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相上下
或許是因為萼綠華初見麵就給我施了一個下馬威，亦或許是懼怕她的媚術，所以這頓飯後，我對萼綠華幾乎毫無好感可言。
與此同時，我還深深擔憂著懷瑾。
萼綠華雖是謫仙，可她貶謫下來之後法力並不曾被天庭收回，撇開她仙子的頭銜不提，她如今的本事怕是與碧霞元君、高明大帝等一眾上神不相上下。
而懷瑾不過是才從地上升上來的散仙，根基淺顯，怕是比我都比不過，萼綠華若想迷惑他，簡直易如反掌。
縱使萼綠華迷惑他也是為了助他升仙，可在我心裏總歸是有些不舒坦的。
就好比我從前時常照看的一叢荀草，照看了百年才盼得它結果，誰知我還沒動手去摘，便叫景雲大哥一刀給砍去了。
他說得好聽，荀草食之雖可使人有美色，但我已足夠美麗，大可不必再吃這些東西。
我氣得哆嗦，卻又因他善於詭辯，而又奈何不得他，隻好於無人處罵他幾句出出氣。
而今懷瑾便是我想要的那叢荀草，而萼綠華就如同景雲大哥，我辛辛苦苦找尋懷瑾這麽久，話都不見得說上幾句，轉瞬懷瑾就要被萼綠華勾搭走了，叫我心中怎忍得住這股氣？
我想，我必須要趕在萼綠華出手前，先對懷瑾下手才行。
可是，懷瑾對我那樣冷漠，我又該如何下手呢？
我在房中左思右想，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許久也不曾睡著。
過了一會兒，隔著一堵牆，我便聽隔壁的碧霞元君打破了仙障，叩叩有聲：“小仙子，你年輕精神好，不睡覺明兒一早起來也能照舊活蹦亂跳，隻是請你照顧照顧我們這些老人家成不成？我這數星星都數到千兒八百了，也沒見你消停！”
睡不著數什麽星星，那豈不是越數越清醒？
我帶著笑，亦是叩牆傳音給她：“元君不如數一數狡，沒準數著數著就睡覺了呢。”
“呸！”碧霞元君隔牆笑啐我一聲，大抵是被我吵醒了，便幹脆同我拉起家常來，“你可是心中有事？自我初見你，你就有些心神不寧。”
上神到底是上神，沒白吃人間那麽多香火，我自以為已經掩飾的很好了，卻仍舊被她看出端倪來。
隻是這些事情說來話長，且我也怕隔牆有耳，便含笑敷衍她兩句：“不是什麽大事，左不過第一次當人家的仙師，有些緊張罷了。”
碧霞聞言咯咯地笑：“這有什麽值得緊張的，三清上境的神仙，別說下來一個仙卿了，就是下來一個仙娥，那一身的本事也足以對付得了這滿營的小天官了。大膽睡吧，小仙子，明兒自有明兒的造化。”
我何曾不想大膽些？
在牆的庇護下，我無聲歎口氣，誠然我是三清上境的仙卿，可我這個仙卿是假冒的呀，真怕一個不注意，就被人給揭穿了去。
這般顧慮重重，也不知是幾時我竟不知不覺睡了過去，及至有人敲門時，才堪堪醒來，忙去給她開了門。
蘭芷立在門外望著我笑道：“仙師，今日要舉行開班大典，如今快到時辰了，星君命我請仙師去春秋閣呢。”
我答應一聲，遂回屋換了一身衣裳，抬手捏了個訣，招來綠綺琴負在背後，方出了門。
隔壁，碧霞元君大抵也是剛剛才起，我出門時正看她伸了個懶腰，滿頭青絲順風打著擺兒，勾出一抹豔麗的弧線，真是瀟灑極了。
許是聽見腳步聲，碧霞不期然轉過身來，瞧見是我，驀地舒展貝齒一笑，：“早啊，小仙卿。”
我微微勾唇，對於她一日三變的稱呼早已習慣了，便問她昨夜睡得如何。
碧霞頷首說是甚好，我便不再多言，隨她一道往春秋閣去。
轉過彎的時候，忽而見得前頭零零散散站著幾個仙家，數了一數，除卻高明大帝、華光天王、顯聖真君、無極小天官、萼綠華仙子和懷瑾，竟還有一個。
是我此前未曾見過的。
我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他衣著光鮮，羽冠巍峨，便小聲地問碧霞元君：“那位莫非就是被西海二太子氣走而又複返的清河龍君？”
碧霞卻搖搖頭，否定了我的話：“不，我曾見過清河龍君一麵，那位並不是他。”
不是清河龍君，會是誰呢？
我輕輕斜著身子，欲要從那一眾仙家的縫隙中，再度打量一下新來的仙家，孰知站在我身側的碧霞元君卻噗嗤一聲，莫名笑開了花：“采桑，你說你要是站到他們那邊去，像不像昨兒我們在院子裏見到的那一把水蔥？”
噯？
我聽著她的話，不自覺看了看對麵，又看了看自己。
可不是嘛，今兒也不知是刮了什麽風，對麵那幾個仙家包括無極小天官，居然都齊刷刷選擇了青碧色係的衣服，唯獨我是一身純白，難怪碧霞元君會如此打趣了。
恍悟之後，我也禁不住笑了起來。
仙家們耳目通靈，我們一笑，他們就都齊齊轉身看向了這邊。
我忙示意碧霞元君噤聲，抬頭間恰與那新來的仙家對視個正著。
說來，我同十二金仙和九大聖君玩鬧得久了，也算是在三十六重天有過見識的人，兼之領略過景雲大哥和淑離聖君的樣貌之後，是再不會輕易對其他男仙的樣貌動容的，便是當年初見懷瑾，亦是隻覺得甚為麵熟，似是在哪裏見過一般，卻也不曾有過驚豔之感。
可是這位新來的仙家，無論容貌氣度還是風華，都與景雲大哥不相上下，甚至比之景雲大哥還要更出眾些。
這就難得了。
我益發納罕，那邊廂瞥見我們過來的無極小天官，已然快一步走過來，迎上前笑著拜道：“學生見過兩位仙師，仙師來得正巧，學生正有話要跟仙師說呢。”
“哦？”我同碧霞麵麵相覷一眼，不覺都伸出手去，揮一揮道，“免禮，但請說來。”
無極便略略起身，回首看了一眼方道：“此前采桑仙師過來的時候，星君曾說過還有一位上清境的仙師因事耽擱，未能及時趕到，學生本想還要等上一段時日，卻不料今兒一早那位仙師就來報到了，學生正要給諸位仙師引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