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 餐館驚魂（一）
如楓一直熱切地等著世立的信，等她終於拿到手上，便迫不及待地打開來看，隻見上麵寫道：
如楓：
寫這封信，我的心情很沉痛，可是我想長痛不如短痛，還是寫吧。昨日的美好一直縈繞於心，實不忍舍棄，可是思忖良久，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以前的那段時光確實很美，讓人難以忘懷，可那畢竟過去了，我們都活在現實裏，都得向前看，當初我父親故意把你我分開，我確實恨他，可現在這已成既定事實，我又能怎麽樣呢？最近我得悉，我父親已經給我選好了另一半，就是婉玉，她不久後也會來英國，這個消息對你來說或是晴天霹靂吧，可是你得接受，我自己也得接受。
請不要怪我，更不要怪我父親，我敬愛他，是他把我從一個嬰兒養到現在這樣，沒有他，不會有我的今天，所以我無論如何不會違拗他的意思，我願意忍痛割愛，放棄我們之間的感情，遵循他給我安排好的人生路線走下去。從此以後，你我就緣盡兩清了，我的人生從此跟婉玉交織在一起了。她母親一直盡心竭力地照顧我，待我如同親兒子；她自己跟我從小一起長大，我們熟悉彼此，了解彼此，是最適合在一起的。
放手吧，如楓，不要傷心難過，人都要長大，都要麵對現實，我父親其實一切早安排妥當，不但安排了我的，也安排了你的，你跟章有餘同去美國，那並非偶然，我父親的意思其實很明顯。章有餘從一開始就喜歡你，他用情專一、能幹有魄力，是個理想的如意郎君，以前是我擋在你們中間，阻礙了你的視線，讓你對他視而不見，現在我走了，尋找我自己的歸屬，你一定能看見他、發現他，他雖家富，但絕不是那種浮誇的人，好好把握吧，他適合你。
這是我給你的最後一封信了，不要再試圖聯係我了，也不要再打聽我的任何消息，這於你無益，我是不會再與你有任何瓜葛了，你忘記我吧，或許下次見麵，我們還是朋友。
世立
如楓看完此信，隻覺得天旋地轉，完全不敢相信，可是那字跡，甚至說話的語氣，都是那樣像，不是世立還能有誰？可是依婷明明不是這樣說的……她一時難辨真偽，又急又氣，一陣氣血上湧，險些暈了過去。她扶住旁邊一根柱子，慢慢地坐下來，將頭靠在柱子上，心力交瘁……
她不知不覺睡著了，等睜開眼睛，天已經黑下來了，而且還下起了雨，冷颼颼的，她記起要去洗碗，可是今天這情形，她實在無能為力……她隻想回家，好好睡一覺……她要站起來，這才發覺腿腳早已經麻了，根本動不了，她雙手扶著柱子，慢慢起身，等腿腳稍微有了點知覺，便蹣跚著往前走，想找一個電話亭打電話。此時雨下的很大，她沒帶傘，不過此刻她萬念俱灰，一點雨又算什麽？便任憑著冷雨澆頭、冷風吹麵，走了很遠一段路，才找了個電話亭，撥通了那家中餐館的電話。
“喂，你找誰？”電話那頭用英文說道，一個女人的聲音。
如楓一下聽出是阿香的聲音，便道：“阿香姐，是我，如楓，能不能幫我找一下林老板？”
阿香聽她聲音十分低沉，似乎有什麽事，愣了一下才說道：“好，你稍等。”便去找老板。
過了一會兒，林老板才來接電話，“喂？哪位？”他明知故問道，其實阿香早告訴他是如楓了。
“喂，林老板嗎？是我，如楓。”如楓說道，聲音十分微弱，她全身已濕透，渾身不住地發抖。
“如楓啊，”林老板故意變了一種親切的口吻，轉而又冷冰冰問道：“你找我什麽事？怎麽還沒來洗碗啊？”
“林老板，我正要跟您說這事，我今天身體不舒服，想請一天假，明晚……”
聽她說要請假，林老板立馬暴跳如雷，還不待她說完，便粗聲粗氣道：“我們這兒就你一個洗碗工，你今天不來，那麽多碗誰洗？你必須得來，不然這個月的工錢就免了。”
如楓本就心口淌血，再一聽這個月的工錢要沒了，更如同在傷口上補了一刀，她冷得又打了一個寒噤，雙腿發軟，要不是扶著電話亭，她差點栽到地上。可是一想到她的血汗錢馬上要打水漂，她怎麽能夠忍受？那可是她下月的生活費，是她全部的希望，她一咬牙，決然說道：“好，我來。”說著便掛了電話。
等她來到中餐館，阿香不禁嚇了一跳，隻見她渾身濕漉漉，衣服、頭發都不住地滴水，臉色更是嚇人，白得像紙一樣，“如楓，你怎麽啦？怎麽沒帶傘？”阿香急忙問道。
“忘了。”如楓冷冷地說道，形同槁木一般，僵硬地邁著腳步往裏走。
“你這樣不行，會著涼的。”阿香又說道，她想要是幫了如楓，下次在上回來的那位先生麵前邀功，說不定又能得到不少小費，這樣想著，她便又道：“你跟我來，把衣服換了吧。”
“不用。”如楓倔強地說道。
“來吧。”阿香不由分說，拉了如楓便往衛生間走去，如楓心如死灰，任由著她，到了衛生間，阿香又道：“你在這等著，我就來。”
如楓便站著不動，不一會兒，阿香拿了幾件衣服過來，說道：“這是老板娘的衣服，她人不在，我已經跟老板說了，他同意了，你換上吧。”說著將衣服遞給如楓。
如楓接過衣服，關了衛生間的門，慢騰騰地換上。等她出來的時候，阿香讚道：“哇，你真漂亮！”然後又小聲在如楓耳邊說道：“比老板娘穿著漂亮。”
如楓根本沒有一點心思，隻是冷冷地說道：“可以去洗碗了嗎？”
“當然，去吧。”阿香說道。
如楓走到廚房後麵，裏麵的人都盯著她看，林老板更是色眯眯望著她，不動聲色。他抽著煙走過來，假仁假義說道：“你還是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正要安排別人呢。”
“既然答應了，我肯定會來。”如楓說道，蹲下身子，開始洗碗。
林老板又不懷好意地瞟了她幾眼，轉身走開了。大概十點多的時候，他對大家說道：“今天下雨，又這麽晚了，你們都早點回去吧。”
那幾個雇員一聽，求之不得，不一會兒就全走光了。
阿香這時走過來對如楓說道：“我先走了，這個衣服你今晚穿回去洗了，明天帶來就行了，到時候我會幫你跟老板娘說的。”
“好。”如楓說道。
“幹完了早點回家。”阿香又說道，轉身走了。
此時整個餐館隻剩下如楓和林老板了，等大家都走遠了，林老板這時迅速關上房門，又關緊窗戶，一臉的壞笑。如楓一直低著頭，手裏洗著盤子，腦子裏卻不由自主地一遍遍回憶著世立信的內容，心如刀絞，完全沒發現危險在逼近。
“還沒洗完？要不要我幫你洗呀？”林老板這時走過來，輕薄地笑著說道。
如楓正想著世立信上的話，壓根沒聽見，也沒注意到他在向自己逼近。
“小美人，我幫你洗吧。”林老板這時湊過來，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如楓吃了一驚，猛一抬頭，看見那張滿臉淫笑的臉，急忙掙紮著要抽回手，可是林老板豈肯放過？“小美人，你穿上我婆娘的衣服可真美，比她穿好看多了，從你第一次進來，我就看上你了，不然我怎麽會留下你呢？你以為我這兒真缺洗碗的？”他說著捏緊如楓的手，抬起來，仔細打量著，說道：“你說你這樣一雙好看的手，天天洗碗，豈不糟蹋了？你這能掙幾個錢？要不你就跟了我，以後你什麽都不用幹，我供著你，養著你，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