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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小財東

  秦煙看著自家主子鑽在庫房裏忙了好幾日,終於忍不住,把人拖了出來。


  “爺,您究竟想幹什麽呀?!”


  “清點庫房啊!”寧逸一手拿著小賬本,一手拿著一支自製的小碳筆,脖子上還掛了個小算盤,在庫房裏爬上爬下的,這會兒也是累得夠嗆,幹脆坐在地上歇會兒。


  “清點庫房做什麽?這些都是管家在打理的啊。”


  “不懂了吧?”寧逸揚了揚眉毛,打量了一下四周,沒見有人,靠近秦煙,小聲說道,“我們早晚是要跑路的,不把東西折現,怎麽行?”


  “折現?!”秦煙瞪大了眼睛看著寧逸,“爺,別鬧了!咱們家的東西怎麽能折現?都是官製的東西,私下買賣是犯法的!別說是這些器物,就連貢米、貢茶、貢酒,這些東西,私下買賣也是犯法的!”


  “啊?!”寧逸顯然沒想到還有這一說,“那怎麽辦?照你這麽說,爺不就是個捧著金飯碗的乞丐?!”


  “唔,差不多……”


  “那我們平時都是靠什麽過活的?”


  “咱們有地啊,佃戶會按時交租子,爺以前不喜歡做買賣,所以,咱們家沒有鋪子之類的。”


  “租子……那能有多少錢?”寧逸抓了抓腦袋,問道,“煙兒,爺有沒有自己的私房錢啊?”


  “有,收在您屋子裏,回頭給您找找。”


  “還回什麽頭啊,趕緊的,現在就去。”


  寧逸不由分說地拉著秦煙回屋,秦煙翻了半天,從櫃子裏找出一個帶鎖的小盒子,遞給寧逸。


  “鎖……?鑰匙呢?”


  “不知道,從前總是爺自己收著的。”


  寧逸一咂嘴,在房裏掃蕩了一遍,拿著梳妝台上的銅鏡,走到桌邊,不由分說地把鎖給砸開了。粗暴的行為嚇得秦煙一頭汗。


  打開了盒子,裏麵果然有一遝銀票,寧逸心裏閃過一絲小激動,急忙拿出來翻看。這些銀票分別出自三個不同的銀號,麵額都是五十一百的小票額,統共加起來居然也有近千兩。寧逸不免有些手抖,這可是一筆大財啊!心說,沒想到這個寧燕還是個小財東啊,這下全便宜小爺了!


  “煙兒,這些,拿出去能兌現銀麽?”秦煙點頭。寧逸拿出幾張銀票,塞到了秦煙手裏,說道,“去把這些都兌了!”


  秦煙看了看,一共三百兩,為難地回道,“爺,兌這麽多,您花得完麽?”


  “又沒說要花,就是帶在身邊。”


  “爺!”秦煙終於忍不住了,把銀票塞回盒子裏,“別鬧了!三百兩銀子帶在身邊,您背得動麽?!再說了,這麽多銀子也不是現在說兌就能兌到的,得先去銀號約了才行!”


  “哦!”寧逸心說,對啊,古代銀行還要預約的……“煙兒,那我們平時出門買東西用什麽?”


  “這個,還有這個。”秦煙解下腰間的小錢囊,把裏麵的碎銀倒在了桌上,又把盒子的上層取出,底下一層裏鋪著滿滿的、金燦燦的金葉、金魚和金豆,看得寧逸傻了眼。


  “難怪大家都這麽喜歡金子!真是好東西啊!比親爹親媽還親!”寧逸此時幸福感滿溢,抱起盒子在榻上來回打滾。滾了一會兒,寧逸不禁又產生了一陣危機感,一個騰身,從榻上翻坐起來,正色問道,“煙兒,會做針線麽?”


  “呃……縫縫補補還行,多的就不成了。”


  寧逸一臉神秘地跳到地上,跑去關緊房門,又把櫃子裏的衣服都抱了出來,扔到榻上,說道,“來,把這些都縫到衣服裏麵!”


  “為什麽啊?!爺!這錢是您的,您光明正大地花,幹嘛搞得鬼鬼祟祟的?”


  “哎,你年紀小,不懂,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咱們還是小心謹慎為妙!出門在外,防範意識不能少!”寧逸摸了摸秦煙的頭,語重心長地教育道。


  “哎呦!我的祖宗!”秦煙拉開腦袋上的手,實在是忍無可忍了,心說,殿下最近怎麽變得這麽神神叨叨的,整天搞得跟門外有三百個人在監視她似的……“您不用這麽小心,就算咱們去西郡國,路途遙遠,但是皇上肯定會派散騎隊護送的,入了西境地界,就能跟上善親王的衛隊匯合,您這是在瞎操什麽心啊?!”


  “啊……?這麽隆重啊……?”


  “肯定的啊,您是皇子啊!若是您出了什麽事,皇家顏麵何在?上善親王如何跟皇上交代?雖然如今世道不好,可是您的安全絕對是不成問題的!”秦煙拍著胸口保證。


  “成!”寧逸滿口答應,卻還是從盒子裏分了些銀票和金豆子出來,推到秦煙麵前,“那就把這些縫到衣服裏吧。”寧逸想了想,又拿出些金葉子,說道,“還有這些,縫在你的衣服裏。”


  秦煙歎了口氣,心說,她是爺,爺讓幹,就幹唄,隻要能讓爺安心,消停下來,這點小事算得了什麽。秦煙回自己屋子拿了幾件衣裳,又來到寧逸的屋子,拿出針線盒子,做起針線活來。寧逸坐在榻上,仍舊認真地清算著庫房中的存貨,她也知道,這庫存清點得再清楚,也沒有什麽意義了,反正也變不了錢,但是,計算著這些數字條目,能讓她的心靜下來,玉珠算盤清脆的響聲,莫名地讓他覺得安心。不知不覺,天都暗了下來。


  “喲,都這個時候了……”秦煙忙著手上的活計,隻覺得越來越看不清楚了,這才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收拾了一下榻上散亂的衣物,秦煙問道,“爺,傳晚膳吧?”


  “嗯?”寧逸抬起頭,看了一眼窗外,“傳吧,簡單點,我沒什麽胃口。”秦煙應聲退出了屋子,寧逸把賬本往桌子中間推了推,不禁想到,這古代的日子還真特娘的難熬,整天都無所事事,吃過晚飯又該等睡覺了,明天起來還是一樣等吃飯,等睡覺,難道自己以後的時日就這樣被虛耗掉?


  秦煙很快又折返了回來,“爺,昭延王來了。”


  “又來?!”寧逸雖不願應酬這位皇叔,但不管怎麽說,他是自己如今與外界的唯一聯係,不得不見。寧逸下了塌,讓秦煙伺候著穿上鞋子,又幫著整理了衣衫,這才去了前廳。


  “皇叔……”


  寧逸才打算上前施禮,就被昭延王一把摟住了肩膀,“侄兒,叔叔帶你出去透透氣!”


  “啊?!去,去哪兒啊?”


  “還能去哪兒?老地方唄!走走,咱們今天好好喝個痛快!”


  “皇叔,侄兒還在禁足期間啊!”寧逸甩開了昭延王的手,心說,還喝?!已經渾身酒氣了,你也不怕喝得英年早逝?!


  “怕什麽?!你老子怪罪下來,有叔叔給你扛著!”昭延王一拍胸脯。


  寧逸嘴角一抽,心說,陪你喝酒,你就給小爺扛著,小爺要被送去跟什麽倒黴親王和親的時候,你怎麽不給小爺扛著?!看小爺今天不把你喝趴下!扒光了你,扔大街上!“喝個痛快是吧?叔叔可別誆逸兒哦,今天不醉不歸!”


  “欸?小子長誌氣了嘛!”昭延王伸手揉了揉侄子的腦袋,笑得眼睛眯成了兩道縫。


  “叔叔稍等,容逸兒去換身衣裳!”不等昭延王回答,寧逸拉著秦煙一溜煙地跑回了後堂。邊讓秦煙伺候著換衣服,寧逸邊問,“煙兒,老地方是哪兒?”


  秦煙抿了抿嘴,促著眉不答話。換上衣裳,秦煙又給寧逸的腰帶上係上了玉佩、香囊、錢袋,接著從抽屜裏拿出了一把小折扇,塞到了寧逸手裏,把寧逸按到了凳子上,秦煙又從另一個抽屜裏取出了一隻銀色麵具,走到寧逸跟前,剛想給她係上,就被寧逸攔了下來。


  “秦煙,你這是做什麽?”


  “煙兒能做什麽?伺候爺唄!”


  “問你話,你也不答,把我整得跟棵聖誕樹似的,還要戴麵具,這是去化妝舞會呢?!”


  “爺!你又說奇怪的話,煙兒一句都不明白!”秦煙急得跺腳,“如今還要跟著昭延王去易園,那倒了八輩子黴的地方,究竟有什麽可去的?!要不是當初在易園遇到了連公子,爺能落到今日這步田地麽?!易園裏裏外外沒一個好男人!您都是快要和親的人了,還去那種地方,要是被親王知道,可要怎麽才好?!”


  寧逸張著嘴,半天說不出一個字來。“那個,什麽園,是幹嘛的?”


  “就是男人找男人的地方!”秦煙沒好氣地瞪了寧逸一眼。


  寧逸心裏大致有了底,揉了揉臉,差點就興奮地笑出了聲,心說,作為一個現代人,能親眼見證如此高大上的古代娛樂場所,絕對不能錯過!

  “嘿嘿!秦煙,你也太小看爺了!”寧逸用折扇勾了勾秦煙的下巴,笑道,“爺去去就回,別忘了留夜宵!”


  秦煙癟癟嘴,給寧逸係上麵具,心想道,殿下還真是讓人沒法兒省心,要說比起從前吧,的確是更開朗了,但是生活常識上反倒迷糊得一塌糊塗。這算什麽?算好,還是算壞?

  易園裏。寧逸戴著遮住半臉的麵具,引來了不少人的好奇的目光,可是礙於她與昭延王同行,那些人也隻敢匆匆地瞄一眼,就轉開了視線。


  走過九曲十八彎的回廊,小廝將兩人引到了內院的一棟獨立的樓裏。踏進廂房,一應陳設布置是富麗堂皇,寧逸隻覺得晃眼,心說,好在戴著麵具,不然,自己這一臉劉姥姥的表情被昭延王看到,還不知該編個什麽說辭來打發他呢。


  才坐定,幾個十五六歲模樣的少年,捧著食盒魚貫而入,這些孩子幾乎身高一致,個個都細皮嫩肉的,臉上的青澀稚氣還未褪去,卻都低首垂目,神色恭謙。照理說,都是總角的年紀,但這些孩子卻編著長長的發辮,垂在後背。發梢上綁著銀鈴,走路時會發出清脆的聲響,十分悅耳。白色的衣衫輕盈出塵,包裹著瘦小纖細的身體,有種說不出的飄逸感。


  想到這裏,寧逸忽然有種深深的罪惡感,暗罵自己,居然還有心思欣賞,這些孩子分明都未成年,必然是被易園買來的,萬惡的封建社會!殘害祖國的花朵!他們都遭受了些什麽,才會有現在呈現出的這種表情?!

  “怎麽?有看上的麽?”昭延王調笑道。寧逸狠狠得從麵具後麵瞪了這個猥瑣的大叔一眼,心說,原來有這個愛好,難怪會用那種眼神看秦煙……回去得把秦煙這棵小白菜給藏嚴實了,說什麽也決不能給這猥瑣大叔給拱了!昭延王又繼續笑道,“別小看他們,這些侍奴可都身價千金啊!比園裏的小倌還金貴,你飽飽眼福就可以了,其他的就別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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