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世無雙
“克拉克。”她說起時也看向窗外的地球，藍色的眼眸裏滿是感慨，“你每次從這個角度看到地球時是什麽感覺？”
“地球是我見過最美的星球之一。”克拉克認真地回答，“藍白相間，孕育著無窮的生機。”
“但有些時候我會想，氪星之間是不是也是這個樣子？”
隻可惜氪星已經隕落，即使有孤獨堡壘的AI記錄也不夠描述它的真實模樣。
在龐大的文化體係麵前即使是人工智能所記載的同樣隻能是冰山一角，若是不太認真地看這些信息可能還會誤解。
“在我們的世界裏基本沒有人飛越天空。”諾娃微眯眼睛，“人們對本星球之外的事情不是很了解。”
“在此之前我從沒想過站在地球之外看地球是什麽感覺。”
太震撼了。
宇宙中一切都是那麽的小，一切都是那麽的大。每個星球都像是茫茫大海中的一座孤島，四周是無邊的漆黑。交流可以超越光速，交流也可以消失不見。
諾娃還記得曾經有宇航員說過每次遙望地球時他都會從心底感到震撼，感覺不會減少一絲一毫。
人在看到龐大的東西時總會感歎自身的渺小。宇宙中有那麽多星球，但它們都荒蕪空計，所了解的隻有地球幸運地誕生了生命，擁有了特殊的聲音。
諾娃一直相信現實世界裏也是有地外生命的。畢竟宇宙那麽大，不可能隻有人類一個智慧生命。如果是的話該有多麽恐怖——人類是孤獨的，沒有可以與之交流的同伴。
盡管有智慧生命在某種意義上也很恐怖，但那同樣可以證明人類不是孤獨的。
一個個體不會願意承受孤獨，因為孤獨會使人發瘋，而一個種族同樣不會願意承受孤獨，因為孤獨會使種族滅亡。
“聽說你找到了回去的辦法？”克拉克轉換了話題。
“嗯。”諾娃點頭，神情也變得落寞了些，“本來我以為尋找會很費勁，但在觸碰規則後……我感覺規則在特意讓我離開。”
克拉克了然。戴安娜跟他說過，像希爾路這種人本身就不能在其它宇宙停留多久。不做事情還好，一旦做了事情便會被察覺到，進而被排斥。
沒有一個宇宙的規則願意讓其他宇宙幹涉自己。人製定的規則有時允許變通，但宇宙自己的規則絕對不可以。
“離開時間是不是最近？”沉默了幾息後克拉克又問。
“對，就看有沒有合適的時機。”諾娃回答起來倒是沒有什麽猶豫，她還是要為自己的離開做一些保險的，“安全跨越宇宙屏障的機會並不多，如果發現了最好立刻抓住。”
“可能、如果可能的話我能再回來幾次。”
雖然說避免再度使用馬甲在副本結束之後，但時不時地用馬甲回來看他們幾眼勉強還是可以的，畢竟她又不是全部任務都結束了。
“到時候大家一定熱烈地歡迎你。”克拉克微笑著說，伸出了手，一如最開始見到諾娃時做的那樣。
諾娃忽地感覺有什麽東西從胸腔冒出，衝到了眼角，眼睛因此變得酸澀起來。
“那可真是值得期待呢。”
此時陽光正好照進了瞭望塔，將藍色與銀色交織的各式機器染上了一層淡橘紅的外衣。
諾娃看了一版太空日出。
日出是極美的，尤其在海邊或者山頂看日出時。而在太空看日出更是極美的，因為巨大的紅色星球出現在你麵前，帶來的壯美之感沒有任何一種東西能夠重複。
太陽與星空總是帶給人無限的遐想，當兩者一同出現在麵前時思維甚至都會被衝擊成一團散沙。
“克拉克，我想——”
太陽升起後諾娃又側頭看向克拉克，她想要說些什麽，但剛說了幾個字就突兀地停了下來。
克拉克聽到諾娃的聲音也看向諾娃。不知是否是他的錯覺，他好像看到希爾路在陽光下的身形閃爍了一瞬，如同小美人魚在清晨化成的泡沫一樣，很快就要消失。
……哦，不是他的錯覺。克拉克想。因為希爾路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和剛複活他時的臉色一模一樣。
“時間到了。”諾娃又這樣說，目光帶上了傷感。
這回新馬甲召喚之強烈能讓她知道她再也不能壓製召喚了。她必須過去。
誒呀，還是有些匆忙呢，不過也不能再抱怨什麽，總體上還算圓滿啦。
於是諾娃在認真地看著克拉克的同時又加快了語速。
“很抱歉，我有些趕，不能親自過去。請幫我轉達對蝙蝠俠、神奇女俠他們的敬意。”
“——你們是最棒的超級英雄。”
自從諾娃說時間到了，到她的身形徹底消失在瞭望塔內連一分鍾都不到。克拉克的超級大腦能讓他處理很細小的時間，但這一分鍾在他看來卻很快，快的他來不及做除了抬手以外的動作。
他突然感覺有些難受，好像有什麽很重要的東西缺失了。這種難以名狀的空虛感很難被填補。
克拉克不禁回憶起他與希爾路相處的經曆。
第一眼看見龍時龍說他的靈魂閃閃發光，像金子一樣。之後龍就開始跟著他，說要學習人類世界的生活。希爾路學的真的很好，有時克拉克都忘記了她實際上是一條來自異世界的龍。
她幫助人類，熱愛生活，會因一點點小事而開心。她的臉充滿著與戴安娜相似的神性，但她比戴安娜更接地氣，好像她天生就擅長這些。
她對他們也十分尊重，克拉克曾對此感到疑惑，因為光靈魂閃閃發光這一點是解釋不了的。善良優秀的人有很多，為什麽這麽尊重他們？
實際上用尊重這個詞也不太準確。克拉克是一個記者，詞匯量很多，但他卻找不出來合適的詞來形容希爾路對他們的情感。情感複雜的很，而且纏繞著一些他至今也不知道的東西。但又有什麽樣的情感是簡單的呢？
“因為你們是英雄。”希爾路如是回答克拉克的疑問。
英雄這個詞是否有什麽魔力？克拉克又不禁想，否則為什麽那麽多人對它的情感都熱烈、真摯又純粹？
當他自己第一次聽到有人稱呼他為英雄時他也十分激動，但那時的他還不能很好地意識到英雄這個詞意味著什麽。
而現在他意識到了，英雄意味著榮譽的同時也意味著一種責任。
克拉克也對希爾路說過她同樣是一個英雄。
“可英雄是屬於你們的詞匯。”
“你們或擁有超能力、或沒有超能力，但你們總能駕馭你們所擁有的那些超出常人的地方，而不是反被它們驅使。”
“這種來自精神與靈魂的抉擇，成就了英雄，成就了你們這樣舉世無雙的人。”
希爾路說話時冰原般的藍色眼眸裏好像有著星光。
有人說過英雄這個詞隻屬於人類，但事實並不是如此……
說點不合時宜的話，他也不是人類，不是嗎？
克拉克認為，任何願意為真理與正義奔波的生物都是英雄。
希爾路的靈魂也閃閃發光，如金子一樣。
不久後布魯斯與戴安娜從控製室裏出來了。
“希爾路離開了。”布魯斯說的是肯定句，似乎早就料到了這一事情會在這個時候發生。
克拉克點頭：“嗯。”
“但她離開時身體……”等了等克拉克又說道，卻沒有說完。
“閃爍了一下？”戴安娜見狀問。
克拉克再次點頭：“你知道？”
“一種猜測。”戴安娜說，活動了下手腕，“她的世界的規則應該是受到了這個世界規則的反映，在強烈地召喚她，所以她離開地很匆忙。”
“但我覺得她的臉色不太好。”這是讓克拉克擔心的地方，“不像是隻受到了規則召喚。”
“我們早知道。”布魯斯說，走向希爾路原先呆的地方，“距離你死亡後不久她的身體一直不太好。”
希爾路的反應速度減慢了太多，盡管在減慢後她的反應速度也超出常人。她在掩飾，但這種變化是掩蓋不了的。
“唉。”克拉克忍不住歎氣，額頭前的黑色卷毛耷拉了下來，“她說複活對她沒有什麽影響……我就知道事實不可能這樣。”
“但實際上影響真的不會太大。”戴安娜說，摩挲著掛在腰間的真言套索，神情沒有克拉克的擔心，而是充滿著釋然的笑意，“她已經被規則偏愛了。”
作為一個半神，她清楚地了解到如果不被規則偏愛是不可能完成複活的。即便是有記載的傳說裏複活描述的那麽艱難，艱難的甚至讓人懷疑複活到底值不值得，那些人也是被規則偏愛了。
實際上規則對希爾路的偏愛很深，深到讓戴安娜覺得世界規則是不可能排斥希爾路的，迫切挽留她都來不及。
不過真要論起來偏愛和排斥是兩碼事情，所以也沒有那麽奇怪。
“我也遇到類似的人。”
戴安娜這麽說完讓布魯斯和克拉克都疑惑地看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