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入雲空
瑞爾亞曾經一直認為自己沒有恐懼過那方麵，並且還跟人爭論過，但在惡魔的幻境後她才知道她也一直在擔心這一點。
??——這個世界需要英雄。
??但是這個世界缺失更多英雄。
??……再進一步，最可怕的不是英雄已死。
??而是英雄已死。
??克林特和摩爾斯分開準備搜尋狙擊手，他們不能放任這個狙擊手攻擊，本來他們就處於下風，在昏迷幾個可就處理不了局麵了。
??然而克林特搜尋了半天也沒狙擊手的半點兒信息，無奈隻得放棄，轉回去與九頭蛇對戰。他不能浪費時間，既然找不到狙擊手那就以比他更快的速度摧毀敵方有生力量。
??苦苦搜尋的克林特沒有碰見狙擊手，但娜塔莎倒是碰見了。
??“什麽人？”娜塔莎猛地回頭，舉起手.槍對準一條小巷。
??小巷的裏頭有一個樓梯，樓梯直連天台，非常適合藏匿人。
??一個人從小巷子裏走出，他帶著麵具，左手手臂是機械的，帶著金屬特有的寒光。他用右手拿著一把□□，上麵還帶著未散去的硝煙。
??他整個人都宛如從地獄走出來的冷血殺手，無視人間的所有美好，好像在他眼裏隻有槍與血。
??“是你？”娜塔莎看見這個人時一愣，不可置信地說道。
??她當然知道麵前的人是誰，她和他對戰過，但她以為他早就……
??不，九頭蛇還有這麽多的有生力量他也不可能死，盡管過去了那麽多年，但她自己不就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嗎？
??這個人並沒有立刻攻擊，這不符合娜塔莎心中的印象，所以娜塔莎的警惕心再次拔高。
??士兵像是在聽從什麽指示似的摸了摸耳邊，舉槍站立著。
??娜塔莎同樣舉著槍和巴基僵持著，也沒有動作。
??忽地，巴基動了，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換了一把武器，向娜塔莎射擊，同時極速向後退去，借用箱子裏的東西來掩蓋身形。娜塔莎本能地打滾躲了過去，再次抬頭時發現士兵已經逃到了天台上。
??士兵處於居高臨下的位置，若是想殺死她現在輕而易舉。
??“該死。”娜塔莎暗罵道。
??她知道從大局考慮她不應該去追士兵，那可能有埋伏，但她無法違背自己的心願。
??娜塔莎從來就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所以沒用一秒鍾便做好了決定，三下五除二地借助樓梯爬上了天台。
??這裏是老城區，房子都較矮，樓的間距也比較小，有各種雜物，算是適合對打。
??但士兵的移動速度比娜塔莎想象的快，她看著人影越來越小不得不打算放棄追擊時卻發現士兵停了下來。
??娜塔莎也在原地停了一會兒，而後謹慎地向前幾步。
??士兵沒有動作。
??娜塔莎又向前了幾步，這時士兵動了起來。
??士兵的腳有力地踩向地麵，借助反力飛撲向娜塔莎。娜塔莎再次翻滾躲過士兵的飛撲。這種體重加上動能優勢的飛撲一旦躲不過下場會很慘，輕者骨折，重者……重者就可想而知了。
??娜塔莎和士兵近身對打過，她清楚她打不過他，曾經的幾次經曆她記憶猶新，所以想要尋找機會離開。但她發現士兵像是知道她的想法似的堵著她離開的道路，為此甚至露出了幾個破綻。
??這不對勁。
??娜塔莎意識到。
??然後她就發現自己的壓力沒有那麽大了，她能和士兵打個有來有回。
??他在放水。娜塔莎判斷道。
??而這點使她更迷惑了，為什麽他要放水？
??顯而易見，九頭蛇不會放過神盾局的每個人，如果是士兵接到命令和她作戰的話一定是奔著把她打死的目的作戰，不可能是現在這樣的放水。
??除非命令士兵的不是九頭蛇，但如果不是九頭蛇為什麽還要參與進這場戰鬥？直接撤走不更好嗎？
??等等，娜塔莎發現她的思維轉動太快以至於忽略了重要一點。
??為什麽士兵的‘使用權’會被轉移？
??在和士兵戰鬥的這一小段時間裏娜塔莎已經確定命令士兵的絕對不是九頭蛇。但九頭蛇對他們的武器寶貴的很，是什麽東西讓他們寧願放棄了這些？
??娜塔莎覺得如果自己知道了這個問題的答案一切困難都會迎刃而解，隻可惜得到答案的路途可能很漫長。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一件事情奪去了。
??士兵的麵罩被娜塔莎的攻擊打落，或者說是特意被打落，娜塔莎可不認為自己能打落對方的麵罩，這樣的人一定最在意身份的保密。
??……
??怪不得帶麵罩呢。
??實在是太過震驚，娜塔莎的腦海中冒出了這樣一段不合時宜的話。
??麵前的士兵的臉很多人都會認識，曆史博物館上有他的介紹，大部分學生都被學校領著參觀過。曆史書上更是描寫過他的相關事跡。
??詹姆士·布坎南·巴恩斯。
??咆哮突擊隊裏唯一在戰爭中犧牲的隊員。
??娜塔莎的內心幾乎要被震驚填滿，勉強的理智告訴她她發現了不得了的秘密。
??巴基在麵罩被打落後也沒再攻擊，像是特意等著另一個人說話似的。
??他的目光冷靜，沒有波動。
??“巴恩斯？”娜塔莎緩慢地說道，語氣裏帶著別樣的、她自己都無法形容的複雜情緒，“你……”
??“誰他媽是巴恩斯？”巴基像是被觸動了某個開關一樣，眼底的情緒劇烈波動起來，大聲罵道。隨後以娜塔莎反應不過來的速度仍下了個□□，在煙霧散去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娜塔莎凝視著巴基最後的位置站在天台上思考了良久。即使她經曆過很多事情但在麵對這樣的‘驚喜’時她也必須要時間開來平複自己的情緒。
??有人故意讓她知道九頭蛇的兵器是巴基。
??回憶了一下事情娜塔莎總結出了最關鍵的一點。
??但即使她總結出了關鍵問題也依舊沒變。為什麽？為什麽要讓她知道士兵就是巴基？為什麽要幫助他們？
??娜塔莎相信自己的直覺，這就是一種幫助，即使別有目的。
??而後，等娜塔莎將這個信息告訴他人時她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唯一一個震驚的人。
??諾娃仍在跟自己的惡魔馬甲扯皮，盡管她知道絕大多數人都聽不見她們的對話，她仍然盡職盡責地補充著背景。
??“好累。”諾娃開始吐槽起來，原本搞事的激動也漸漸消退，“我得找個辦法離開……哦，再那之前先刷一下好感度，下次再打架就直接遁走了。”
??於是諾娃就開始搜尋托尼的蹤跡。
??金紅色盔甲在戰場上很好辨認，他就像一個明亮的火球，給地麵上的人送上希望和溫暖。
??在確認托尼的位置後紫黑色霧氣立刻向托尼衝去，遠處——不能說是遠處了，應該是近處——的托尼像是感應到了危險，轉頭看向紫黑色霧氣。
??托尼在那一瞬間有些不知道要做什麽，盔甲裏的眼眸微微睜大。惡魔幾乎不攻擊其他人，她一直在跟天使爭鬥，所以久而久之就沒人關注惡魔本身，所以托尼對這個狀況完全沒有預料。
??在惡魔即將攻擊到自己前的那幾秒鍾托尼也思考了很多。
??跑是跑不掉了，說不定還會引起反效果。娜塔莎還說惡魔很難殺人，但瞧瞧那鋒利的尖刺，這可不是單純的製造幻境恐嚇人。哦，如果隻是尖刺的話說不定盔甲還能抵擋些……
??魔法尖刺也需要穿透東西吧？那他還能晚死幾秒，這值得開心，不是嗎？
??托尼感受到了死亡。
??他怕嗎？他不怕的，因為死亡來的太快，因為他早就在死亡邊上走過一回。山洞裏的硝煙，沙漠裏的炙熱，哪一樣不比現在的恐懼更大？
??最多也隻是重溫一遍罷了。
??“鏗鏘——”
??像是刀劍碰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托尼回過神來發現天使擋在了他身前。
??天使拿著她的法杖擋住了幾個尖刺，但仍有幾個尖刺露出，所以天使便使用肉身抗了下來。
??托尼立刻飛走了。他清楚他已經拖累了天使，即使他有很多想要對天使說的話也必須等到戰鬥結束再說。
??原來天使的血液是金色的。
??托尼很難不注意地上的那一灘金色的液體，就像她自己一樣，她的血液也閃閃發光，帶著濃烈的溫暖，如同寒冬裏的爐火。
??托尼說不清看到天使擋在自己身前時的滋味，他是期待的，但他又不希望如此。
??他好像突然回到了跟天使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褪去自己的尖刺，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卻沒想到她一直就不在乎他的尖刺。
??天使無視了他充滿尖刺的外表，她能看見他隱藏在外表下的東西，那顆怕被傷害的炙熱而又溫暖的心。
??然後她給他了個擁抱，一個靈魂的擁抱。
??這既是比喻也不是比喻，總而言之托尼還是得承認，他是被這個擁抱改變了的。
??他不希望天使離開，盡管他清楚這不可能。天使就是傳說中的生物，傳說中的生物都不能落入凡塵太久，他們終要向上飛翔入雲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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