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幽會一場
懷瑾今日教習的是禦風術，小天官們昨兒聽了一堂天條律例，早已聽得腦瓜生疼，最喜可以學習術法，一個個學得別提多上心了。
“禦風術講究的是心凝形釋，骨肉都融，不覺形之所倚，足之所履，隨風東西，你們可以試著把自己當做一片葉、一朵花，風來自擺。”
小天官們聽其所言，俱都站直了身子，立在風中，一個兩個學得半成便以為學得了十成，撲棱著手臂，傻得可笑又可愛。
懷瑾麵上也不由得現了一絲笑痕，糾正她們道：“不是要扇動手臂就夠了，而是要追隨風的方向，化有為無，想象自己便是虛空，隨風而動。”
“化有為無……”
“隨風，要隨風而動！”
“哎呀，你胳膊不能伸的短一點嘛？碰著我了。”
四下裏一時又喧囂了起來，我輕彈著綠綺琴，好笑著看他們亂如一窩蜂，直待實在看不下去，方奏了一曲淨心曲，讓他們平靜下心神，才站起來張開雙臂依照懷瑾所言示範著道：“我給你們做個樣兒吧，現在我便當做自己是一朵花，輕輕地從枝頭上落下來，有風來時，我就隨他飛舞……”
“哇，仙師真的隨風飛起來了~”底下的小天官們嘰嘰喳喳叫著。
我笑了笑：“看，就是這麽容易。”
碧霞亦衝我笑了笑，手中的玉骨折扇擺動得更加頻繁，風力便漸漸大了起來，待我發覺身子不受控製的時候，儼然已經遲了。
這個愛湊熱鬧的元君，竟是要把我扇到懷瑾身上去。
我心頭一急，忙給她眨眨眼，可笑她會錯了意，還當是替我全了一樁心事，越發把扇子扇的厲害起來，把那一群撲棱著胳膊隻學了半吊子的小天官都扇到了半空中。
小天官們還當自己學有所成，一個個歡喜得不得了。
“仙師快看，我會禦風飛啦~”
你會個鬼！
“仙師，仙師，我現在就是一朵花，一片葉，我要隨風飛舞！”
舞什麽舞，你給我下去啦！
“仙師，我要飛的更高！”
你會摔得更慘！
我無語凝噎，既管不住碧霞，也管不住開心瘋了的小天官們，唯有把目光轉向懷瑾。
懷瑾後知後覺，原還以為是我給天官們開了個好頭，待瞧見情形不對的時候，一團團的天官已經如脫韁的馬一般朝著他去了，更何況前頭還飄著一個我。
“采桑仙師……”
懷瑾似是愕然，伸著手不知要拉我一把，還是要推我出去。
我極力想要使出定身咒，把自己定住了再說，無奈法力實在比不得大我四萬多年的碧霞元君，身子仍舊晃晃悠悠往懷瑾飄去。
跟在我後頭的幾個小天官，因才開始試煉，法力實在低微，在我使出定身咒的時候，已然有幾個快速的掠過我，直奔著懷瑾去了。
懷瑾左擁右抱一般，好不容易把飛過去的幾個小天官放下來，後麵卻又接二連三來了許多，眼瞅著一個小天官就要飄出了花月樓，我嚇得也顧不上自身，趕緊一伸手把她扯住，竟是蓮華。
偏生這個笨蛋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見我扯住她，忙也握住我的衣袖笑道：“仙師，仙師，看我飛得好不好？”
“好什麽，快別撲騰了，停下來！”
再往外飛若脫離了碧霞法力的助送，可就要墜樓下去了！
“仙師，你說什麽？”
她睜著一雙大眼睛，迷迷茫茫的，可愛又可氣。
“我說你……”我使足了力氣，還待把她拉回來，忽而她身後的瑤姬猶如魚兒戲水一般，呲溜竄了過來，直把她撞了個趄趔。
我大驚，借著衝撞過來的力道飛到花月樓外，脫離開碧霞用玉骨折扇扇出的風力，一個反手就把蓮華扔回了花月樓，足下卻似突然解開了束縛，不受控的跌落下去。
“采桑仙師！”
“仙師！”
花月樓上，懷中抱滿了小天官的懷瑾震驚得看著我，蓮華和瑤姬亦趴在那朱紅的欄杆上，伸著手企圖再拉我一把。
我幾乎落淚！
這是我第二次救了蓮華，亦是我第二次在懷瑾和小天官們麵前丟臉了。
作為一個仙師，你說我怎麽就這麽不爭氣呢！
長袖輕舞，奈何我使勁渾身術法也沒能飛回天上去，眼見得身子跌落得越來越快，我頹然閉上眼，隻當自己是來曆了一場劫難，再受一回凡人的墜落之苦。
颯颯風聲在我耳邊響起，直等風靜語稀，我才緩緩回過神。
咦，不痛哎！
七重樓上跌下來，竟然一點都不痛哎，哈哈，看樣子我的術法還是可以的！
“我……”我睜開了眼，正待要同樓上的懷瑾報個平安，忽覺背後一陣溫熱，腰間也熱熱的，有著不一般的觸感。
這是……我詫異地扭過頭去，正與一臉冰冷的穆清對個正著。
“怎麽是你！”
“又是你？！”
我同他齊聲開口，我是驚呼，他是驚異。
“你……”
“采桑仙師？”
穆清欲要開口再說些什麽，孰料一道嬌柔的女聲從他身畔傳來，一樣帶著驚異。
我扭過來的頭換了個方向，緩緩地又扭過去，但看萼綠華素衣薄紗，容色清雅，似一枝拒霜花立在穆清身旁，口吐芬芳：“你怎麽從天上掉下來了？”
我能說我是因為給小天官們做個樣兒，學習禦風飛行，是以才從花月樓墜下嗎？
肯定不能啊！
那還不得讓穆清嘲笑死，可若是不這麽說……我看了看穆清，又看了看萼綠華，人家兩個好好地出來幽會一場，就被我從天而降給攪合了，不給個解釋也說不過去呀！
“那個……我……呃……小仙今天原是和懷瑾仙師一道授課的，然後……”
我斟酌著用詞，盡力想找到一個能不讓自己丟臉又能不讓他們誤會我是故意來攪局的解釋。
但事出突然，我撒謊的本事又有限，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眼見穆清的神色越發低沉，與佳人幽會的好心情就要被我攪合殆盡，那邊廂忽而傳來懷瑾和碧霞的聲音：“采桑仙師，采桑仙師，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