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 深夜離去
如楓回到房間，想著喝醉的婉玉和替自己女兒抱不平的陳姨，離去之心便愈發強烈。她想如果明天走，那該怎樣跟世立說呢？說出實情，必定傷到世立和陳姨母女間的和氣；不說實情，那又該找什麽借口呢？若沒有合理急切的借口，世立必定不肯立即放自己走，肯定要自己一切安置妥當後才同意自己離開，那這樣就又得在這裏耽誤些時候，到時陳姨母女心裏不痛快是小事，萬一其間婉玉再生出別的什麽事端，那自己不是罪孽深重了嗎？思來想去，她決定今晚就走，靜悄悄地走……
第二天一早，世立下樓吃早餐，因不見如楓，便向陳姨隨口問道：“如楓呢？怎麽沒見她？”
“可能還睡著吧，畢竟高考完了，不用早起了。”陳姨漫不經心說道。
“不早了，九點多了呀，我這起的已經算晚的了。”世立又說道。
陳姨沒回答，神情間透出冷漠。
世立這時突然想起昨晚她對自己說的那番話，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不合時宜，因此忙閉了嘴，不說話了。氣氛一下子沉悶起來，“婉玉怎麽樣了？”世立這時問道，想找點話說，打破別扭的空氣。
“好了，現在正睡著呢。”陳姨用一種很陌生、很疏遠的語調說道，似乎在生他的氣。
“誰說我睡著？”這時一個聲音猛然傳來。
世立和陳姨循聲望去，隻見婉玉走下樓來。
“世立哥，起這麽早？”婉玉隨口說道，笑嘻嘻的，儼然將昨晚醉酒的事忘得一幹二淨。
“也不早了。”世立答道，總覺得有點別扭，有一種想躲開的衝動，至於為什麽會這樣，他說不上來。
“媽，還有沒有吃的？”婉玉問道。
“有，都在鍋裏熱著呢，來，我幫你盛。”陳姨說著進了廚房，婉玉尾隨其後。
不一會兒，婉玉端著早餐出來了，在世立正對麵的椅子上坐下，至於她媽已經將她的心事告訴世立的事，她壓根不知道。
“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好不容易高考結束，又沒什麽事情。”婉玉搭訕道。
“已經睡的很充足了，頭都有些痛了。”世立說道。
“今天打算幹什麽？要不要去哪裏玩？現在有時間了，可要好好放鬆一下。”婉玉又說道，麵帶笑容。
“還沒想好。”世立淡淡地說道，“對了，有沒有看見如楓？”他忙轉移話題。
“沒有，可能還在睡覺吧，我剛才下來的時候，她房間裏還沒有一點動靜呢。”
世立“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這時電話響了，世立忙去接電話，一聽聲音，他立馬認出是他爸，“爸。”他親切地叫道。
“世立，怎麽樣，高考還順利吧？”他爸問道。
“應該還可以吧。”
“那就好，我相信你，本來前兩天我就準備給你打電話，但怕會給你帶來壓力，影響你考試，就沒打。現在高考結束了，有什麽打算呀？”
“還沒想好。”
“那就到我這裏來一趟吧，我讓你見一個人。”
世立不禁好奇起來，問道：“誰呀？”
“昨天吃晚飯的時候，你哥哥世安跟我說章有餘要來我們家做客，我想到時你也過來，多跟他認識認識，對你以後有好處。”
世立一聽，心想那太好了，自己正愁如楓的事該怎麽跟他開口呢，可巧機會就來了，便一口答應下來，說道：“好，什麽時候？”
“這周六，我先跟你說一聲，讓你有個思想準備，到時具體情況我會再通知你。”
“好，”世立爽快地回答道，頓了頓，他又問道：“我可以帶些朋友嗎？”
他爸想了一會兒，說道：“既然你想帶，就帶著吧，我相信你的朋友不會是什麽不學無術之徒。”
“不會，很優秀的。”世立立即說道。
“那好，就帶著吧。”他爸答應下來。
“謝謝爸。”世立高興地說道。
父子倆又說了幾句閑話，世立才掛了電話。回到座位上，婉玉便問道：“是邱叔叔打來的嗎？”
世立點點頭。
“是要你去邱家吧？”婉玉又問道，饒有興趣。
世立又點點頭。
“那你能不能帶上我？我長這麽大，還沒去過呢，你帶我進去參觀參觀好嗎？”
看著婉玉期待的眼神，世立心裏有些為難，沉默半天他才說道：“婉玉，對不起，這次恐怕不行，我有事情要辦，可能要等到下次了……”
“我剛才明明聽見你說要帶朋友的，為什麽不帶我？你是不是要帶如楓？”婉玉逼問道。
“我是要帶她去，但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去是想見她姐姐，她很早就跟我說過這事，讓我幫她忙，現在剛好是個機會。”
“你可以加我一起帶去的嘛，又不會妨礙她見她姐姐。”婉玉討價還價。
“不是這樣的，這次真的不行，我這種身份你從小就清楚，那裏畢竟不是我的家，我一舉一動可能都要受到我那個媽和哥哥的猜忌，再帶上你，實在說不過去。”
“我看你這就是借口，你就是偏心，不想帶我去，還故意編出這麽荒唐的理由，如楓見她姐姐不曉得光明正大地見嗎？她直接跟她姐姐姐夫打個招呼不就行了，還用得著求你嗎？”
“情況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有她的難處。”世立爭辯道。
“她的難處你知道得一清二楚，我的難處你知道嗎？”婉玉冷笑道。
世立有些不耐煩，說道：“你隻是想進去玩玩而已，她卻是去見親人，孰輕孰重你判斷不出來嗎？”
“我怎麽判斷不出來？她姐姐是邱家大少奶奶，是你親大嫂，她是你們家重要親戚，而我，隻是一個下人的女兒……我會判斷不出來嗎？”婉玉說著風涼話。
“婉玉，你扯到哪裏去了？在我心裏，你一直是我的親妹妹，比世欣更親的親妹妹，你和陳姨都是我非常親的人，是我的家人。”世立由衷地說道，言辭非常懇切。
婉玉一聽是親妹妹，不禁醋意全都迸發了出來，脫口說道：“你不用在這兒說那麽多好聽的，我看你就是護著她，偏心她，喜歡她。”
世立一聽“喜歡”兩字，好像心事被她說中了，一時不知用什麽話回答，隻說道：“你……”然後放下碗筷上樓去了。
世立走後，陳姨對婉玉說道：“你也太衝動了。”
“我實在是氣不過。”婉玉說著眼淚流出來。
“氣不過又能怎麽樣？他真喜歡如楓的話，你能把他怎麽樣？你要哄，不是要跟他對著幹，不然隻能讓他離你越來越遠。”陳姨苦口婆心勸道。
“我看他就是喜歡如楓。”婉玉哭著說道。
陳姨歎口氣，說道：“我也看出來了，昨晚上你喝醉了，我已經把你的心事全都告訴他了，他根本沒表態，倒像是在逃避，他的態度不是很明顯了嗎？”
婉玉吃了一驚，十分氣憤，大叫道：“什麽？你都說了？媽，你怎麽能這樣？我自己的事自己解決，你這樣讓我以後怎麽見他？”
“你怕什麽，這層窗戶紙早晚要捅破的，越早越好，我們也能早點安排打算。”陳姨不以為然地說道。
“那怎麽安排打算？怎麽才能讓世立喜歡我？”
“這主要看世立爸爸的態度了，他喜歡的人，他爸要是不喜歡，那也沒用，那個如楓無爹無媽，身世清貧，世立他爸未必會中意她，隻要我們提早經營，精心準備，媽一定讓你如願嫁給他。”
“真的嗎？可是如楓的姐姐不是照樣嫁給世立他哥了嗎？”婉玉立馬反問道，十分不放心。
陳姨忙解釋道：“那怎麽一樣？世立他爸最疼愛、最關心的人是世立，世立以後要娶什麽樣的人，他爸肯定會仔細斟酌，不會像對他哥那樣。”
婉玉這才放下心來，說道：“媽，女兒的幸福可都在你手上了，你一定要幫我。”
陳姨不住地點頭，含淚說道：“會的，我一定會好好經營，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