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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這片土地, 對於陶萄而言是全然陌生的。

  她帶的行李不多，僅僅一個很小的登機箱，裡面還存放著她的相機, 除此以外，她帶了一兩套換洗的衣服。

  她臉上戴著口罩和墨鏡，剛剛下飛機, 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

  是京都的來電, 但是不是周加西的號碼, 陶萄疑惑地接了起來。

  「喂，請問是陶萄嗎？」

  「是的，您是？」

  「我是周老的學生, 我叫江恆，他讓我來接你，我在一號出站口這裡, 你東西多嗎？我來幫你拿吧？」年輕男人的聲音很客氣，也很有禮貌。

  陶萄：「沒事，不過，我來找你吧。」

  「我舉著一個牌子, 應該很好認的。」

  陶萄說了句就來，便掛斷了電話, 朝一號出站口走去。

  聽著耳邊傳來的嘟嘟聲，江恆把電話揣進兜里, 四處張望著。

  剛剛電話里女子的聲音很年輕也很好聽，周加西在江恆面前誇過陶萄很多次, 江恆不由有些好奇, 這個叫做陶萄的女生的廬山真面目。

  他正想著，一個短髮女生走到他面前, 說了句「嗨」，江恆愣了一下，問：「你是陶萄嗎？」

  女生紅著臉搖了搖頭：「不是，我想問你能不能加個微信。」

  江恆啞然失笑，隨後以不方便為由拒絕了，看著那女孩走遠的身影，江恆嘆了口氣，繼續等待，這時他對於陶萄的好奇稍微減弱了一些。

  他想，不應該想太多，把人想得太夢幻，大概率是要失望的。

  正低頭思索著，江恆忽然瞥見面前有一雙白色的方跟扁頭鞋出現在他的視線之內。

  陶萄一眼便看到江恆手裡舉著的牌子，徑直走了過來，她不動聲色地打量這個年輕男人，留著一頭不羈的半長發，張了一雙深邃的桃花眼，鼻樑高挺，文青的氣質頗濃，不是貶義詞，單說氣質，也是很好的，站在人群中，如同鶴立雞群。打扮倒是很隨意，而穿著的隨意倒也為他增添了一絲別樣的風采。

  見他抬頭，陶萄朝他伸出一隻手。

  「你好……」

  「抱歉，我不方便加微信。」

  江恆下意識拒絕，然而聽到陶萄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

  「你是陶萄？」

  陶萄臉上還戴著墨鏡和口罩，聞言，她隨即低頭取下了墨鏡放進了衣服口袋裡，想了想，又把口罩取了下來。

  她抬頭看向江恆，朝江恆彎了彎唇，聲音和江恆在電話里聽得的聲音一致，帶著北方人不會有的蘇南水鄉的軟和糯：「第一次見面，很高興認識你，我叫陶萄。」

  她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收腰針織衫，下方是極其有設計感的闊腿褲。

  頭髮有些凌亂，帶著一種別樣的對比度明顯的好看。

  烏髮紅唇，臉上兩團桃花似的紅靨，那雙如同畫出來的狐狸眼卻極輕極冷，彷彿冬日冰河下的水，清又凈，偏生還帶著天生的勾人的弧度。

  江恆的視線從陶萄的指尖一路移到陶萄臉上，又重新回到陶萄朝他伸出來的手上。

  想到自己剛剛說的不方便加微信的話，江恆感覺自己現在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臉一下就紅了起來，然後看著陶萄還升在空中的手，他又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然後他立刻禮貌性地握了握，「你好，我叫江恆，對不起啊，剛剛有個女生問我要微信，我誤會了。」

  他臉有點紅，也只是握了一下陶萄的手，很快就收回去了。

  陶萄能感覺得到，這個叫做江恆的年輕男人很有教養。

  江恆幫陶萄把行李箱放到了車上。

  「我聽老師誇你很厲害。」

  「你看起來很年輕。」

  陶萄：「嗯，十九歲。」

  江恆從後視鏡里詫異地看了陶萄一眼。

  他向來知道，自家老師在評判年輕人的作品的時候，要求是很嚴格的。但是對於陶萄的作品，他是不止一次在江恆面前提起過，甚至用到「奇才」這種話，但是周加西並沒有把陶萄拍的片子給他看過，他說在頒獎之前，這片子暫時不能外傳，為了防止選手還沒有公諸於世的作品被抄襲或者借鑒，這也算是對於原創的一種保護。

  「過兩天就是頒獎儀式了，他們看到你一定會大吃一驚的。」

  江恆發自內心地感概。

  「其實我也特別想看看你的片子究竟是怎麼樣的。」

  「你可以大致向我透露一下你片子的內容嗎？」

  「是個隨手拍的紀錄片，很感謝周老師的厚愛。」

  聽到紀錄片三個字的時候，江恆下意識心涼了一下。他倒也沒表現出來，只是紀錄片這種題材很難拍得出彩，他覺得興許老師的喜歡帶有一點個人的成分在。

  江恆會這樣想，多少考慮到了陶萄的年齡和性別，這種觀念的代入是下意識的，因為在這個圈子裡，江恆並沒有接觸到太多優秀的女性，女演員他倒是見過不少。雖說江恆欣賞陶萄的長相，但他清楚知道，相貌在編導這一行不能當飯吃。

  江恆又禮貌性地和陶萄聊了兩句，很快便沉寂下去了。

  車子七拐八拐駛進了京都內環的某個衚衕里，然後在一處四合院的門口停了下來。

  下車之前，陶萄不知道從哪裡拿出了一個黑框眼鏡戴上了，整個人瞬間多了幾分學生氣。

  沒等江恆過來給自己開門，陶萄便自己下了車。

  江恆回頭看她，她正站在四合院門口的石階上，幾道陽光照在她身上，她那張素白的臉和漆黑的眼神儘管被遮去了幾分侵略性的美，但是眼波流轉間，依舊透出某種古怪的吸引力，無關長相，因為家世的原因，江恆見過那種世人眼裡真正艷麗端方的頂級美女，可那樣的女人也沒給過江恆這種感覺。她好像在思索什麼，站在這個衚衕里，也有股別樣的光彩。

  很難去描述，沉靜中透著股勃勃的生機和野心似的。江恆覺得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可他拍的還是紀錄片，江恆想。

  從某種意義上，他是不太相信這個女孩真的有足以讓他驚嘆的天賦的。

  這種不相信持續到三天之後的頒獎儀式上，但周加西紅光滿面地在台上念出了陶萄的名字時，繼而陶萄的拍的紀錄片總算從頒獎台巨大的屏幕上呈現了出來。

  而時間回到現在，周加西興奮的聲音從四合院里傳來。

  「車子回來了，陶萄來了？？？陶萄！」

  「老頭子，你慢點哦，摔了給我找事！」

  陶萄微笑地朝院子里看去，看到一個頭髮花白，和江恆同款髮型的老爺子正從屋裡風風火火朝她奔來，後面還有一個滿臉無奈的老太太。

  不知道的人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老人。

  然而他住的四合院式寸土寸金有錢也買不到的地盤，知道的人才知道他的青睞萬金難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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