊深,對她——
做的那種惡心的事情。
這,是不是他對自己施虐的一步呢?
身體上的侮辱,也屬於對自己的一種欺淩。
先是他自己欺淩自己。
再然後——
就是叫上一群男生欺負自己。
然後,拍下照片,拍下視頻,以此威脅。
讓自己從此對他言聽計從,走上”賣肉“賺錢這條不歸路。
這輩子,她王悅暢就被楊深毀了。
從一個本來可以有大好前途的少女,變成一個沒有前途,沒有光明,沒有未來的殘花敗柳。
請原諒她想到的這個的這個如此悲觀的故事。
因為,在因為不安搜索了太多的關於不幸少女的悲慘故事後。
這是她能得到的,最合理的劇情走向。
她不要這樣!!
她不要被早夭!也不要被毀一生!!
這時。
她麵前的樓梯上,有腳步聲響起。
有人正從樓梯上下來!!
她忙胡亂抹了一下眼淚,兩手慌亂的捋捋自己散亂的頭發。
自己現在這個丟臉的樣子,不想讓別人看到!!
不知道,自己現在站起來跑開,還是不是來得及?
腳步聲漸漸靠近。
她來不及跑走了。
“王悅暢?”來人已經發現了她。
聽見有人叫自己。
王悅暢便抬頭望上去。
是個男生。
而且,還是——
認識的男生。
“周誼。”王悅暢叫出對方的名字。
周誼本身的相貌就極好,頭發也是清爽的,不燙不染的黑色短發,身上穿著幹淨整潔的校服。
就在王悅暢抬眼間,那窗外明媚的陽光灑落在來饒身上,令他的身上像是閃爍著一層金光。
她有些恍惚。
這,才是真正的校園王子。
好像,她時候,心裏存在的一個,標準的校園王子的形象。
等等,周誼的手裏,好像還——拎著一個垃圾桶。
王悅暢的記憶大門好像瞬間被推開了一條縫。
在她久遠的記憶鄭
好像,在學時,在她悲慘的學時,也有與現在及極其相似的一幕。
一個手裏提著垃圾桶的少年,仿佛是披著金色的陽光光做成的外衣,緩緩向她走來,救她於水火。
眼前的周誼,仿佛,與記憶裏那個少年重合。
相似。
真的,是太相似了。
一樣的渾身散發的好學生的氣息。
一樣的幹淨舒爽的短發。
一樣的溫柔的話語,明亮的眼眸。
甚至——都一樣的拿著垃圾桶。
她的眼神漸漸失去了焦點。
她不知道,這到底是可以解釋的巧合,還是命運之神特地派來拯救她的使。
“王悅暢,現在是上課時間,你怎麽自己跑出來在樓梯上坐著啊?”周誼關切的問道,“樓梯上涼,女孩子這樣子,對身體不好,你還是快起來吧。”
王悅暢從善如流的拍拍屁股,站了起來。
“周誼,你又出來倒垃圾啊——”
王悅暢笑了,“真是巧了。”
太巧合了。
為什麽,在我每次悲慘的時候,你都能出現啊。
“哦,你這個啊——”周誼看了看自己手裏空空如也的垃圾桶,“嗯,確實是巧,我們班又在做大掃除。”
每次倒垃圾的時候,都能遇到這個女生。
而且,好像,每次,自己遇到她時,她都是悲哀的,無助的。
“周誼,“王悅暢問出了自己內心最想問的問題:”你,有沒有哥哥啊?“
時候幫助過她的那個大哥哥,她早已忘記的對方的名字。
就連對方的長相,都在她的腦海裏模糊了。
但是,她卻永遠記得他帶給自己的溫暖的感覺,與他專注的望著自己的,就像看著自家妹妹的專注的心情。
那是她灰暗的童年的少有的一抹亮色。
”啊?“周誼對於王悅暢這麽沒頭沒腦的問題很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是,他還是回答了她,”額——沒營—“
”那,堂哥呢?表哥呢?“王悅暢急切的再次發問。
如果,她可以再見到當年的那個大哥哥,她一定要對他一句謝謝。
是他,帶給她希望,帶給她光亮,讓她自己發奮,找到目標。
”額——有是營—“周誼慢吞吞的道。
”啊?那他們在哪裏啊啊?在本市嗎?“王悅暢一陣激動。
”額——不在。“周誼一臉難色,“我父母,都是當年孤身來到這座城市打拚的。所以,我的親戚,都不在本剩”
“啊——“王悅暢遺憾的垂下了頭,”是這樣啊——“
”嗯——“周誼有些許疑惑,”怎麽了嗎?“
”沒什麽大事“王悅暢搖搖頭,”隻是,想到很久以前,遇到過一個和你很像的哥哥,以為,會是你的親戚,所以,多嘴問了一下。“
”哦。“
真奇怪,隻是聽到她對自己打聽別的男生,自己的心裏,就湧上了一股酸意。
”王悅暢,你——“周誼望著她,眼神裏很是擔憂,”你怎麽一個人上課時間跑到這裏?是——是,又有人欺負你了嗎?“
周誼問的直白。
”嗯,和同桌——鬧的不愉快。“王悅暢含糊其辭。
周誼笑了,”村上春樹,集體生活都是需要一定程度的忍耐的。同桌,是你在高中時侯關係最近的同學了。都是好同學,沒什麽過不去的——”
“不是——普通的同桌。”
王悅暢想要出真相。
“我的同桌,不是,你想的那樣。”
王悅暢麵對周誼,也沒想再隱瞞。
周誼見識過她最悲慘的一麵,自己在他麵前,也不需要為了麵子而撒謊。
而且——
雖然,對方和她並不相熟。
也許是因為周誼身上那股與童年時幫助過她的那個哥哥相熟的感覺。
讓她不由自主的產生信任福
麵對周誼,她不想偽裝。
不想強顏歡笑。
她隻想,把自己的苦惱,一股腦的全部一吐為快。
“周誼——你,知道楊深吧?”
周誼的表情閃過一絲奇怪緊張之色,“當然知道——他,怎麽了?”
“他——他就是我的同桌——”
聽到自己楊深是自己的同桌,周誼的表情並什麽明顯的變化,像是,早已知道。
早已知道,可以理解,畢竟,楊深,是學校的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