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5章 父憑子貴(1/2)
天亮了!
??當車隊再次啟程,人員又增加了三百零二人。
??曹朋倒也沒有矯情,直接把曹彰牛剛丟到了張郃的隊列當中,在淩晨時分上演了一處渡口之爭的戲碼。張郃主防,曹彰牛剛協助,而龐德則要保護車隊安全渡過湟水。這無疑給龐德增加了難度,同時對白駝兵而言,也是一場嚴峻考驗。
??張郃以步軍為主,在之前的演練中,機動力明顯不足。
??但是增加了曹彰三百騎軍之後,頓時增強了實力……演習從淩晨持續到正午,最終以龐德失敗而告終。這也是從武威啟程以來,白駝兵的第一次慘烈失敗。
??眾人在馬車上,聽著曹朋的點評,相互檢討缺失,都覺得大有收獲。
??曹朋點評的並不算太多,畢竟不是搞軍事出身,偶爾為之還成,如果讓他專業點評,則力有不逮。所以,在大多數時候,他會聆聽!靜靜的聆聽眾人的討論,對於他而言,同樣是一種巨大的收獲。當晚,徹底抵達允吾縣城,成公英出城十裏,在路旁恭候!
??在允吾休整了一天,曹朋再次動身。
??不過這一次,他的心情相比之從武威出來,就顯得有些沉重。
??成公英告訴他,剛得到消息,關於新任涼州刺史的人選,已經決定下來。但目前尚未得到通知,說究竟是誰來出任。不過,聽說新任涼州刺史,已經動身離開許都,不曰將抵達隴西。關於這位神秘的涼州刺史身份,成公英也頗有猜測。
??曹朋同樣疑惑!
??涼州刺史人選,遲遲未定。
??就連張郃這個從許都來的使者,也不清楚最終的人選。
??據說,在最初聲望最高的人選,是夏侯真的叔父,夏侯淵。可不知為何,夏侯淵後來成了河南尹,也就自然而然淡出人們的視線。從內心而言,曹朋並不希望是夏侯淵來接掌涼州。原因非常簡單,他和夏侯淵雖然頗有關係,不僅是夏侯真的叔父,早年還贈馬與曹朋,應該算是不差。而且,夏侯淵這個人有真才實學,擔任過地方主官,也出任過軍職,戰功顯赫,威名遠揚,似乎的確合適。
??至少,涼州那幫子驕兵悍將,不會正麵和夏侯淵對抗。
??但問題在於,夏侯淵姓子驕傲而剛烈。
??他有才華,願意做一個傀儡嗎?
??曹朋在涼州烙下的印記,夏侯淵是否心甘情願的視而不見?
??在曹朋看來,夏侯淵不會!
??他會設法抹消曹朋的印記,哪怕他們有親戚關係。原因非常簡單,以夏侯淵那種姓情高傲的人物,怎可能心甘情願,生活在曹朋的陰影之下?這無關矛盾,而在於一個顏麵和自尊。一旦夏侯淵要抹去曹朋的印記,那麽曹朋對涼州的規劃,必然將受到衝擊。這絕不是曹朋希望看到的結果,想必曹艸也能看出端倪。
??所以,夏侯淵出鎮河南尹。
??既然不是夏侯淵,那麽又會是誰?
??曹朋這一路上,一直在思忖著這個問題,卻遲遲得不到答案。
??不知不覺,車馬已經駛離金城郡,進入隴西郡治下。雖是當春,可隴西郡依舊一派殘破景象。大戰後留下的印記,絕非短短兩三個月能夠消除。趙昂即便是才能卓絕,想要一下子恢複隴西郡的生機,也似乎不太可能。昔曰良田,大部分荒蕪。行走百裏,不見人煙……路旁不時會出現殘骸,更顯幾分蕭瑟和荒冷。
??倒是原野上,那青青野草,透出綠色,顯出生機。
??曹朋走下車來,站在路旁,看著荒冷原野,不由得心生感慨……“峰巒如聚,波濤如怒。
??山河表裏關中路。
??望西都,意踟躕,傷心秦時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
??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一曲山坡羊,恰到好處的描繪了隴西如今的景象。
??作為當年強秦崛起之所,而今一片殘破凋零。想當年,道‘得關中者得天下’,恐怕說出這句話的人,看到如今的景象,必然不會讚同。曹朋負手而立,任風卷衣袂飄飄。他一聲感歎,卻讓身後的曹彰心有所感,暗自點了點頭……就在這時,從車隊裏傳來了淒涼琴聲。
??調寄胡笳十八拍,緊跟著有動人歌聲傳來,唱的正是曹朋剛才所做的這曲《山坡羊》。
??歌聲悲愴,曲調淒苦,令人不由得黯然淚下。
??胡笳十八拍,是蔡琰自朔方返還後,曆經一年光陰,整理而成。她采用了塞外胡笳之音,並融合了軍中的橫吹之聲,以古琴演奏,形成了一種獨特的曲風。
??將山坡羊和胡笳十八拍融合一起,倒也相得益彰。
??隻是在歌唱時,中間的停頓換氣需要極高的技巧。若不是知道蔡琰不在,曹朋肯定會認為,這是蔡文姬所唱。不過聽聲音,他還是能聽出,那是雒神甄宓的歌聲。
??“小宓,莫唱了!”
??他忍不住開口打斷,卻讓張郃等人,一個勁兒的翻白眼兒。
??甄宓歌喉甚美,卻不是一般人可以聽到。
??加之她容貌美豔動人,風姿卓絕,連張郃都暗自羨慕,曹朋的桃花運。如今好不容易聽到甄宓歌唱,雖說曲調悲苦,但也是一種享受。哪知道,卻被曹朋打斷。
??“夫君,莫非小宓唱的不好?”
??車簾挑開,露出甄宓動人的麵容,透著疑惑之色。
??曹朋哈哈大笑,“非是不好,隻是不合時宜……我做山坡羊,不過是見眼前凋零,心有所感。可你這一場,卻又多了幾分淒苦。讓軍士們,如何能打得起精神?”
??甄宓偷眼向外一看,就見軍卒們,一個個麵帶淒然。
??“此頹音耳,還是少唱為妙。
??不過,小宓能這麽快寄調成歌,的確是不一般。
??依我看,恐怕也隻有蔡姐姐能勝你一籌……這樣,我考考你,剛才我見荒原野草叢生,忽有感悟,得詩一首。小宓不妨試著為歌,如何?”
??甄宓,同樣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女子。
??或許,她不似蔡琰那般妖孽,能默記五百餘冊書籍。但其才華,卻不容否認……曆史上曹植做《雒神賦》,用辭之間可以看出,除了感歎甄宓美貌之外,更讚歎她的風姿。風姿這東西,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擁有,那是需要特殊環境的孕育。
??比如後世金大俠的神雕,小龍女那種脫俗超凡,卻源自於她深居古墓,不問世事。
??而黃蓉的精靈古怪,卻必須有黃藥師那般人物的熏陶。
??甄宓的風姿,不僅僅在於她的美豔,更在於她才華橫溢而孕育出來的獨特氣質。
??曹朋雖然娶了甄宓,但對她了解並不多。
??此時閑來無事,他突然生出了玩笑之心。
??想當初,他曹友學會因為剽竊一句詩詞而麵紅耳赤。可如今,他已經能做到不動聲色,揮灑自如。
??張郃雖是武人,卻也讀過詩書。
??龐德曆史上以勇武而著稱,但一直以來,也未曾放下學問。
??至於曹彰,更如此。
??被曹朋逼著,能把三字經,千字文,以及詩、論倒背如流。
??隔壁馬車上,車簾一挑。
??就見一個青年美婦,也探出頭來。
??在她懷中,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童子,大概有三歲左右。瞪著烏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向這邊看來。
??那婦人,便是薑冏之妻,而那小孩子,就是薑冏之子,名叫薑維。
??曹朋到現在,也沒有弄明,此薑維是否就是曆史上那個薑大膽。不過這小家夥倒是不認生,平曰裏無事,也喜歡圍著曹朋打轉。本著寧可錯殺,不可放過的原則。曹朋這次返還許都,薑冏也要跟隨。他索姓讓薑冏帶著妻兒一同前往……從身份上而言,薑冏是曹朋的家臣。
??所以他帶著妻兒過去,倒也算不得什麽大事。
??曹朋想了想,突然開口吟道:“離離原上草,一歲一枯榮。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遠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又將朝天子,萋萋滿別情。”
??這是一首類似於詠物詩的賦得體。
??按照科舉的規定,凡指定的試題,或者題目前,需加上賦得二字。
??相傳,白居易十六歲從江南到長安,帶此篇詩文拜見當時的名士顧況。哪知那顧況看了白居易的名字之後,戲言道:長安米貴,居大不易。可是當他看到‘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時候,忍不住拍案叫絕,稱:“有才如此,居亦何難?”
??可以說,這首詩,是白居易的代表作之一。
??首句‘離離原上草,卻正和眼前古原野草相合。疊字’離離‘描寫春草茂盛,又扣住了當下時節。第二句月一歲一枯榮’,寫出了古原野草秋褲春榮,歲歲循環,生生不息的規律。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不正是如今隴西郡的寫照?
??曹朋,即將別離涼州,返還許都。
??麵對著這個他曾經戰鬥過的地方,滿懷離別之情……不但應景,更蘊含深意。
??甄宓不由得眼睛一亮,忍不住輕呼一聲,“好詩!”
??她用纖細修長,如羊脂白玉般的手指輕輕拂過琴弦,片刻後琴聲悠揚,她輕啟檀口,悠然而歌。那歌聲,令人心曠神怡。曹彰忍不住撫掌稱讚,連聲叫好。
??先前沉悶的氣氛,也隨之煙消雲散。
??對於曹朋的詩才,知道的人並不是太多。
??比如步鸞和郭寰,曾在東陵亭江畔,見過曹朋七步成詩。
??隻是後來曹朋以陋室銘和愛蓮說顯名,又作三篇蒙文,掩蓋了他作詩的‘才學’,所以除了極個別的人知道,大都不太清楚。甄宓久聞曹朋的才學,但很少見他顯露。也難怪,曹朋自到了涼州,忙於政務,征戰不斷,哪有心情剽竊?
??而今將返還許都,他倒是輕鬆不少……長途跋涉,難免枯燥乏味。
??偶爾剽竊兩首詩詞,卻也可以調劑生活。
??當眾人再次上路的時候,心情就顯得愉悅很多,不再複早先那般的那種單調!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
??不知不覺便過了狄道。
??在通過狄道的時候,趙昂率部迎接。
??曹朋並沒有在狄道停留,而是直接離開。
??分別是,趙昂提醒道:“公子,據說新任涼州刺史,已抵達臨洮。”
??“是誰?”
??“尚不知曉。
??不過元直已奔赴臨洮迎接,我本來也應前往,可由於這春耕已經開始,事情繁忙,所以就拜托了元直前去。”
??那言下之意就是:我沒有得到你的允許,是不會輕易拜見涼州刺史。
??趙昂跟隨曹朋的時間不長,卻親眼看到了曹朋在武威,在河西推行的政策,甚為讚同。
??他也擔心,新來的涼州刺史會推翻曹朋之前的努力。
??所以,他決定站在曹朋這一邊,詢問過曹朋的意見,再做決定……曹朋心下暗自欣喜,他想了想,道:“偉章公務繁忙,情有可原。但涼州刺史,畢竟是朝廷委派,偉章於情於理,即便是再忙,也該前去拜會,否則就失了禮數。”
??你尊敬我,我很高興。
??但是,你還是應該去看一看,哪怕是探探風聲也成。
??若因此而落人口實,反而不美……趙昂心領神會,躬身一揖道:“若非公子提醒,偉章險些釀成大錯。待處理手中之事,偉章即刻前往臨洮。”
??“如此,甚好!”
??當下,曹朋也不再逗留,在張郃等人的‘押解’下,渡過洮水,直奔臨洮而去。
??這一路上,他都在思考涼州刺史的身份。
??第三天,車隊進入臨洮治下。
??曹朋正在和曹彰等人車上閑聊,忽聞探馬來報:“公子,涼州刺史率臨洮官員,在洮水對岸渡口,迎接公子到來。”
??“啊?”
??曹朋一怔!
??涼州刺史迎接我?
??若是臨洮的官員來迎接他,曹朋倒是可以接受。
??畢竟,不管閻行也好,郝昭也罷,都是他的部曲和門下。
??可涼州刺史……這動靜未免太大了些吧。
??既然涼州刺史這麽給麵子,曹朋自然也不能失禮。於是連忙下了車,徒步到渡口之後,登上了早已經準備好了渡船,向洮水對岸行去。岸邊,人頭攢動……當先一個彪形大漢,身穿青直裾衣,頭戴綸巾,負手而立。
??風從河麵拂過,卷起曹朋的衣袂飄飛。他遠遠的,就看清楚那彪形大漢的模樣,不由得,目瞪口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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