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翻盤點
“就憑你?”天童子看著擋在自己身前的陸天一冷笑一聲,稚嫩的臉頰露出不屬於這個年紀的冷酷,手中的金爪再次發力,抓住刀刃抬手一揚。
陸天一隻感到一陣巨力從劍身傳來,他整個人被這股巨力掀飛出去。
天童子微微俯身,屈膝,一個蓄力飛躍後,再次消失在原地,直追上半空中的陸天一。
她的目標一直都是陸天一,既然這傻愣子主動找上門來,那就直接幹掉好了。
“嘻嘻.……”
深藍色道袍束身,銀色的長發披在身後,金色的聖光包繞周身,天使般的無暇容顏,此時卻發出惡魔般的笑聲。
那張原本應該單純無邪的麵容,此時眼裏卻是充斥著無盡的幽暗,有著憤怒、沮喪、悲傷、痛苦、不安、鬱悶、墮落.……無數的負麵情緒融合在一起。
好似的黑暗深淵,吸納著世間萬惡。
她本就是小雅的負麵人格,所以她的眼裏不會有點善的存在,那是對她人格的汙染。
“和你的小雅永別吧,小子!”
陸天一倒飛在空中,無處借力,難以調整姿勢。
金色的手爪以陸天一根本無法反應的速度刺向他的腹部。
“噗!”
滾熱的鮮血在空中飛濺,也濺射到天童子的青澀的臉頰上,感受著血液滑過肌膚的點點溫熱,天童子眼中原本癲狂之色漸漸散去,轉而是更多的呆滯與迷茫。
看著手上沾滿的血跡,女孩的眼神逐漸失去光澤,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內似乎有著什麽東西在流失,似乎再也找不回來了。
“啊……”天童子抱著頭,從空中跌落到地上,疼苦的慘叫著,她突然知道自己在失去什麽了。
記憶!
她的意識開始逐漸模糊,她的腦子一片漿糊,無數的記憶碎片開始在眼前飄過,然後徹底消散,消散的是如此劇烈,天童子感覺自己頭快要炸開一般,劇痛難忍。
“該死!該死!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不是說,消除執念就能抹殺主人格嗎?”天童子感覺自己對身體的掌握越來越弱,主人格的力量越來越強。
不僅是精神力量,還有體內的內氣,主人格正在抹殺她,徹底接管這具身體,而這也是天童子一直想做的。
可那個小啞巴哪來的力量壓製自己的,天童子無暇顧及外界,開始拚命的抵製小雅的侵蝕。
另一邊,雪姬看著陷入獨自混亂的天童子,也沒有再管她,捂著腰間的傷勢一瘸一拐的在一片廢墟中將陸天一挖出來。
此時的陸天一實在淒慘,衣衫破損不堪,腹部已經血肉模糊,血液染紅了周圍的一片土地,雙目緊閉,麵色慘白,已經進氣少於出氣了。
“天一!”
雪姬暫時壓製住自身的傷勢,看著瀕死的陸天一,連忙施展指法,渡上內氣點在陸天一的主要穴道上,先幫他止住流血。
又忙著從懷裏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洛齊天臨出發前每人給的療傷聖藥,也不知道效果如何,能被七皇子如此推崇想比效果也不差。
實際上能對成名高手有效的療傷藥,絕對屬於極品中的珍品,也就七皇子作為皇室才能如此財大氣粗。
自己與陸天一各服下療傷藥後,雪姬又看向不遠處的天童子。
此時的天童子依舊陷入自我混亂中,雪姬正想著如何將這丫頭打昏帶走,天童子的雙眼突然怒目圓睜,仰天大叫一聲,化作一道金光飛身離開了此處,不知去向。
雪姬見此也沒有再追,這裏是皇宮,若是沒有外麵有著三大高手拖住了皇宮內幾乎全部的高手,他們早就被團團圍住。
雪姬背上地上的陸天一向皇宮外撤去,李駟那邊以她現在的傷勢也幫不上忙,他們是來救人的,皇宮絕不能久留。
另一邊,
李駟一行,讓實力較弱的小花與斐平飛先行退出皇宮,他與白夜很快尋到了綠荷的下落,沒有成名高手的阻攔,剩下的一些守衛根本擋不住李駟一夥人。
“剩下,就隻有韓小姐了。”
李駟想著記憶中那張人前總是清冷的絕色麵容,心中的感情有些複雜。他與韓如雪說起來也隻算是萍水相逢,當初李駟隻不過想著借著對方的商隊順路來金國罷了,沒想到竟將人家牽連至此。
這份情,李駟欠大了,無論如何一定要完好無損的將人救出來。
可當幾人馬不停蹄的感到韓如雪的軟禁之處時,眾人的腳步忍不住一頓。
竹林深處的偏僻小院,兩列整齊的衛兵陳列在院子外圍,院子大門處,一把竹藤座椅放在門前,四皇子洛天涯正坐於其上,立於他身旁的是已經換上一身道袍的秋菊。
看著匆匆趕來的李駟等人,秋菊的眼神微微凝起,手不自覺的放到腰側的長刀。
這一瞬,這個平日裏溫婉嫵媚的女人的氣勢完全變了,周圍的竹林無風自動,無數竹葉似乎收到感應一般紛紛豎起如同一片片刀尖一般直指秋菊所在的方向。
她自從跟隨自己師哥四皇子後已經很久沒有與外人交手了,但不代表她實力平庸,相反能夠作為天神宮宮主最寵愛的關門弟子,隻是會討老人歡心是不夠,必然有著旁人無法企及的天賦與努力。
“女刀客?”白夜看著周圍變化的氣勢,瞬間明白了四皇子身邊那女子的路數。“沒想到這年頭竟然還能遇到刀客,還是女的。”
雖然是天神宮的親傳弟子,秋菊走的路卻不是天神宮主流功法,而是劍走偏鋒,練就一身刀法。
就好像李駟作為百花穀的弟子,卻不是學醫的一般。
刀客,這個詞在江湖中有著它獨有的含義,不是所有使刀的武者都能被成為“刀客”,或者說他們都不能稱得上一個正真的刀客。
一如劍法有純劍修,刀者亦如此,隻求刀法不習他法,登峰造極者江湖眾人才尊為一聲“刀客”。
天下皆說劍修風流,不聞刀客灑脫,練刀者本就比練劍的要少的多,純劍修稀少,刀客對於大多數人更多都是聽在耳邊的一個名頭。
更別說女刀客了。
李駟看了一眼秋菊,又把目光聚向坐在椅子上的洛天涯,眉頭微皺,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
這個四皇子實在太精明了,隻是在些許跡象中,就能瞬間洞察整個事情的脈絡,並且準確的抓住對手的要害,及時止損。
“我們又見麵了,李大俠。”洛天涯緩緩起身,還是那日與李駟見麵的白色蟒袍,依舊是那般似有似無的和煦的笑容。
“沒想到,堂堂九葉神也會做出如此出爾反爾之事。”
即便是形勢已經緊迫到火燒眉毛,他卻依舊能夠頂住壓力,從容不迫的和對手說著這般如同玩笑一樣的話。
誰者為王,在壓力麵前依舊保持優雅。
即便身邊沒有太多的高手,隻身麵對絕頂高手的敵人,他卻還是邁著不急不徐的步伐,來到與李駟身前五步遠停下腳步。
作為七皇子最大的對手,洛天涯就這麽直白的站在金國最強者李駟的身前,眼神中波瀾不驚。
那種發自骨子裏的自信與張狂,也許正是他的人格魅力所在。
優雅永不過時!
“你要如何?”
李駟看著不遠處的洛天涯,這個距離,即便是現在的他也能瞬間秒殺一個成名高手,三天的時間他的實力恢複了大半。
但他沒有選擇動手,因為沒有把握,即便是絕頂高手的他,也看不清洛天涯身上的氣息,在這個男人的身後,他仿佛能看到一條巨大騰舞的金龍。
那是洛天涯的氣運,他有著帝王之氣!
這樣的氣運,李駟在洛齊天的身上也見到過,但洛天涯身上的氣運竟絲毫不弱於七皇子,可能沒有李駟等人的插手,四皇子與七皇子誰勝誰負還無從得知。
“我如何?”洛天涯看著李駟反問一聲,作出啞然的神色,“是我要問問,李大俠要如何?”
“救人!”李駟沒有拖泥帶水,開門見山的說道。
“好!”洛天涯接著李駟的話音立刻應道,但頓挫一番後接著道:“讓他們離開,我立馬放人。”
“誰?”
“你就這個態度和我談條件嗎?”
“.……那三人可不會聽我的話。”
“讓你覺得我看起來很好糊弄,也許是我的過錯。”
“.……”
李駟默然了,深吸一口氣,再次看向洛天涯,語重心長道
“你贏不了的,想來你也知道了,大約再有一個時辰,我們的大軍就會兵臨城下,三位絕頂拖住了皇城內全部的高手,你已經沒有底牌了。你現在放手,我願意保你性命,如何?”
李駟說的是實話,麵對洛天涯這樣的人,此時也隻有實話才能讓他信服。
洛天涯卻對著李駟淡然一笑,搖搖頭,轉過身向回走去。
背對著李駟緩緩道:
“你說的不錯,這些都是你所知道消息,那麽現在作為交換,我再說說我所知的。”
洛天涯再次坐回椅子上,左腿架著右腿,看著遠處皇宮外的方向說道:
“現在在洛城外,有著五萬皇城軍,雖然我不知道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但絕對不超過十萬,因為你們的缺口隻能最多通過這麽多人。”
“十萬對五萬,但我們有著城牆可守,所以你們短時間內絕對攻不下來。至於那三個絕頂高手,這倒是我萬萬沒想到的破局之處,我不得不佩服李大俠的格局,你竟然可以放下先前的敵對關係與他們聯手。”
洛天涯之前本以為李駟與三位絕頂先後決戰過,那麽三大高手極其手下勢力短時間不會投靠七皇子的,就如太阿教選擇轉投四皇子一般,這也是他對自己計劃十分相信的原因,因為隻有一個絕頂高手絕頂無法來皇宮劫獄的。
但現在局勢變了,算是李駟,來了四位絕頂,雖然其他三個隻是吸引注意,但也為李駟提供了巨大的便利。
“不過,就算如此,已經無妨,你不是金國人,也許有一條世代流傳的規矩,我那七弟沒和你說,金國的絕頂高手是不準下場參戰的。”
因為金國江湖會參與皇室之爭,所以每屆爭位都格外慘烈,為了防止朝廷與江湖勢力的均衡打破,金國先代皇帝下令,往後達到絕頂之境的高手可以選擇支持的皇子,但不準直接參與戰爭。
絕頂高手的實力在戰場上還是算的上一個大殺器的,尋常沒有成規模的軍陣和大型武器的士兵根本無法抵擋。
也就是說,雖然孫季等人現在打著討伐天神宮的名義拖住了皇宮內全部的高手與兩萬軍士,但隻要童將軍與城外皇城軍開戰後,他們三人也不能從城內向皇城軍發動攻擊。
他們隻能向江湖高手出手。
如此一來,他們的作用就會大打折扣。
城外軍隊短時間進不來,城中三位絕頂束手束腳,唯一能夠破局的隻有皇宮內的李駟一行。
他們必須趁著皇宮空虛一舉從內部破開四皇子的布局。
可洛天涯手上握著讓李駟投鼠忌器的砝碼,如此一來局勢便僵持住了。
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拖得越久,對洛天涯越有利,童將軍與洛齊天率十萬大軍孤軍深入接應李駟等人,一旦時間太久,四皇子的前線其餘軍隊回援過來,配合皇城軍前後夾擊。
這就會將成為洛天涯的完美翻盤點。
而四皇子現在等的就是這個翻盤點。
也就是說,他現在缺的隻有時間,隻要拖得夠久,他就能夠在這次博弈中完美取勝。
這就是李駟與七皇子和洛天涯的一場豪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