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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奇貨可居

  齊越山看了寧逸半晌,起身作勢要走。寧逸急了,趕緊拉住他的袖子,“你你你,你去哪兒啊……?”


  “你繼續演著,我就不奉陪了。”齊越山直截了當地揭穿了寧逸。


  寧逸抿著唇憋笑,回說,“我,我剛才被景星附體了,你別在意。”


  齊越山轉身橫抱起寧逸,把她抱到了床上,命令道,“累了就好好睡,你也睡不了幾個時辰了,我讓居娥卯時叫醒你,我給你安排了事做。”


  “哎?什麽事?”


  “到時你就知道了,睡吧。”齊越山把那隻抓著他不放的小爪子塞進了被子裏,便離開了。


  寧逸準時被居娥叫醒,迷迷糊糊地任她給自己穿衣梳洗。不時,東官就出現了,領著依舊迷迷糊糊的寧逸出了平原侯府。


  馬車一路來到校場,下了馬車,初升的太陽有些許刺眼,寧逸抬起手擋在額頭上,眯起了眼,隻見齊越山牽著一匹馬迎麵走來。


  那個大眼睛大鼻孔的家夥來到寧逸跟兒前,好奇地把腦袋伸到了她麵前,還“呼呼”了兩聲。寧逸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側過頭不確定地問道,“它,它想幹嘛?”


  齊越山笑著回道,“它叫小灰,看來它不怎麽討厭你。大家都在忙,我覺得你也不該閑著,趁著這個機會,讓你學會騎馬。”


  寧逸繞到左邊,又繞到右邊,仔細地打量著小灰,它一身深栗色的短毛,甚至還泛著油亮的光澤。寧逸不懂馬,所以也不知道小灰究竟是個什麽品種,但是至少有一點她能確定,小灰不是灰色的!於是抱怨道,“人家不是灰色的啊,這名字取得也忒不靠譜了!”


  “它是灰風的孩子,所以叫小灰。”齊越山說著摸了摸小灰頸背上的鬃毛,又說道,“它可比它母親脾氣好多了,我想,你們應該能相處好。你要不要摸摸它?”


  “原來灰風是你的媽媽呀?”寧逸大著膽子湊了上去,她知道齊越山的坐騎就叫灰風,也不止一次與齊越山共乘一騎,隻是從來沒在意過它究竟是母馬還是公馬……


  還沒等寧逸怎麽跟小灰聯絡感情,齊越山就把寧逸的雙手按到馬鞍上,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跨上馬鐙,托住她的腰往上一遞,寧逸便順利地坐到了小灰的背上。


  寧逸心裏一陣激動,忍不住笑了出來。可是還沒高興足三秒鍾,她便笑不出來了,因為無論她把韁繩扯來扯去,還是在馬鞍上扭來扭去,小灰就是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根本不理會她。


  齊越山看著寧逸那幅窘迫著急的模樣,點頭憋著笑建議道,“時間還早,你可以和它慢慢聊。”說完,丟下寧逸就離開了。


  寬闊的校場上,隻留下寧逸和小灰,放眼望去瞧不見半個人影。


  “開什麽玩笑,不是要教我騎馬麽?人呢?!這是要讓我自學成才的節奏麽?!”寧逸忍不住一通抱怨,可轉念想了想,自己這麽傻乎乎地抱怨,也沒人來聽啊,不如就照齊越山說的,和小灰好好聊聊?


  寧逸清了清嗓子,輕輕撫摸著小灰的鬃毛,說道,“小灰你好!我是寧逸,我和你媽媽認識,雖然不太熟……沒關係,這都不是關鍵。不然這樣吧,咱們邊走邊聊成嗎?你看,今天天氣這麽好,這裏場地又那麽寬闊,咱們不好好溜兩圈,怎麽對得起今天咱倆都這麽早起呢?”


  一陣馬蹄聲傳來,寧逸轉頭看去,齊越山正騎著灰風朝自己這邊過來。“哈哈!寧小七,你還真的在和它說話嗎?怎樣?打動它了嗎?”齊越山老遠就看見寧逸對著小灰在嘀嘀咕咕。


  寧逸心說,齊攥玉建議的,能有好事?!自己果然又幹了件傻事,隻好鬱悶地癟了癟嘴,搖搖頭。


  齊越山靠了上去,朝寧逸勾了勾手指,說道,“跟小灰溝通可不能用語言,要用身體。把韁繩給我,雙手抓緊馬鞍,保持身體平衡,別緊張,你的緊張會傳染給小灰,它會討厭你的。”


  “怎麽說話的?!有你討厭我還不夠,幹嘛連一匹馬都要討厭我呀?!”寧逸不滿地嘟起了嘴,卻還是按著齊越山說的話,雙手抓緊馬鞍,放鬆了身體,目視前方。


  齊越山笑了笑不說話,一手駕馭著灰風,一手牽著小灰,慢慢地在校場上溜起彎來。


  還好騎馬不用考交通規則,新手寧小七就這樣直接無證上路了,上車、啟動,直行、左轉右轉,靠邊停車、熄火下車。這些動作反反複複,期間行駛時速都不會超過四十公裏……對不起,那是車,小灰的速度更慢,幾乎接近步行速度。不過,這對一個初學者來說,已經是相當新鮮有趣的了。


  從上午練到中午,隨便吃了些幹糧,又從中午練到了下午。正如齊越山所說,小灰的性格相當溫順,比較容易駕馭,一天下來,寧逸已經能脫離了齊越山的幫助,獨自駕著小灰在校場裏小跑了。


  寧逸時快時慢,駕著小灰左拐右拐的,齊越山實在看不下去了,把人從小灰身上抓了下來,“你放過小灰吧,折騰它一天也夠了!讓它歇歇,我帶你出去轉轉。”


  寧逸心不甘情不願地放開了小灰,心說,好歹現在自己也是會騎馬的人了,出去轉轉為什麽不能騎著小灰呢?


  跟齊越山一同坐在灰風身上,晃晃悠悠地離開了校場,上了寬闊的大道。齊越山轉頭看了看背後正在西斜的落日,又對寧逸說道,“看前方,抓緊馬鞍,千萬別鬆手,如果實在害怕,就轉過來抓住我,明白了嗎?”


  還沒等寧逸反應過來,齊越山一揮手中的馬刺,灰風便好似離弦的箭矢一般,衝了出去,寧逸的驚叫淹沒在了風裏。


  灰風跑得實在太快,寧逸不敢看腳下飛速倒退的路,生怕自己會吐出來,隻能往前方看,盯著移動稍緩的事物,雙手牢牢抓著馬鞍,後背緊緊貼在齊越山的胸口。


  兩人一路疾馳到了蹬虎嶺,此時,太陽已經變成了又大又圓的橙紅色團子,照耀在蹬虎關的灰色城牆上,一股厚重的時代感。


  “這裏就是蹬虎關了。”齊越山勒住了韁繩,停在了蹬虎關前。寧逸被城牆宏大雄偉的氣勢所震懾。


  蹬虎關的城牆高,卻不寬,夾在兩山之間,呈外弧形。蹬虎關,顧名思義,若此時有隻猛虎,或許真能蹬著左右山壁,越過關隘一般。城牆上方有四個闕樓,作瞭望偵查用。


  除了碩大的城門漆成了紅色,各到各處無不是灰色、黑色的,寧逸心裏明白,這是真正的軍事要塞,而不是現代的旅遊景點,不需要那些多餘,又滑稽的裝飾。


  “我們能上去嗎?”寧逸興奮地指著城牆上的闕樓問道。


  齊越山見寧逸一副孩子氣的模樣,笑著回說,“現在不能上去,駐守關隘的將士不認識我,莫說是上城樓去,就連冒然靠近都是很危險的。你若是真想上去,得先獲得舅父的準許。”


  說起寶塔舅舅,寧逸也是有一肚子的不爽,雖說,咱也不可能人見人愛,花見花開,可是,也不見得就這麽招人討厭啊。“你舅舅他……”說道這裏,寧逸竟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了,她不願在別人背後議論是非,更不想在齊越山的麵前抱怨寶塔舅舅。


  齊越山便牽起了她的手,托在自己的掌心中,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我們的聯姻,當時是沒有一個人讚同的,甚至包括我自己。


  我的母親和舅父,甚至舅母,絕不會同意我娶男妻的。你父皇或許以為這是我們這裏的習俗,實則不然。


  你應該聽說過秦國公娶了樓韻堂的事吧?那是個例外,事出有因,秦國公當時若不這麽做,可能就會死在我父親手上。樓家犧牲了小兒子來保全秦國公,以聯姻的方式來表明自己的立場,誓與秦國公和衷共濟。故而,我們成親時,隻有秦國公夫人送來了賀禮。


  而舅父這人性子耿直,他不會因為你是公子逸而忌讓你三分,你可以這麽理解,他沒有殺了你,已經是在讓著你了。”


  “可,你最後還是同意了,為什麽?”寧逸突然覺得有些好奇。


  “因為子書流年說你是奇貨可居。”顛了顛掌心中寧逸的小手,齊越山還是選擇了實話實說。


  齊越山的這句話讓寧逸心裏五味雜陳,回想起從宮都到西郡,她與齊越山的關係就像是考駕照時的小路考,總在兜兜轉轉,時而向左,時而向右。但無論如何,她還是感激齊越山能如此坦誠直言,或許,她從骨子裏不怕苦難曲折,隻怕受人蒙騙。


  “謝謝你一直實話實說,或許,在你的立場上,你覺得沒必要跟我這種人拐彎抹角的用心計,但是於我而言,已經是一樁幸事了。”寧逸頓了頓,又說道,“隻是,我並不是真正的公子逸,所以,也不算是奇貨,更有可能會變成一個累贅……”寧逸不敢往下想,若真是有一日,自己的身份被公開了,是不是也就活到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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