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六 另一個女兒
鄭秋民繼續裝扮成賣菜的，走到邱家大門口，門衛攔住他，他便道：“我以前經常往裏麵送菜的，你應該認識我，我找裏麵小少爺的保姆小梅。”
“什麽小梅不小梅的，不認識！”那門衛不客氣道。
鄭秋民愣了愣，又道：“那你幫我叫王嫂，王嫂，你總認識吧？”
那門衛找不出理由回絕，隻得通知王嫂。
不一會兒，王嫂來了，一見鄭秋民，十分緊張，趕緊將他拉到一邊，壓低聲音說道：“你怎麽又來了？要是讓太太看見，肯定又要罵我了。”
“就這一次，王大姐，你讓我見小梅一麵，行嗎？”鄭秋民道。
王嫂十分為難，說道：“現在邱家出了些事，太太脾氣不好，總喜歡雞蛋裏挑骨頭，要是讓他看見你，我準又要被她訓斥了。”
“拜托了，王大姐，就這一次，我保證。”鄭秋民十分懇切地說道。
王嫂猶豫一會兒，隻好勉為其難，說道：“就這一次，下次我可不會再幫你了，在這兒等著，我讓小梅出來。”說著便進去了。
“好。”鄭秋民道，隻好在門口等。在他百無聊奈等韻梅的間隙，他看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從馬路那邊走過來，神韻長相十分像一個人，他不由得盯著那少女出神，那少女用陌生無邪的眼光掃了他一眼，從他身邊走過去，那些門衛看見她，立即給她開門，恭敬地說道：“世欣小姐，放學了？”那少女點點頭，衝他們微微一笑，走了進去。
鄭秋民看著那少女，不禁想起了一些往事。當年他跟鍾琴有個女兒，比如楓小一歲，名叫小熙，她們母子倆一直在外麵住著，如楓和韻梅是從來不知道有這樣一個妹妹存在的，隻有葉荷知道——不過葉荷是絕對不會告訴兩個女兒的。小熙很聰明，很乖巧，長得很像鍾琴，他十分喜歡這個女兒，可是葉荷跟鍾琴同歸於盡後，一切都變了，他心力交瘁，痛心不已，兩人的後事要處理，鍾琴的家人又不斷找他的麻煩，要求賠償，如楓、韻梅也衝他發難，他實在沒有多餘的精力去顧及小熙，便給了鍾琴父母一大筆錢，將小熙交由他們照顧，之後他跟鍾琴父母便沒了來往，小熙隨著外公外婆，自然跟他也斷了聯係；再後來他生意又破了產，他跌到人生的穀底，他更沒有心思去向鍾琴父母過問小熙的事，小熙從此從他的人生裏翻篇了，他甚至遺忘了有這樣一個女兒，直到剛剛看見那少女。眼前這少女長得如此像鍾琴，按照年紀推算，小熙應該也這麽大了，莫非……他不敢往下想，心咚咚直跳……
這時韻梅遠遠地走過來，迎麵碰見那少女，鄭秋民看見她停下來跟那少女說了幾句話，隨後又朝他這邊走來，他心裏突然有了主意，決定向韻梅仔細詢問那少女的來曆。
韻梅一走到鄭秋民跟前，忙把他拉到一邊，不待他開口，先說道：“你怎麽又來了？”
“我要告訴你一個事兒，如楓不是我女兒，是你媽跟邱民愷生的野種，你知道嗎？邱家還有一個兒子，也是你媽生的，你知道不知道？”鄭秋民一上來便說道。
韻梅一點不吃驚，淡淡地說道：“你來就是跟我說這事？”
鄭秋民一驚，“怎麽，你早知道？”
“無意間聽到的。”韻梅很冷靜地說道。
“那你怎麽告訴我？”鄭秋民十分氣憤地說道。
“有必要告訴你嗎？她是不是你女兒有什麽關係？你管過她嗎？”韻梅逼視著他質問道。
鄭秋民自知理虧，嘴一撇，狡辯道：“這是兩碼事，總之，你媽做了對不起我的事，還瞞得我這麽緊，就是不對！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說著一臉的憤怒。
韻梅一聽不禁火了，說道：“怎麽，隻允許你對不起她，不允許她對不起你？如果你不跟那個鍾琴為所欲為，媽至於這麽做嗎？如果不是你，媽會死嗎？你還好意思怪媽？你怎麽不想想你自己呢？”
“當初是有解決辦法的，是你媽太極端、太不理智，她要是平心靜氣跟我談，我會把一大半的家產都給她，她要是舍不得你們兩個，我也可以滿足她，她怎麽能不跟我商量，一聲不響就做出那種事？”鄭秋民極力辯解道，說到此處，仍是無法釋懷。
“你到現在還不知悔悟，還在怪媽。你當時色迷心竅，那個狐狸精說的每一句話，你都當聖旨，你會聽媽的嗎？你會讓媽嗎？你可真是天下第一無恥的人，什麽惡事、壞事到你那裏，你都能把它洗白。”韻梅譏諷道。
鄭秋民見這樣一味爭吵也不是辦法，何況他還有更重要的事，便轉換了口氣說道：“算了，別吵了，這樣永遠吵不出個結果，待會兒要是被人聽到，對你不好。”
這話著實在理，韻梅隻得閉嘴不再說了，隻是心中仍然充滿怒氣。
“剛才進去、跟你打招呼的女孩兒是誰？跟邱家什麽關係？”鄭秋民這時問道，神情之間甚是急切。
韻梅十分疑惑，沒好聲氣問道：“你打聽這些幹什麽？”
鄭秋民怕告訴韻梅會打草驚蛇，更擔心她因為恨鍾琴，會將恨轉移到剛才那女孩身上，對她不利，於是說道：“暫時還不能告訴你，總之這事對我很重要，你就告訴我吧。”
韻梅並不知道世欣的真實身世，以為她就是邱明愷的女兒，見鄭秋民這時打聽她，怕他因為母親跟邱明愷的私情而對邱明愷懷恨在心，進而對世欣做出什麽，便道：“這個我也不認識，邱家的客人吧。”說著便要走。
“死丫頭，口風這麽緊，虧我幫你這麽多忙。”鄭秋民憤恨地說道。
“我不說，就是為了幫你呀，怕你又做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韻梅毫不客氣地說道。
“你不說，你以為我猜不出來？剛才門衛都叫她世欣小姐，那她應該就是邱明愷的女兒了。”鄭秋民道，想套出韻梅的話。
韻梅一聽不禁慌了，說道：“你可別做出什麽過分的事，她還隻是個小女孩兒，人很善良單純，大人間有什麽恩怨，你就找大人，千萬別牽連到孩子。”
鄭秋民一聽韻梅的口氣，知道她原來是擔心自己會對世欣不利，說道：“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我隻是想知道她是不是邱明愷的女兒。”
“你剛才不是已經猜到了嗎？那還明知故問？”韻梅道。
“我是說，是不是親生女兒。”鄭秋民強調道。
“當然是親生女兒了，”韻梅不假思索地說道，忽而覺得有些奇怪，反問鄭秋民道：“你問這些幹什麽？她是不是邱明愷的親生女兒，跟你有什麽關係？”
“當然有關係，關係大著呢，說不定跟你也有關係。”
韻梅有些莫名其妙，說道：“跟我有什麽關係？”
鄭秋民見韻梅剛才言語之間護著世欣，放了心，說道：“如果她不是邱明愷的女兒，說不定她就是我女兒，也就是你妹妹。”
韻梅難以置信，以為自己聽錯了，詫異道：“我妹妹？我什麽時候多出來一個妹妹？”
“是我跟鍾琴的孩子，我現在也隻是懷疑，還需要進一步證實，可能還需要你的幫忙。”鄭秋民小聲道。
韻梅一聽又是一肚子火，氣急敗壞說道：“要證實你自己證實，別指望我幫忙，鍾琴那個女人害的我們家破人亡，你還指望我會認她的女兒？”
“剛才你不是說大人間有什麽恩怨，就找大人，千萬別牽連到孩子，我希望你能做到，你就算對鍾琴恨之入骨，她也受到懲罰了，小熙是無辜的，希望你不要為難她。”
“什麽小熙？”韻梅不耐煩道。
“就是你認識的世欣，她的小名原本叫小熙。如果她不是邱明愷的親生女兒，那她應該就是我的女兒，隻是我現在還沒有十足的把握，而你恰好待在邱家，離邱明愷和世欣如此之近，可以說是近水樓台先得月，希望你想辦法查查她的來曆。”
“這事免談。”韻梅絕然說道，頭也不回地走了。
鄭秋民隻得作罷，但是認女的決心卻讓他拿定主意要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
韻梅回去後，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她雖嘴上拒絕了鄭秋民，內心卻蠢蠢欲動，想到世欣有可能是鍾琴的女兒，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她便坐不安穩，無法當作什麽也沒發生，她不斷在腦子裏思忖著，鍾琴，鍾玉芬，兩人都姓鍾，難道她們之間真有什麽聯係？還是僅僅隻是巧合？再細想世欣的身材容貌，既不像邱明愷，又不像玉芬，甚至在他們身上找不到任何相似的地方，難道她真的跟這兩人沒有任何血緣關係？巨大的謎團充斥在韻梅心裏……
一次，她趁著跟王嫂閑聊的機會，順勢問道：“我來邱家這麽久，還沒見過太太有什麽親人來過，不知她是否有什麽姐妹？”
“這個我倒沒聽說，不過這倒不是你我這種身份的人應該過問的，在人家裏做事，最忌諱七嘴八舌，議論東家的私事，咱們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其他一律不該問的不問，不該說的不說，這樣才不會有麻煩。”王嫂一臉嚴肅地說道。
韻梅隻得閉嘴不再提。世欣的身世就像謎一般困擾著她，始終不能解開，她無法直接問邱明愷或者玉芬，也看不出有任何異常之處，隻得在心裏自己揣摩，不過她從此對世欣更加關注、在意了。
倒是鄭秋民有了很大的收獲，他在外輾轉打聽到邱明愷的妻子名叫鍾玉芬，與鍾琴同姓。憑著直覺，他覺得這兩人之間肯定有什麽聯係，便到鍾琴老家打聽情況，可是鍾琴父母都已過世，他隻好向周圍鄰居打聽，得知一個重要消息，當年寄養在鍾家的那個小女孩兒在鍾家沒待多久，便被一個有錢人家的太太領走，據說跟小女孩兒的母親還是堂姐妹，他便確定他們所說的“有錢人家的太太”是鍾玉芬。他當即決定去找鍾玉芬，當麵問清楚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