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 意外相逢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韻梅和學力便起身前往B市,到達B市後,又轉車到鎮上,到了鎮上,又找了輛人力三輪車輾轉到鄉下,之後因為三輪車無法通過,兩人又徒步走了一段距離,才到達學力的叔叔嬸嬸家,可是真不湊巧,大門卻是鎖著的。
“看來家裏沒人啊,那也不打緊,我們再在村子裏找找,總能找到有老太太的人家,隻要給些錢,我想總能辦成事。”學力道。
韻梅深以為然。走了一段路,兩人恰巧看見一個老太太坐在房前擇菜,那房子很舊,很簡陋,老太太的年紀確實夠得上做韻梅的奶奶。
“就這家了。”韻梅對學力說道。
學力也覺得合適。於是兩人上前跟老太太閑聊起來,老太太很熱情地招待了他們,韻梅塞給那老太太一些錢,說明來意,老太太很爽快地答應了。學力於是拿出相機,拍了幾張屋子的照片,又拍了幾張韻梅跟老太太的合影,兩人很順利地完成任務,那老太太留他們吃午飯,他們卻不敢浪費時間,馬不停蹄地往回趕。
返回B市後,韻梅記起那個送自己回邱家的出租車司機,想到當時自己身無分文,連車錢也沒給他,現在又到B市了,一定得還。可是卻不知道他的住址,但她清楚地記得那出租車司機的姓名,他說他叫“金憶悔”,因為年輕時做了錯事,十分後悔,所以改名為“憶悔”。她和學力便找到當地出租車公司,詢問金憶悔的電話,接待他們的一個女工作人員告訴他們,金憶悔在公司沒有登記電話,隻登記了家庭住址。韻梅又詢問他的住址,那女工作人員開始不肯說,後來經不住韻梅軟磨硬泡,終於告訴她了。韻梅和學力於是按照地址找了過去。
韻梅不住地敲門,過了好久,才有人來開門,韻梅便問道:“請問金師傅金憶悔是住在這裏嗎?”
那人點點頭,淡淡地道:“是我,你有什麽事嗎?”
說話間,韻梅已經看清了他的長相。上次坐他的車回A市,她當時身體虛弱,心情又極度灰暗,也就沒有心思注意他,何況她是坐在車的後座,因此隻見到了他的一個側臉。現在才是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他,隻見他五十多歲的年紀,頭發灰白,臉上有很重的滄桑感,衣服很隨意地穿了兩件,似乎不太講究整潔。盡管如此,她還是覺得這人十分麵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但是具體在什麽地方見過,她卻想不起來。“您還記得兩個多月以前的一天早上,一個剛生完孩子的女人坐了您的車返回A市嗎?那就是我,當時我身無分文,沒錢給您,現在來還您的車錢。”韻梅說道。
那人想了一會兒,說道:“我想起來了,就是你!你現在比那時氣色好多了。來,先進來再說吧。”他說著讓韻梅和學力進去。
韻梅和學力便一同進了屋子,見那人打量著學力,韻梅立即向他介紹道:“這是我的朋友學力。”
學力和那人相互點點頭。
“來,請坐,家裏簡陋,很亂,你們別嫌棄。”那人說道,一邊將桌椅收拾幹淨,請韻梅和學力坐。
“怎麽會呢?”韻梅說道,坐下來,一邊打量整個房間,這是一個隻有二三十平米的小房間,屋裏亂七八糟,地上到處是酒瓶、飲料罐。
“你們坐,我給你們倒水。”那人道。
“不用麻煩了,”韻梅趕緊道,“我們是來B市辦事,我一直記得我欠您的錢,借這個機會還給您。”她說著起身將五百元錢遞給那人。
“都過去這麽久了,你還記得?算了,就不用了。”那人推辭道。
“那怎麽行?您給了我那麽大的幫助,我還給您錢是應該的。”韻梅堅持道,將錢塞在那人手裏。
“不,不,太多了。”那人說著又要把錢還給韻梅。
韻梅堅決不肯,執意讓他收下。那人隻得作罷。
韻梅這時眼睛突然瞥見對麵牆上一張照片,上麵居然是媽媽、如楓和她,三人坐在草叢裏,如楓和她都幸福地倚在媽媽的懷裏,媽媽左手攬著如楓,右手攬著她,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張照片她一直找不到,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她不由得走過去,站在照片前靜靜凝視,想起那時的畫麵是多麽地溫馨,她、如楓和媽媽坐在自家房前的草坪上,爸爸拿著照相機給她們拍照……她猛然想起眼前這人是誰了……除了心驚,便是心痛……
“這照片上的人是誰?”她忍住心中的悲痛,故意問道,口氣生硬,跟剛才溫和的態度迥然不同。
“我妻子,已經死去多年了。”那人答道,似乎不願意說太多。
“那這兩個小女孩呢?”韻梅繼續緊逼道。
“我女兒……”
“那她們人呢?也都死了嗎?”韻梅接著問道。
那人臉上極其難看,半天說道:“我不知道……”
“你怎麽會不知道,你是她們的爹呀。”韻梅怪聲怪氣說道。
那人答不出來,臉上籠罩著一層陰雲。
學力不明其中原因,見韻梅如此無禮,提醒道:“韻梅!”
韻梅全然不理會,眼睛直勾勾盯著那人,然後一聲冷笑,說道:“你說你叫金憶悔,你本來不姓金吧?你原名是叫鄭秋民吧?”
那人眼睛瞪的碩大,驚道:“你怎麽知道?”
韻梅又是一聲冷笑,說道:“我不但知道你姓什麽,叫什麽,我還知道你在外麵玩女人,害得家破人亡,賢惠的結發妻子死了,你這個有錢的老板也破了產,房子沒了,什麽都沒了,然後你就悶聲不響地走掉,對兩個女兒不聞不問,絕情地將她們遺棄……你怎麽會知道她們到底有沒有死?”
那人渾身發抖,痛苦不堪,問道:“你到底是誰?”
韻梅惡狠狠地瞪著他,眼睛射出一種仇恨的光,冷笑道:“我是誰?我原名叫作鄭韻梅,後來改了名,叫葉韻梅,你說我是誰?”
“韻梅,你是韻梅?”那人驚道,簡直不敢相信。
“是,我是!虧你還記得……”她咬牙切齒地說道,仍用剛才的眼光瞪著那人。
“我一直記得你們呀……我……”那人說著便走近韻梅,想要靠近她。
韻梅後退幾步,用手指著他,嚷道:“你別過來!”說著又是一聲冷笑,說道:“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我找了你那麽多年,早以為你被人亂刀砍死了,被野狗吃了,沒想到你躲在這裏!你這個殺人凶手!你這個罪魁禍首、冷血動物!你害死了媽!毀了我和如楓的幸福,你就那麽把我們拋棄,自己走掉!你怎麽忍心?你還有一點良心和道德嗎?你簡直畜生不如!我和如楓都恨你,這輩子都恨你!也永遠不會見你!”她說著眼淚奪眶而出,拚命跑了出去。
學力這時已知道這人是韻梅的父親,他失蹤多年了,沒想到這次以這種方式見到他,學力來不及跟他說什麽話,便急忙跑出門去追韻梅。
鄭秋民倒沒追,剛才韻梅的那番話讓他十分不好受,他隻覺得腿腳無力,隻好扶住旁邊的牆壁,可是身體卻順著牆壁滑了下去,他順勢坐在地上,哭道:“我當時是被債主逼急了,隻好先躲起來,想過段時間再回去看你們,誰知道你們已經不住在原來的家裏了,後來我想你們肯定會去投靠你們的舅舅,就偷偷到你舅舅家查看情況,你們果然在那裏,我想你們跟著舅舅,生活能安定下來,總比跟著我東躲西藏好,我就放了心,這才安心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