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失戀與相親
“等那人走後,我便問姐姐怎麽會看上這個人,論相貌、論能力,他似乎都不及姐姐。‘你說的沒錯,他外在各方麵都很一般,但是他人老實、可靠,對我死心塌地,我跟他在一起很有安全感,不用擔心他以後跟爸爸一樣在外麵拈花惹草。像爸爸那種能力很高、在女色方麵卻很隨便的男人,我實在是太怕了,我們之所以受這麽多的苦還不都是拜他所賜?你說現在我選自己未來的丈夫,怎麽會選他這種人?我絕對不會重蹈媽媽的覆轍。’姐姐堅決地說道,眼神裏透出無限的哀傷。我不吭聲了,我知道,姐姐是真的怕了——爸爸帶給我們的傷痛實在是太深了。”
“我從姐姐那裏了解到,學力哥家裏並不富裕,母親早年病逝,一直是父親將他撫養長大,他在家裏是長子,下麵還有一個未成年的弟弟,應該比我要大一點;他跟姐姐一樣,也是讀完高中就不讀了。從這一點看,我也不難理解姐姐選擇他的原因,裏麵肯定有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成分,不然老實本分的人多了,姐姐幹嘛單單選擇他?幾乎我每個星期五回家,學力哥都來,而且會買很多菜來,還會幫家裏換煤氣、買米、洗衣服……總之什麽事都做,姐姐明顯感覺有了依靠,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微笑。看見她這麽開心幸福,我心裏也踏實了,心裏對學力哥的排斥和敵意已經完全消失了。”
“我本以為姐姐和學力哥能夠一直走下去,走到結婚、生子的那一步,可是情況很快就變了。不久前的一個周末,我回家沒見學力哥來,便問姐姐,姐姐支支吾吾地說他這個星期有事,不能來。我沒在意,也沒多問。等到第二個星期,我回家仍沒見學力哥來,又向姐姐問起,姐姐又支支吾吾,說他父親生病了,來不了了,我還是沒太放在心上。可是到了第三個星期,我回家還是沒見到學力哥,便隱隱覺得情況有點不對勁,便逼問姐姐,她這才告訴我說已經和學力哥分手了。我實在不敢相信,忙追問原因,姐姐說她到現在也不知道什麽原因,反正學力哥就是忽然不理她了,她自己問過學力哥,沒想到學力哥見到她很冷漠地說道:‘我不是說清楚了嗎?我們倆不合適,以前我不懂什麽叫喜歡,以為就是同病相憐湊在一起,就跟你好了,可是現在我才知道,喜歡是會有一種很特別的感覺,你給不了我那種感覺,所以現在我改變主意了,麻煩你好自為之,以後不要再纏著我了,我們從此各走各的,這樣對誰都好。’說完便冷冷地走了。自那以後,他真的開始追求另一個女孩子,狂追不舍。姐姐的自尊心受到巨大打擊,本來她以為找這麽個各方麵都不起眼的楊學力是最安全、最不會被拋棄的,可是結果卻這樣出人意料。我一聽楊學力這樣玩弄姐姐的感情,就義憤填膺,打算去找他評理,可是姐姐攔住我說算了,她不想再為這麽個不值得的人傷心難過、花費任何精力了,就當是上當受騙了吧。我趁勢說道:‘是呀,這麽個從頭到腳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有什麽好,他哪裏配得上你?幹嘛要因為這樣一個人生悶氣?不值得。’姐姐點點頭,說道:‘對,不值得。’她叮囑我,以後千萬不要相信那些外表看起來很老實的男人,越是這樣越不可靠,我深以為然,並問她以後擇偶有什麽標準,還會不會找爸爸那樣的男人做丈夫?她說不知道,無所謂了,聽天由命吧。”
“我終究氣不過,還是背著姐姐偷偷找到楊學力,我一上去就臭罵他一通,什麽難聽的話都罵了,他也不惱,隻是說道:‘我知道你們恨我,可是我也有苦衷,我比任何人都痛苦。’‘你把我姐姐害成這樣,你痛苦什麽?’我咬牙切齒地說道。‘我很喜歡你姐姐,可是不是我不想跟她好,是有人不讓我跟她好。他們拿我一家人的生存做要挾,告訴我,要是繼續跟你姐姐交往,不但以後我和她都別想找到工作,恐怕我家裏人也要受牽連——估計你也逃不過。所以我思來想去,覺得代價實在太大了,逼不得已才那樣。如果你真為你姐好,別把實情告訴她,就當我是一個負心漢吧。’說完轉頭便走。我忙問他所說的‘他們’是誰,他頭也沒回,隻甩了一句:‘你我都得罪不起的人。’我不甘心,急忙追上去,又問道:‘到底是誰?’他停下來,很不耐煩地說道:‘我勸你不要刨根問底,這樣對你沒好處,還有,別再來找我。’說完便大踏步走了,我看著他遠去的背影,感覺是那樣蒼涼,又有些恐懼……”
“我沒把我找過楊學力的事告訴姐姐。我始終不明白,姐姐和楊學力交往到底會礙著誰?有誰會有這麽大能量,又為什麽要這樣做?這個疑問折磨得我著實難受。一天,我借著跟姐姐聊天的間隙,順勢問道:‘姐,你有沒有得罪過什麽人?’‘應該沒有吧。’姐姐稍微想了想說道。‘你再仔細想想,比如很有勢力的,你得罪不起的什麽人。’我又問道。姐姐一聽,笑著說道:‘我根本沒機會接觸那些什麽很有勢力的人,談何得罪。’剛說完,她像是覺察到什麽似的反問我:‘你幹嘛突然這麽問?出什麽事了,還是你知道什麽事?’說完很認真地看著我。我被她弄得有點手足無措,趕緊說道:‘沒事,隻是隨便問問,好奇。’然後衝她頑皮地笑著,以圖能夠掩飾我內心的慌張。姐姐好像打消了疑慮,沒再追問,我慶幸沒被她看出什麽。”
“姐姐因為不想再見到楊學力,很快從原來工作的地方辭職了,又找了一份工作,我問她在哪裏上班,她說是本市很大的企業邱氏集團。我一聽,覺得真是個好消息,便問她是怎麽找到這份工作的,她說在我們租住的小屋附近,貼了很多邱氏集團招人的廣告,她看到廣告後,抱著試試的態度去應聘,沒想到還真的進去了。我們都為這件事高興。”
“日子平靜地過著,沒人來找我們的茬,也沒任何不好的事情發生,我對楊學力那天對我說的話感到深深的質疑。我私下想,我和姐姐從未得罪任何人——就算得罪,也隻能得罪跟我們一樣的普通人,普通人有誰的能量能大到讓我們在這裏不好受?就是真有這麽大能量的人,也遠在天邊呢,我們認都不認識,談何得罪?所以我猜想這是楊學力為自己的花心找的托詞,也就沒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隻是覺得他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太有心機了!”
“姐姐漸漸從陰影中走出來了,看見她這樣,我為她高興。今天我剛從學校回來,姐姐告訴我說,她要被她車間的領導拉去相親,我饒有興趣地問:‘你們車間就你一個沒談戀愛的女孩子嗎?’姐姐說不是,我又戲謔地說道:‘那你們車間的領導還挺器重你的啊——他是男的還是女的啊?’‘女的,死丫頭,想哪兒去了?’姐姐說著,就要伸過手來掐我一把,我趕緊閃開了,誰知姐姐不依不饒,追了上來,我嚇得趕緊跑到臥室,想要關掉房門,誰知姐姐動作快,一下從還沒關嚴的縫裏擠進來,撓我的癢癢,我癢的要命,但很開心,為姐姐能有現在的狀態。”
“晚上等姐姐回來的時候,我問她親相的如何,她像是賣關子似的說道:‘你知道今天相親的對象是誰嗎?’‘誰呀?’我漫不經心地問道。‘我們公司董事長的兒子邱世安。’‘不會吧,像他這樣的人也要去相親啊?’我詫異道,很是吃驚。‘是呀,我也覺得納悶,就問他,你知道他說什麽嗎?’‘說什麽?’‘他說他就想在公司內部找一個品貌端方、賢淑溫良的女孩子當妻子,我又問他,是不是公司內所有符合這些條件的女孩子都被挑揀了出來,一一接受他的麵試?他說差不多,還誇我真聰明。’‘那你們還聊些什麽?’我又問道。‘也沒聊什麽,就是東聊西聊。’‘那最後到底談的怎麽樣?’‘不知道,反正走的時候,他要了我的電話號碼,還把我送回家。’‘今晚是他送你回來的?’我驚奇地問道。姐姐點點頭。‘有戲!’我立馬說道。‘什麽?’姐姐沒聽清楚。‘我說你們倆有戲!’我又說道。‘你這麽說還早,你想他是條件多優越的人,肯定是千挑萬選,怎麽會一下子對我怎麽樣呢?’姐姐分辯道。‘沒事,我姐姐人這麽漂亮,又能幹,心地又善良,他要是真會看人,就一定會選你的。’我說道。‘就你會這麽誇我。’姐姐笑道。見姐姐現在這樣,我為她高興,希望她和那個叫邱世安的能有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