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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陶萄的眉頭皺了起來。

  雖說接下來的一個月陶萄並不會接廣告, 如果去參加這個選秀節目,正好給陶萄一個在公眾面前露面的機會。

  表現恰當的話,陶萄就不用擔心這個期間自己的熱度會掉。

  然而這種助陣嘉賓的類型……陶萄看了看錶情有些豐富的陳先生, 忽然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我有自己的安排。」

  「況且我和那些公司里的人不熟,沒有必要去。」

  她走到現在,靠的都是自己, 在她剛剛起步的時候, 也沒有哪位前輩帶過她, 給她撐腰過,在與余蔚紅斗的時候,公司里的人明知道對錯和矛盾是誰引起的, 但在她的價值體現出來之前,從沒有人堅定地站在她這邊過。

  陳先生說是認識zrkl的總裁,給了她zrkl的「直通車」, 可她比誰都清楚那個機會最終是她自己爭取到的。

  包括現在她自己的價值飆升,已經早就甩了原本的余蔚紅十多條街,也全是她靠著自己的努力獲得的。

  在這個過程中,除了周虹是始終幫她的, 公司的其他人不過是見機行事罷了。

  而她現在又憑什麼為了公司的面子,打亂自己的計劃, 從而去自己並不熟悉的領域拋頭露面呢。

  她並不認為自己直播和做視頻會走下坡路,相反, 她對接下來的日子很有信心的,看書、工作, 她認為自己現在有能力合理安排自己的時間了。

  陳先生囁嚅:「但是……他們真的……」

  「陳總, 我真的沒興趣去參加所謂的選秀節目,而且說實話, 如果他們要靠我才能紅起來,我也挺看不起他們的?」

  「如果當初被送去選秀的人是我,會有人幫助我嗎?」

  「可是就算沒人幫我,我也會想辦法讓更多人看到我,他們為什麼不能這樣呢?」

  陶萄的回答很平靜,也不算咄咄逼人,但是卻讓陳先生啞口無言,他嘴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麼,可是最終還是沒說了。

  在起於末微的時候,她孤身一人廝殺,現在走到高處,他們又憑什麼要求她犧牲自己的利益去接洽他人呀。

  無論如何,陳先生都不佔理。

  「好,那我讓人回復他們。」

  「其實去節目露面也是機會啊。」

  陶萄垂眸:「我不需要這種機會。」

  周虹在一旁看著,並沒說什麼,她用沉默表示站在陶萄這邊。

  等陳先生走了,周虹才道:「那群男生確實也不太好過。」

  「沒有鏡頭,也沒有大廠的底氣,放在裡面確實是走過過場。」

  陶萄:「為什麼不能想辦法呢?」

  周虹嘆了口氣:「的確,方法總比困難多。」

  「不過有時候現實也不是那麼好逾越的。」

  「陶萄,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你。」周虹似乎話裡有話,想說些什麼,但還是止住了。

  陶萄聞言愣了一下,神色微頓。

  「周姐,我就當你是在誇獎我了。」

  周虹:「我本來就是啊,哈哈,算了,不說這麼多了,沒事的話你回去休息吧。」

  「我看有沒有兩個月之後的合適的合作。」

  陶萄點了點頭,離開了辦公室,周虹看著門口的方向,嘆了口氣。

  因為做過經紀人,她倒是有些想讓陶萄去節目幫一下那幾個年輕男生,不過如果陶萄不想,她不會強求。

  根據她之前的熟人給她發的消息,有一個男生在裡面遭到了很不公正的對待,因為錦鯉傳媒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傳媒公司,他們公司送過去的練習生大多數在裡面過得非常糟糕,倒也不是被人正兒八經的打罵,那些所謂的正經藝人偶像看不上網紅出身的人,他們從「大廠」出來的,除了受過專門的藝能培訓之外,娛樂圈的黑暗見的不少,學到的打壓人的手段比生理上的打罵讓人難受得多。

  所以娛樂圈有很多人悄無聲息的隱退的,不管是紅過還是沒有紅過,見識過大熔爐一般的環境,精神便很容易出問題。

  而年紀輕輕就和小傳媒公司簽約的年輕人,家庭條件一般都不好,參加了這個節目,運氣不會,他們必然會遭到生理和心理的雙層壓迫。

  陶萄是她做經紀人這麼多年來見到過的、這個年齡段、心態最好的一個。

  她抗壓能力幾乎讓她驚嘆,如果要評估的話,周虹會覺得陶萄不僅適合做網紅,也適合做明星。

  而且進了那個圈子,大概率不是別人玩她,而是她玩別人。

  她還從沒有在哪個階段像這兩個月看到陶萄飛速成長時這麼神清氣爽過。

  那些在一般人看來幾乎可以擊垮一個人的困難,在陶萄這裡完全都沒有被看成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幾乎都非常迅速地被解決了。

  不管是劉飽飽、周虹,還是後來關於她時尚的非議和zrkl的考驗。

  ——可是並不是所有人都像陶萄一樣,大部分人,不論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是非常脆弱的。

  人本來就是脆弱的生物,

  周虹深吸了一口氣,逼迫自己投入到工作里,不再想這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福禍。

  陶萄b站粉絲的事情還等著她去處理呢。

  *

  回到家之後,陶萄看了一天的書,閱讀完之後,陶萄想到白天和魏德良的聊天,她又點進b站看了一下,順便到魏德良的主頁,把他的投稿當中自己看過的影片的影評翻出來看了看,越看,陶萄越覺得魏德良是個大佬。魏德良這種程度的分析,很多都是她聽了之後,會認真暫停然後回想一遍電影情節的,然後覺得確實如此,這種被牽引著去仔細思考的感覺,讓陶萄有些上癮,就好像——從原本一個人學習的狀態,到忽然有學霸給你划重點了,這個時候你根據重點去學,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中途周虹發了條微信過來,說是她要登錄陶萄的微博和b站賬號,讓陶萄暫時不要登。

  上次周虹的公關事件,讓陶萄對周虹在處理這種和輿論有關的事情上異常放心,所以陶萄只乖巧地回了一個好。

  也許是太安逸了,陶萄看視頻看著看著,累了,便側躺在沙發上面睡了過去。

  醒了之後,已經是十二點以後了,陶萄打開微信一看,忽然看到了一個好久沒給她發過消息的人。

  是溫其修。

  溫其修:【去參加訓練營走得很急,手機在大巴上沒電了,到了之後手機就被沒收了,消失了一段時間,忘記和你說一聲了】

  溫其修:【你還好嗎?我剛剛看了你的微博,你真厲害】

  溫其修:【聽說公司會派助陣嘉賓過來,你會來嗎?】

  陶萄:【我有別的安排,已經拒絕了】

  陶萄這條消息發過去之後,那邊很快顯示在輸入中。

  溫其修:【這樣嗎?我還以為你會過來呢,不過還是自己的安排比較重要……】

  陶萄:【嗯,你在訓練營過的怎麼樣?】

  溫其修:【嗯】

  溫其修他們參加的選秀節目是幾大視頻網站聯合出品的,叫做偶像新世代,聲勢浩大,現在已經錄了第一期,昨天零點就發了出去,反響特別好,也是在這個點溫其修他們的手機被發了下來。這樣一來,他們就沒有泄露節目內容的可能性了,而且還能和粉絲互動一下,聽溫其修所言,他們的手機明天上午就要上交了,問起溫其修在訓練營的情況的時候,溫其修的話就變得異常少,似乎不太想多聊。溫其修說他們去了七個人,成績很差,在評級的時候,除了他和另外一個人是d班,其他人都是f班級。

  也許下一期就能回來不少人。

  陶萄:【加油吧,把握住機會】

  溫其修:【其實……如果不是簽了合同,我已經想棄賽了】

  溫其修:【算了,不和你說這些了,你早點睡吧】

  陶萄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便問:【發生了什麼,你可以和我說的,是沒有鏡頭嗎?】

  溫其修:【差不多吧,不過正常,我們來之前就做好心理準備了】

  溫其修:【沒鏡頭是一方面,有些工作人員太……還有一些練習生抱團,我是沒受到什麼實質性傷害,不過有個f班的兄弟情況很不好】

  溫其修:【(鏈接)這上面的事情都是真的】

  溫其修:【我挺想找人打架的,大傢伙想幫忙但躲不過那些人玩陰的,太噁心,我們之前沒碰到過這種事】

  陶萄看到「噁心」二字,眉頭皺了起來。

  溫其修發過來的是一個貼吧的帖子。

  樓主:【爆料貼,大家看了偶新了嗎?聽內部人員爆料,這裡面有個z姓的f班的人被搞出抑鬱症了,聽說是這段時間被工作人員和「同學」搞精神壓迫,有點不正常了,詳情見第一期會員版87分鐘那一段,他半夜跑到訓練室大吼大叫的場面,根本就不是半夜起來努力,是在發神經……聽說回去之後就被關在小隔間了……】

  樓下的回復大部分都是質疑:

  【張新起?是叫這個嗎?f班只有這一個z姓的吧……去看了人員表才知道,對他沒什麼印象,一個小透明啊,其他人有必要搞他么】

  【樓主陰謀論吧……參加個選秀就抑鬱了,精神這麼脆弱還參加什麼選秀節目啊,難怪沒有鏡頭,f班好幾個我的牆頭好吧,別亂叫】

  【嘖,哪個內部人員啊,能不能給個准信,鍵盤已經準備好了,你一開口我就過去人肉網暴(狗頭)】

  【張新起誰?不知道,不關心……】

  【節目才第一期吧,我看大家氛圍都挺好的啊,節目裡面的人敢名目張膽欺負人么?這節目還想不想繼續下去了,摟主說話帶點腦子啊】

  陶萄看了兩遍樓主說的細節,胸口忽然升起一種強烈的反胃感。

  看到抑鬱症幾個字,陶手握手機的力度不由緊了緊。

  緊跟著,她在網上搜索了一下偶像新世代的節目,然後直接拉進度條到了87分鐘,等了一會兒,但見畫面里一個男生從宿舍里跌跌撞撞走了出來,然後衝到了空無一人的訓練室里,似乎回想了一下白天老師教的動作,他動作僵硬地跳了了一會兒,然後如同渾身失了力氣一般跌坐在了地上,情緒崩潰,嚎啕大哭起來,而配的字幕是:不為人知的壓力總會在寂靜的深夜,摧毀某人脆弱的神經。

  不知道是不是忘了,張新起出現的時候,節目組並沒有在屏幕下方打出他的名字,這一段的彈幕好多人在問:【這個人是誰啊?】

  作為一個曾經深深陷入過抑鬱和自卑的人,陶萄比旁人更抑鬱這件事情的可怕。

  張新起嚎啕大哭那一段,也許是感同身受,陶萄從裡面聽到了某種絕望和不理解,瞬間便想起了曾經那些不好的回憶,曾經那種痛苦和煎熬的片段彷彿濕冷的毒蛇,從記憶深處爬了上來,陶萄面色漸漸泛白,然後深呼吸了好一會兒,才從那種狀態中調整過來。

  沒有抑鬱過的人,才會用一種調侃的語氣去提抑鬱二字。

  ——感受不到開心和生存的動力,是一件很恐怖很恐怖的事情。

  ——而且腦子總會不自覺地想,就算我死了也沒什麼人會在乎我,我只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人。

  在緩過來之後,陶萄才忽然明白辦公室周虹對她說的的那句話——「陶萄,並不是所有人都是你。」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樣,幸運地帶著上輩子的記憶重生,且因為系統的存在而有了明確的目標和野心,有一往無前的韌性。

  這些被送去訓練營的男生十幾歲或者二十齣頭,是真正青澀——就就和上輩子的她一樣脆弱。

  ——她本以為自己沒必要因為和他們同一個公司而幫助他們,她經歷過那些黑暗和不齒的東西,他們也應該親身經歷,而不是在她的庇護下走上一條康庄大道。她想,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良大方的人。

  可是現在她的想法已經變了。

  也許因為經歷過死亡,經歷過暗無天日的難受,陶萄現在的心情很狂躁。

  她在他們身上看到了曾經的自己的影子。

  在她最低谷的時候,沒有人拉她一把,最後是系統給了她新生和動力。

  如果她現在有能力改變某些人的命運,卻因為自恃高傲而不願意做些什麼,那她和夏啟月和夏啟月身邊的人有什麼區別呢。

  陶萄坐在沙發上,低著頭,格外安靜。

  你想成為第二個夏啟月嗎?內心深處有個很平靜的聲音輕聲叩問陶萄。

  陶萄輕輕彎了彎唇,但眼裡並沒有笑意。毫無疑問,答案是否定的。

  陶萄想,她永遠也不會成為夏啟月——如同天邊高高掛起的月亮,看起來明亮光輝,對誰都溫柔,優秀且謙遜,實際上自私又刻薄。

  從科學的角度分析,月亮的背面本就是一片陰暗和坑坑窪窪。

  如果她是夏啟月,她現在應該對這種骯髒事置之不理,一笑了之。

  可她不是夏啟月,她是陶萄,她現在最想做的事情,是對著節目組破口大罵、提著刀割斷所有施暴者的大動脈。儘管只能是想象。

  弱小的人天生就應該受欺凌么?「我弱我有理」當然不對,可是弱就活該被□□么?為什麼總有些人喜歡欺負人么?

  在發完鏈接之後,溫其修盯著屏幕等待了一會兒,陶萄那邊沒有動靜,他以為她不會回消息了、

  低頭嘆了口氣,溫其修的心情有些複雜。

  正在這時,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條件反射似的看向屏幕,但見陶萄發來一條消息:【看了】

  陶萄:【你把我們公司參加節目的男生的名字都發給我】

  陶萄:【這個助力嘉賓我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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