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鳳鳴樓
金陵城，
??晌午剛過，集市上雖不似高峰期那般人頭攢動，但也依舊三兩成群，人來人往。
??兩個打扮鮮亮的少女正手挽著手，在一排排胭脂攤上流連忘返，似乎不知選哪個好。
??一個衣著普通的中年男子，揣著手，低著頭混在人群中，一對鼠眼不時的四處打量，
??最終將目光鎖定在兩個少女妖嬈的腰段上，哦不，準確說是她們腰上掛著的荷包。
??兩個少女還在相互咬著耳朵竊竊私語，不時發出銀鈴般的嬌笑聲，絲毫沒有發現危險的靠近。
??中年男子是個慣犯，熟練的悄悄靠近目標，麵色如常，沒有引起周圍任何人的注意。
??近了！
??他已經開始估算錢袋裏有多少銀錢，思考著又可以去哪裏逍遙了。
??一隻醜陋的手掌向少女柔嫩的腰肢悄然伸去，
??到手！..？！
??就在男子將手伸向錢袋的一霎那，四周依舊沒一個路人發現異常，即便是他自己也已經抑製不住內心那一絲收獲的竊喜。
??可一個石子卻在此時不知從何飛來，精準的打在男子的手上。
??“嘶~”
??痛的他趕忙縮回手，卻又不敢喊出來，生怕引起周圍的關注，扭曲的麵容，低著頭齜牙咧嘴。
??毛賊一邊吃痛的捂著受傷的手，一邊驚恐的四周打量，
??但讓他更害怕的是，他竟沒有發現是誰襲擊的他，難道真的是他平日偷的太多遭天譴了？
??不敢多想，男子趕忙抱著手狼狽的走開，今天出門沒看黃曆，還是休息一天吧。
??在此的不遠處，有一座酒樓，名為鳳鳴樓，
??現在是閑暇時刻，樓頂的屋脊上，一個灰衣青年正斜躺著曬太陽。
??青年瞄了一眼男子落荒而逃的背影，笑著丟掉手中的石子，繼續翹著腿，感受著春日的暖陽，看著下方街道車水馬龍，這樣的生活真是讓人愜意啊。
??當然，要是沒有..
??“小駟，下來幹活來了”一道清脆的女音從下方後院傳來。
??來了，想什麽來什麽。
??“來嘍。”李駟應了一聲，隨即一個翻身跳進院子。
??現在還不是養老的時候。
??他是鳳鳴樓的店小二，雖然這份工作對他來說與養老無異，但也要兢兢業業不是。
??“又上屋頂，非得哪天摔了不可！”一個樣貌清秀的女子圍著圍裙從後廚走出來，看著李駟忍不住嗔怪道。
??“嘿嘿，放心吧小荷姐，我這點三爪貓的功法還是有的。”李駟摸了摸鼻子，不以為意的笑道。
??一個少年從前廳的走廊上探出頭來，穿著與李駟一樣的灰布衣服，帶著些許崇拜的語氣問道：“駟哥啥時候也教教我功法啊。”
??“就你這小胳膊小腿還想學功夫，幹活去！”不待李駟說話，小荷姐就已經率先在少年的後腦上輕拍一巴掌。
??少年也不惱，衝著小荷做個鬼臉，與李駟一起笑著跑去前廳。
??小荷姐既然叫他們，自然是來客人了，雖然已經不是飯點，但最近總不斷有江湖客趕路來金陵城，什麽時間都有人。
??鳳鳴樓的店鋪不大，前廳不過十幾副桌椅，鮮紅色的梁柱，原木色的桌椅，角落擺放著幾個綠植，屋梁上掛幾個大紅燈籠，不大的店麵卻讓人感到舒心。
??兩個身影此時已經坐在一角的客桌上，
??年長的一身白衣如雪，麵潔如玉，讓人不禁多看兩眼，與之一起的則是一個不起眼的少年，雖然也是一身青衣，但與白衣青年在氣質上有著天差地別。
??“吃過這頓飯，我們就在此分開吧。”黃音對一旁的小雷子道，他也已經到了金陵城，不需要再讓對方帶路。
??想著他這麽大一個人竟然差點迷路，還是一個孩子一路帶著他才找的這裏，黃音的麵頰有些尷尬的紅暈。
??“為什麽！我還沒還你錢呢！”
??小雷子瞪著眼吃驚的望著白衣青年，沒想到都一起走了一路，對方竟然還要趕他走。
??“我接下來要做的事很危險，我自己都沒有把握，那些銀子就當給你的帶路費了。”
??黃音端起茶盞，喝上一口茶，一路上為了趕路，可謂是風餐露宿，饑一頓飽一頓，現在終於進城了。
??念此，他又覺的有些對不起小雷子，為了趕路，讓這個孩子跟他吃了不少苦，可對方愣是一句怨言也沒有，說走就走，說停就停。
??罷了，到時多給他留些銀子吧，接下來的事，即便對他來說都極可能有來無回，自然不會再讓小雷子跟著他。
??“我不怕，我這條命本就是你的，你若不要我了，我也不想活了，反正我在這也是無親無故的。”
??小雷子撅著嘴，不管青年說什麽，他現在都賴定了，既然青年接下來要做的事有危險，那他更不能走了，正好報他的救命之恩。
??一路上近十天的趕路雖然很累，但幾乎是他出生到現在最開心的一段時間，
??他不再一個人孤苦伶仃的漂泊無依，不再每日為了飽腹而與可恨的地主鬥智鬥勇，不再在茫茫黑夜一個人夜夜夢靨。
??以前的他，無親無故，如同一個無根的浮萍，夜裏窩在土地廟內，一個人睡不著時，隻能同土地爺爺說話。
??現在，黃音就是他的土地爺爺！
??這樣的日子，即使有生命危險他也舍不得放棄。
??“你這小子.……”黃音被這憨小子氣得沒脾氣，怎麽就攤上這麽個強脾氣的愣頭青。
??“二位客官，你們的菜好了，請慢用。”
??李駟很適時的出現，送上飯菜，配上招牌式的狗腿笑容，麵朝客人彎腰倒退幾步，再轉身離開。讓人不禁隻想到兩個字，
??“專業！”
??“罷了，先吃飯吧。”
??黃音看著一桌子香噴噴的飯菜，讓他食指大動，餓了這麽多天，終於吃一頓好的，揮揮手對小雷子說道，
??一旁的李駟看著黃音白皙的麵容，眉梢一挑，似乎看出了什麽，但沒有多說什麽。
??這些江湖事江湖人都與他無關，他現在隻是鳳鳴樓的一個小二，
??自從半年前來到鳳鳴樓，江湖上不再有李駟這一號人，隻有鳳鳴樓的小二李駟，江湖的亂七八糟都與他無關。
??不過，不妨礙他看熱鬧，這次金陵城的武林大會，唱戲的擂台都擺在他家門口了，那他就做個看客，好好欣賞這出大戲。
??不知是不是大會將近，金陵城的江湖人越來越多，沒一會，鳳鳴樓又來了一行人。
??三個膀大腰圓的大漢，大馬金刀的坐在酒樓中央。
??縮在角落李駟與小白二人看著來客，深深歎了一口氣，任誰在本可以閑暇的時刻來了工作都開心不起來。
??而且這三個客人一看起來就不好惹，小白苦笑一聲，搓搓臉頰，立馬換上與李駟之前如出一轍的狗腿式笑容，走上前。
??“幾位大俠要點什麽呀？”
??“來幾個肉菜，再來三壺最好的酒。”
??“得嘞，您稍等！”說罷，小白轉身去傳菜。
??三人四處打量著酒樓，再看看角落的黃音二人，幾人相互對視一眼，彼此看到對方眼中的冷笑，不約而同的將腰上的大刀擺在桌旁的顯眼處，生怕別人不知道。
??李駟將幾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裏，心中暗暗嗤笑一聲，對方什麽打算他一清二楚，那些下三濫的手段他曾經見的太多了。
??很快，小白從後廚端著菜盤上來，李駟上前接過他手上的盤子。
??“我來。”
??小白本有些困惑，但也沒多想，自然的退到一旁，反正活也不多，誰做都一樣。
??李駟麵色如常的將菜與酒擺到桌子上，招牌式的笑容也絲毫不差，他人還沒走，居中的那個漢子已經迫不及待的抓起酒壺往嘴裏倒了。
??剛喝一口，他雙眼猛地一瞪，呼的一下起身，一把將酒壺摔在地上，碎渣與酒液四濺。
??“你們這是什麽酒，這種東西也敢拿上來給大爺我們喝，怎麽！是看不起大爺我們幾個嗎？！”
??一旁的同夥熟練的揪著李駟衣領吵著要見掌櫃。
??他們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麽幹了，專門在這種客人稀少，地方還有些偏的小酒樓，這樣不擔心事情會鬧大，
??店家一般看他們凶神惡煞的樣子，大多都會想著息事寧人，少則白嫖一頓好酒好菜，多則還能拿些銀子花花。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他們手中的小二似乎沒有像他們想的那樣，驚慌失措的瑟瑟發抖，然後連滾帶爬地跑去喊他們的掌櫃出來，
??而是一種冷靜到可怕眼神看著他們，甚至眼底還有一絲笑意，似乎就是在看猴子雜耍一般。
??“你……”
??抓著李駟的那個大漢被他這個反應差點弄得有點不自信了，不過隨即又硬著頭皮擺出一副凶惡的模樣，企圖鎮住這個不識好歹的小二。
??就在李駟看夠了對方表演，三個大漢也忍無可忍，
??“是時候動手了！”李駟與大漢們幾乎同時心中念道。
??一旁的黃音卻率先起身，將青色佩劍猛地拍在桌子上，
??頓時一股不可見的力量蕩開，三個大漢都不自覺的渾身一抖，不過黃音沒注意到，一旁的李駟依舊紋絲不動，毫不受影響。
??“你又是何人？”
??三個大漢中為首的一人皺眉問道，對方這手段讓他十分忌憚。
??黃音聽著似曾相識的問話，忍不住笑了，笑的有幾分惆悵，他是誰重要嗎，
??人在江湖，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須留名！
??“我是誰你們不必知道，你們隻需知道，如若再鬧事，就別怪我刀劍無眼。”黃音冷眼看著三人，將自己的氣勢完全釋放出來。
??瞬間一股莫名的壓力籠罩整個酒樓。
??“一……一流高手？！”
??三個大漢即便有所預料，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沒想到他們都已經故意避開客流高峰期，竟還能遇到一位一流高手，
??這運氣好的讓三人忍不住淚流滿麵。
??武林中高手數不勝數，一些力大無窮能夠拔樹舉鼎的勉強算是三流高手，侃侃進入江湖高手之列，
??但這種高手隻是相對與普通人，在此之上，經過數十年的苦練一種功夫，天資不錯者可練出內氣，便是二流高手，
??一旦練出內氣，二流高手實力便遠遠超過普通三流高手，
??而更強一步的一流高手，不僅熟練掌握內氣，還能將內氣賦予體表與自身的武器上，實力已經遠超常人，
??能到一流高手的無不是萬裏挑一的高手，在江湖上都有一定的名氣。
??李駟看著黃音外放的氣勢，知道不用他上場了，幹脆趁幾人不注意退到一邊決定默默看戲，淡定的往懷裏摸了摸，可隨即神色一變
??完了，
??瓜子之前在屋頂時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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