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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練功

  “夫人!”居娥大叫一聲,趕忙衝了上去,她家的“小七夫人”又在地上摔了個結實。


  雖然膝蓋上綁著棉墊子,沒磕著,可這雙手就沒那麽幸運了,撐在地上支著身體,手掌心都磕破了。今天這已經摔了第幾次了,恐怕連寧逸自己都數不清了,雖說這幾天都在練習身段走步,可難度確實逐一加碼,每天都像是剛上手,完全不得要領。寧逸撫著腫脹的小腿,相較之下,手上的傷都不算什麽了,額上滲著密密的細汗,兩鬢的發絲也都被汗水打濕了,貼在臉上,一會兒風一吹,又癢癢的,像許多小蟲在爬,很是難受。


  “夫人,還是歇會吧,都練了一個多時辰了。”居娥看著寧逸齜牙撫著小腿,眼睛泛了一圈紅。


  “不行,接著練,我現在哪有休息的功夫啊!”寧逸推開居娥扶著她的手,固執地搖搖頭,支著膝蓋想站起來,卻又是一個趔趄。


  “嘖嘖嘖,欲速則不達啊,我看你還是聽居娥的勸,歇歇再練吧。”景星坐在太陽下,吃著水果搖著折扇,慢條斯理地說道。


  寧逸在心裏狠狠地瞪了景星一眼,嘴上卻不敢說什麽,因為這個師是她自己要拜的。


  “夫人,就算您不休息,也得讓打鼓師傅歇一歇,喝口水不是?”居娥再三勸道。


  寧逸看了一眼打鼓的師傅,隻見那師傅尷尬地笑了笑,於是寧逸也不逞強了,朝著居娥點點頭,搭著她的肩,走到一邊的景星那邊坐了下來,稍作休息。


  居娥給寧逸端來了剛做好的雪梨蜜露,又讓侍婢打來了一盆溫水,給寧逸擦臉擦汗。“夫人,這沙袋先解下吧,舒服些。”見寧逸此時雙腿並攏側在一邊,後背挺得筆直,腰上還壓著個沙袋,這哪是在休息啊,整個一活受罪啊。可景星,說這沙袋,可是大有學問的,一是為了壓腰提臀,二是為了練習腰力,隻有腰肢變得細而有力,才能擺動出萬千儀態來。


  寧逸才呷了一口雪梨蜜露,聽居娥這麽說,忙擺手道,“不用不用,一會解下,一會再綁上,麻煩。”其實,寧逸心裏有數,這沙袋雖沉,壓著腰,壓久了也就麻了,習慣了,最不能忍受的還是纏在身上的布條,若不是這布條,就她現在這渴得跟狗似的狀態,還能這麽小口小口啜著飲料?早灌它個兩大碗下去了。


  這布條是景星讓居娥給她纏上的,纏好了,景星還要檢查居娥是否徇私放鬆。布條從寧逸的胸下一直到胯上,腰上尤其勒得死緊,為的是讓寧逸去了男子的習氣,舉手投資都要做到慢,柔,雅,美,隻要動作稍大,就會被纏著的布條勒得生疼,甚至連喘氣急了都不行。這兩三天下來,不論吃飯睡覺練功,這些布條都束縛著她,每天晚上沐浴之後,居娥又會給她重新纏上幹淨的布條。


  除了腰上的,寧逸的兩隻腳踝間也綁上了繩子,這條係在兩隻腳間的繩子,繃緊了也隻有七寸,若步子大了就會絆倒自己。起初,景星隻是讓寧逸綁著練走步,後來,竟找來了一位打鼓師父,給寧逸打拍子,隨師父高興,想快便快,想慢便慢,寧逸得跟著拍子走。慢的時候還好,這拍子一快,寧逸就亂了陣腳,三五步一走,便摔個結實,就像今天,兩隻腳踝都被繩子勒出了隱隱血痕。


  “要不今兒就練到這裏吧,下午帶你出去逛逛!”景星建議道。


  “不去!”寧逸瞪了景星一眼。


  “那你帶景星出去逛逛唄……”景星不滿地嘟起了嘴,“咱們在家都憋了幾天了?每天就聽著鼓聲咚咚咚的,你都不嫌煩麽?我看著你都煩了。”


  寧逸蹭得站了起來,指指自己的腰,又指指自己的腳,氣憤地說道,“這都是誰出得餿主意?!小爺我這麽被你折騰都沒抱怨,你還嫌!我!煩?!”寧逸一用力說話,肋骨被勒得生疼,快速小口地呼吸著調節氣息。


  “你慢點,慢點!別小爺小爺的,說話要輕聲細氣,動作要端莊優雅。以前景星也是這麽練功的啊,還沒得休息呢,偷懶就得挨板子。”景星往嘴裏又送進了一小片蘋果,細嚼慢咽後,說道,“你看,人家為了陪著你,這幾天一直坐在這裏,吃了那麽多東西,再不出去走走消化消化,肚子上都該長肉了……”說完,景星還委屈地眨了眨眼睛。


  “我……!”寧逸如今終於深刻地體會到了,什麽叫自作孽不可活。寧逸閉上眼睛,衝著景星擺了擺手,“我不和你廢話了,免得被你氣死,我還是繼續練我的走步,你就在這裏吃到胖死為止!”


  寧逸說完扭頭便走了,打鼓的師傅也就位了,兩人又開始練了起來。景星一手擱在桌上,支著下巴,“嘿嘿”一笑,心裏歎道,這小妮子還真是有股天生的韌勁兒,有意思!

  打鼓師傅的鼓點越催越快,寧逸腳下步子踏得急,腳踝間的繩子一絆,寧逸驚呼一聲,眼見就這麽栽了下去,千鈞一發之際,一個包袱飛了過來,穩穩當當地墊在了寧逸的身下。


  事情發生得太突然,景星都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院門口,元郎邊抱怨著,邊走了過來,撿起了地上的包袱,拍了拍,抱怨道,“弟妹,你自己摔倒,卻連累了我的包袱被人當球踢,你是不是該跟我的包袱道個歉啊?”


  寧逸爬了起來,拍了拍手,瞪了元郎一眼,回道,“冤有頭債有主,誰踢的,你找誰去,好好給你的包袱報仇!”寧逸朝元郎身後看去,隻見門口與元郎同行的子書流年和竇秉華不約而同地指向了齊越山。


  元郎歎了口氣,把包袱甩到肩上,說道,“算了,還是息事寧人吧……”


  “今天什麽日子,怎麽都來了?”景星起身招呼道,又吩咐多福奉茶,多福應是,帶著打鼓師傅退了出去。


  居娥讓小廝給幾位大人搬了椅子出來,好讓大家都在院子裏坐著說話。寧逸推說去換身衣裳,便帶著居娥開溜了。


  屋裏,居娥正在給寧逸的腳踝上藥膏,隻聽見站在院子裏的奵兒叫了一聲“王爺”,語氣顯得十分意外又輕佻。寧逸和居娥默契地對視了一眼,居娥趕緊起身,將齊越山迎進了屋子。


  “王爺。”寧逸隻朝齊越山低了低頭說道,“恕小七腿上有傷,不便行禮。”


  居娥識趣地帶上門,退了出去。齊越山走到暖塌邊坐了下來,看著寧逸一邊齜牙咧嘴,一邊上藥膏。


  “給我,我來吧。”齊越山伸出了手,寧逸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裏的藥膏遞給了他。齊越山又問道,“你這又是在折騰什麽?”


  “練功。”


  齊越山失笑,問道,“練什麽功?擒拿格鬥那一種?”


  寧逸嘟了嘟嘴,才想說話,便聽見門口悉悉索索的聲音。寧逸抓住了齊越山的手,做了個噤聲的動作,又指指門口。果然,隻聽到居娥在門口小聲說道,“你好大的膽子!主上說話也敢偷聽?!看我不去告訴四娘!”


  “我沒偷聽!就是碰巧經過這裏……”奵兒尷尬地回道。


  “那還愣著幹嘛?還不走?!”居娥壓低了聲音,嗬斥了一聲。奵兒隻好撅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跟著居娥離開了。


  寧逸放開了齊越山的手,齊越山繼續專心地抹藥膏。


  “你,沒什麽要問得嗎?”寧逸問道。


  “要問什麽?”


  “那個婢女為什麽要在門口偷聽,之類的。”


  齊越山停了停手,看著寧逸回道,“下人喜歡偷聽主子的牆角,是常事,這也值得問嗎?”


  寧逸“哦”了一聲,兩個人便無話了。一陣沉默之後,寧逸還是忍不住問道,“你覺得奵兒如何?”


  “奵兒是誰?”


  “就是你進院子時看到的那個婢女。”


  “沒注意,不過是個婢女而已,能如何?”


  齊越山答得敷衍,寧逸不知該怎麽繼續問下去,隻得又“哦”了一聲。


  腳踝上的藥膏已經上好了,寧逸拿了另一盒藥膏遞給齊越山,說道,“還有這個!你好事做到底唄!”


  “這是什麽?”齊越山打開盒蓋,裏麵是淡金色的凝脂狀膏體,一股柔暖的軟香溢了出來。


  “唔!好香!”寧逸也湊了過去,“這藥膏真好看!”


  齊越山皺了皺眉,隻覺得這股香氣不太自然,卻也說不上哪裏不對勁。“這要抹在哪裏?”


  “小腿上。”寧逸說著,卷起了褲腿,又解釋道,“景星給的,說是活血化淤的,渾身上下都能用,上等貨,一抹見效!我都沒舍得用過呢,你省著點用啊,最近我的小腿就都隻靠它了!”


  齊越山暗自歎了口氣,實在是有些後悔讓景星陪著寧逸住到宮外。兩個明明都是聰明人,可有時偏偏都少根筋,現在簡直是不著調的碰上了不著調的,不著調翻倍!也不知道這兩個人怎麽會放下工曹的正事不做,練起什麽功來了,還搞了一身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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