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喝下水銀
伊米對伊莎和比爾的態度感到很意外，她打量著四周，又看向牆裏麵黑漆漆一片，不禁有些猶豫。
“去吧，我陪你進去……”，丹尼輕輕地拍了拍伊米的肩膀，小聲說道。
“不可以，祖父吩咐了，隻允許公主殿下一個人進去”，伊莎厲聲打斷丹尼的話，臉上的表情異常冰冷。
“可是.……”，丹尼還想說什麽，卻被伊米攔住。
“我自己進去吧，別把我想得那麽弱”，更何況，外公是她的親人，總不會害她，而且外公又不是怪物，伊米沒說出來，向前走了兩步，感覺著吹來帶著寒意的風，猛的打了個冷顫。
雖然她不知道外公為什麽會在這種地方，但弓已經在弦上了，不發出去也不行了。
越向裏走越能感覺到那股寒意越發濃烈，並且，伴隨著惡臭的味道也越來越濃重，伊米的胃裏一直翻騰，她拚命的壓製想要嘔吐的衝動，可是走到一半路時，實在沒忍住，手扶住一旁的牆壁，哇哇吐了起來。
等到感覺稍稍好一些，伊米這才發現，她手指觸摸的牆壁，竟然帶著濕潤微涼的感覺，並且帶有彈性，瞬間，她後退了兩步，下意識想要轉身，卻猛然間看到牆壁不知道什麽時候封起來，整個密室裏陷入了死寂般的黑暗中。
耳邊除了陣陣的寒冷的風，還伴隨著淅淅瀝瀝的聲音，像是有什麽東西一點一點的摩擦地麵，並且這種聲音離她越來越近.
突然，一個蒼老而沙啞，透露著陰森的聲音傳來，“你，就是溫莎的女兒”？
這聲音就像是從地域裏傳出來的鬼嚎聲，回蕩在空曠的密室裏，帶給伊米一種壓迫感。
“是”，她簡單地回答道，在黑暗中摸索著聲音傳來的方向，但是卻被又一陣淅淅瀝瀝摩擦地麵的聲音打亂。
“走近一些，讓我瞧瞧”，淒厲沙啞的聲音再次響起來，伊米微微一怔，這裏一片黑暗，讓她根本找不到方向，連聲音傳來的方向也無法辨別，她從哪裏走？
“是不是覺得很黑”？
伊米心裏一陣惡寒，不黑的話，她不是早過去了嗎？
“你在心裏嘀咕些什麽，朝前走五步”，這次，聲音顯得有些沉重，像是生氣似得。
伊米愣了愣，因為黑暗，不清楚腳下有沒有機關之類的東西，或者坑坑窪窪，她小心翼翼的邁開一步。
隻是剛走了兩步，她就覺得腳下有什麽東西，抬起腳就有種黏黏被粘住的感覺。
“你很害怕”？聲音帶著一絲嘲諷。
“人在未知的情況下，的確會有種莫名的恐懼，這是本能反應，與膽小無關……”，突地，伊米聲音清冷的說道，就算說話的人是她的外公又怎樣？
為什麽要搞得這麽詭異？好好的重逢不行嗎？
“嘿嘿嘿……”，古怪的聲音發出一陣恐怖的笑聲，聽這笑聲，很難想象這會是一個百歲老人，也讓伊米很難想象出外公會是個慈祥的老人。
“你笑什麽？你讓我來英國，不是為了見我嗎？為什麽還要故弄玄虛”？伊米不解的問道，聲音透著淡淡的惱怒。
“你真的想見到我的真麵目”？聲音收起笑聲，幽幽地問道。
“在這異類縱橫的世界裏，還有什麽是更可怕的”？伊米反問道，在經曆過這一係列的事情後，對這個外公真心生不出什麽好感。
忽然，伊米眼前白光一閃，強烈的光線刺激讓她一瞬間閉上眼睛，再睜開時，密室裏亮起了微弱的光芒，在她的正前方不到三米的距離，擺放著各種家具，有床，仰椅，書架，書桌，沙發，餐桌，一應俱全。
而此時此刻，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端坐在黑色的真皮沙發上，坐得筆直端正，當伊米看清楚老人的臉時，頓時嚇了一跳。
她該怎麽形容那張臉？
那是一張幾乎不能稱之為臉的人臉。
一臉的皺褶，蠟黃蠟黃，鼻子已經陷入皺褶裏，嘴唇就像兩張死皮一樣，耷拉在下巴，最讓人驚悚的是他那雙眼睛，眼眶周圍用黑線縫著，一道道，像是蜈蚣，為了不讓眼睛陷入皺褶裏，強行用黑線縫住額頭的皺褶，這樣一來，眼球尤為凸出，感覺快要掉下來似得。
更讓伊米震驚的是，那一雙眼球還在轉動。
他，他，他就是外公？伊米難以置信的望著那位老人，暗黃的燈光照在他的臉上，讓白眼球格外顯眼，上麵布滿血絲。
“現在看到了”？老人像是在笑著說話，隻是在伊米看來，那兩張如同死皮耷拉的嘴唇，隻是微微的晃動了幾下，聲音卻發出來，並且像幽靈似得鑽入她的耳中。
伊米的震驚，似乎在老人的意料之中，他陰森的笑了兩聲繼續說道：“你的父親.……是誰”？
伊米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卻聽到老人這樣的問話，不禁愣住，“我，我不知道，母親沒有說過”。
“是嗎？來，這裏有一杯水銀，你喝下去，我就會告訴你，你的父親是誰”，老人轉動凸出的眼球，看向一旁桌子上的小茶杯。
“你讓我喝水銀？你是在跟我開玩笑嗎”？伊米僵硬的扯出一抹苦笑，喝完就死了，外公是要在她快死的時候告訴她，父親是誰嗎？
這是什麽邏輯？
“怎麽？不敢喝？你死不了的”，老人發出嘲諷的聲音。
伊米真心有點摸不透外公的意思，但是卻聽明白一句話，她死不了。
難道，這和她之前中了銀箭有關係？這其中一定有什麽秘密。
“你這麽篤定我死不了？那可是水銀，積重會讓我的胃穿孔，可能會來不及聽你告訴我我的父親是誰就死了”，伊米試探的說了一句，卻沒想到老人冷嗤一聲。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試探我，快點給我喝下去”。
伊米的情緒漸漸控製著不住了，和外公，和親人見麵的第一件事，竟然是被逼著喝水銀？這還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我很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的外公”？
老人聽到伊米這句話，突地哈哈大笑起來，聲音極具穿透力，尖銳而恐怖的刺激著她的耳膜。
“你倒是有幾分你母親當年的魄力，敢這樣跟我說話，隻可惜，你卻有一個那樣的父親，是我無法容忍的……”。
“既然不受你的待見，又何必找我來英國？就是為了告訴我，我的父親，連同我都不受你的喜歡？被皇室厭惡”？伊米毫不客氣的反擊。
她的確沒見過她的父親，也不知道父親是什麽人，是誰，但是她有一個非常優秀的母親，想必她的父親差不到哪去。
所以，她一直對父親充滿著憧憬，她絕不允許任何人詆毀她的父親。
“我這一生終於走到了盡頭，突然想看一看，女兒的孩子能成長到什麽地步，僅此而已”。
老人的話突然說的很傷感，可是在伊米耳朵裏，卻聽出了其他的意思。
看樣子，母親和外公當年的誤會不淺，母親從沒有提起過她還有親人在世，而外公的話，似乎也帶著一抹深意。
“那你現在看到了，我可以走了嗎”？伊米清冷的說道，轉身就要離開，卻突然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慢慢地爬上她的腳麵，並順上纏住她的小腿。
她試著動了動，卻發現根本無法動彈，借著老人身旁微弱的光芒看去，一條拇指粗的藤蔓，順著藤蔓，她驚奇的發現是從外公的手指發出來的。
“你……”，伊米話還沒出口，隻聽到老人說道。
“沒有我的允許，你走不出去”。
“為什麽”？伊米難以置信的望著外公，一個普通的人類，活著的時間比母親還要長，並且以這種詭異的麵目呈現在她麵前，從態度問題到裝著水銀的礦泉水，再到這間陰森恐怖怪異的地方。
沒有親切，沒有慈眉善目，沒有重逢的喜悅，有的隻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話，還有此刻的行為。
“喝下這杯水銀，我隻想驗證一件事情而已”，老人的聲音低沉許多，像是有些發怒。
伊米咬咬牙，用盡全身力氣也沒能掙脫腿上的藤蔓，看了眼外公身邊的水銀，冷笑一聲道：“如果我不喝呢”？
“不要違背長輩的命令”。
“呸，什麽長輩？長輩會逼自己的孫女喝毒藥嗎？長輩會這樣對自己的孫女嗎？你到底是誰？我外公？真是可笑了，我的母親早在選入女巫族時，就和皇室沒有任何關係，我不過是想代替母親來看一看她的親人罷了，你又憑什麽命令我做事情”？
伊米冷聲喊道，說這些話時，內心卻是無比悲痛，為母親，也為她自己。
真的很傻，滿懷憧憬的來到英國，以為可以享受親人重逢時的激動和喜悅，沒想到卻是這樣一幅鬼畫麵。
簡直糟糕的不能再糟糕。
老人沒有在說話，隻是在他跟前的地麵上，十幾根藤蔓緩緩的朝著伊米爬去，順著腿慢慢爬上去，將她的手腳束縛住，連同脖子和腦袋都不能動彈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