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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馬車中的人

  一聽說又死人了,齊越山和寧逸互看了一眼,瞬間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寧逸也顧不得什麽早飯不早飯了,跟著看熱鬧的人就往外跑,齊越山和景星也跟了出去。


  河邊擠了黑壓壓的一堆人,三個人擠了進去,景星一看,倒抽了一口冷氣,小聲說道,“就是那兩個管事中的一個。”


  齊越山一皺眉,心想,這下麻煩了,好死不死的偏要死在這種地方。


  邊上圍觀群眾一陣議論,一說是個外鄉人啊,又說青石塔今早才安上,怎麽又出事了?


  這時,縣守帶著令史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令史二話不說,先幹活,簡單地查了查外傷,遂即便直接脫了死者的鞋襪,腳踝上赫然顯出兩道印子。圍觀人群爆發出一陣驚呼。


  殺手就在城裏!齊越山和寧逸得出了同樣的結論。齊越山轉頭小聲對景星吩咐道,“先把縣守拘禁起來,封鎖城門,讓舅母那裏迅速調集人手過來,嚴加排查一切可疑人物!”說完,齊越山就帶著寧逸退離了人群。


  “這個凶手也太囂張了!”寧逸小聲說道。


  齊越山緊緊皺著眉頭,寧逸沒有說錯,凶手何止是囂張,簡直是在挑釁,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小心馬車!”寧逸驚呼一聲。齊越山隻顧琢磨事件,完全沒在意側方疾駛而來的一駕馬車,說時遲那時快,齊越山憑著自己發達的運動神經,抱起寧逸向後一躍。而寧逸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眼睛隻顧看著那駕馬車,就在躍起的一瞬間,寧逸看到馬車裏坐著的人……


  “你沒事吧?”齊越山見寧逸幾乎嚇呆了,忙問道。


  “沒……沒事……”


  “手怎麽這麽涼?還出那麽多汗?”


  被齊越山一問,寧逸才感覺到自己手軟腳軟的。“沒事的,回去喝些糖水就好了,沒吃東西,血糖低……”


  齊越山抽了抽眼角,心說,還以為她被嚇著了,原來是餓的……還真是她寧小七慣有的風格!

  還沒走到客棧,就看見一隊官兵,堵在客棧門口,再加上圍觀群眾,裏三層外三層,把客棧圍了個嚴實。


  寧逸好不容易擠了進去,這才發現,這些官兵不是來抓別人的,正是來抓他們的!店客堂中,芳卿執著劍,將東官和雜毛小道護在身後,東官手裏拿著個托盤,雜毛小道則擎著個鍋蓋……可憐掌櫃的和店小二躲在賬台後麵瑟瑟發抖。


  帶隊的士兵說道,“黃天師施法鎮妖,乃是本縣百姓的恩人!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挾持黃天師!你們逃不出去的,還是束手就擒,放了黃天師吧!”


  寧逸嘴一歪,心說,原來是這雜毛小道招來的禍事!


  芳卿不慌不忙,眼觀四路,跟士兵磨著嘴皮子拖延時間,“在下與黃天師是舊識,路經修縣,故人敘敘舊而已,縣守何故如此大張旗鼓地著人緝拿?”


  “敘舊?敘舊需要把人擄了來敘舊嗎?”士兵又問道。


  “擄人?在下何時何地擄過什麽人了?”


  “上午時有人來報,昨夜,黃天師從……咳咳,被一黑衣人擄走了!”


  雜毛小道也急了,自己在妓樓廝混的事差點就被抖漏出來了,光輝形象險些毀於一旦啊!“兵爺誤會啊!都是誤會啊!那不過是友人與貧道開個玩笑而已啊!”


  士兵看了看雜毛小道,也並不買賬,說道,“縣守也是擔心黃天師的安危,既然是誤會不如請幾位一起去衙署,向縣守解釋清楚。”


  雜毛小道也不傻,他已經倒戈了,如何還能回縣守那裏去?“勞煩縣守掛心,等過兩日,貧道自會去向縣守請罪的!今日還與友人約好去城外遊玩的,還請這位兵爺行個方便!”


  “行了!你們都給景爺我行個方便吧!來人,全部拿下!凡有好事圍觀者,一並拿下,賞二十杖,罰一枚盾!”景星來得快,跨著一匹白馬,飄逸的模樣都趕上精靈王子了!被他這麽一嚇唬,所有圍觀群眾瞬間消失得不見了蹤影。


  芳卿鬆了口氣,放下了手裏的劍,士兵被景星帶來的人團團圍住。


  景星“哎呀”一聲,說道,“糟糕糟糕,忘了自報家門啦!在下是內親王殿下欽點的沙包中郎將,這些兵爺呢,都是平原侯麾下的將士。修縣縣守玩忽職守、貪贓枉法,如今已經被拘役了,你們要不要頑抗到底,你們自己決定吧。”


  寧逸在一邊捂著嘴直笑,齊越山見景星玩得正開心,也是無奈,隻得低斥一聲,“不得胡鬧!”


  一位將士下了馬,上前行禮道,“屬下親衛營騎都尉趙庭幼,拜見上善親王、內親王殿下。”


  寧逸笑了笑,正想說免禮,忽然覺得眼前白光一晃,遂即鋪天蓋地的一陣黑,雙腿一軟,栽了下去……


  “哎呀!我的親妹子呀!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景星邊叫喚著,邊把一碗湯水遞到寧逸麵前,催促道,“趕緊,喝了它。”


  “這是什麽?”寧逸好奇地看了看,一碗清水。


  “參茶,補補有好處!”景星使勁衝著寧逸眨眼睛。


  “你哪來的參茶啊!是不是坑了客棧掌櫃的啊?!”


  “景爺我是那種欺壓百姓的惡徒嗎?!”景星鼓著臉,抱怨道,遂即又笑著小聲說道,“再說了,這小家小店的,能有這好東西嗎?這個呀,是景爺我從縣守府裏順手捎的。”


  “噗”寧逸一口參茶噴了出來,瞪了一眼景星,“你怎麽總是把賊贓推銷給我啊?!”


  “誰讓咱們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妹呢……哥哥從前沒能好好照顧你,現在補償你也不晚,往後哥哥都隻給你最好的!”景星抽出帕子,假模假樣地開始擦起眼淚來。


  “去你的!自己玩兒去!”寧逸知道景星沒事就喜歡耍耍寶,自娛自樂一番,也懶得理他,看了看屋裏沒人,便問道,“齊攥玉呢?”


  “幹嘛總攥玉攥玉的!不行,你都跟他玩了好幾天了,現在該陪我玩了!我就不告訴你攥玉去哪兒了!”


  寧逸抽了抽眼角,回道,“我也就隨口一問,你愛說不說唄,也沒人求你說啊……”


  景星撲倒在暖塌上,嗷嗷地哭了起來,“小七欺負人!小七太壞了!”


  寧逸推了推景星,說道,“別鬧了,剛好攥玉不在,我有正事跟你說!”


  “嗯,你說你說。”


  寧逸便問起了齊越壑的事。


  聽說,齊越壑小時候並沒有腿疾,是個活蹦亂跳的孩子。他的生母在生第二個孩子時難產死了,孩子也死了,於是,齊越壑就跟著主母生活。其實也不過是名義上的,每個公子自有一幫人伺候,母親的職責也不過就是督促下人照顧好各自的小主子。突然有一天,齊越壑就這麽中毒了,一病不起……請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也無濟於事,落得最後舍去了雙腿,保住了性命。景星見到齊越壑時,他已經坐在輪椅上了。


  “他……也挺不容易的……”寧逸心中有些不忍。


  “按說,西境王是想立元郎做世子的,可是元郎那性格,哪能受得了世子這罪啊,於是就卷了包裹跑路了,把他老爹氣得半死。結果,就把齊越壑立了世子。”


  “那齊攥玉呢?他可是嫡子啊!”


  “這是老典故了,攥玉小時候讓算命先生批了字,好像是不太好,於是他老爹一直防範著他。攥玉自己一直也安分守己、小心行事,免得他老爹哪天真的不順心了,賜他個自裁……”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寧逸歎了口氣。


  景星又接著往下說,齊越壑做了世子,可擁戴他的朝臣卻不多,於是王妃,也就是齊越山的母親就出了個主意,讓齊越壑娶了右相的千金,就是遲薰,以鞏固世子的地位。這位齊家的主母也可謂是大公無私啦!


  齊越山在西境幾乎沒有了自己的勢力,最有淵源的隻有左相了,他是子書流年的父親,可是這位老大人,也是占著個虛位,整日糊裏糊塗,家裏養了一群鴿子,整天逗鳥玩,根本無心朝事。


  握有兵權的將領,幾年下來也被齊越壑換得差不多了,除了鎮守蹬虎關的平原侯,以及鎮守晴嵐關的秦國公,其餘的都和齊越山搭不上關係。可是,單單這兩個關隘,就足夠讓齊越壑睡不安穩了。


  “齊越壑現在雖不至於急著下手除掉攥玉,但隻要他一天沒有成西境的王,就不會有消停日子。現在你明白了吧。”景星說得口幹舌燥的,喝了口茶好好潤潤嗓子。


  “他如果成了西境的王呢……?”


  景星愣了愣,回道,“那你趕緊回去做個孝順媳婦,早晚一炷香,求神拜佛,祈求你公公能長壽些,別讓齊越壑這麽早得逞。不然到時候砍頭還是流放,就不好說了……”


  景星的回答並沒有讓寧逸感到太意外,畢竟她也漸漸適應了這個時代的權利之爭,與其浪費時間去抨擊這些製度、手段的野蠻殘忍,還不如好好想想應對之策。


  “景星……”寧逸想了想,這件事,她還是需要找一個人商量商量的,但這個人一定不是齊越山。“我,今天好像看到元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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