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公格爾峰
傍晚時分,我們終於到達了此行的目的地——公格爾峰。
公格爾峰,又叫公格爾山,是西昆侖山脈的最高峰,海拔7649米。常年積雪覆蓋,山間懸掛著一條條銀光閃閃的冰川,景色極為壯觀。
暮色裏,公格爾峰巍峨聳立,直插霄漢。山峰呈金字塔形,峰體陡峭。極目眺望,白雪皚皚的公格爾峰與天際接壤,隻能看見雄偉的山體,山頂流雲層疊,不現輪廓。
值得一提的是,公格爾九別峰與公格爾峰同在西昆侖山脈西端的山脊線上,兩者直線距離僅十五公裏。它們山體相連,並肩而立,有如兩尊頂天立地的巨人,數萬年來巍然不動,俯瞰著人間大地。
傳說,公格爾峰和公格爾九別峰原本是西王母的一對子女。當年,西王母初到西昆侖,眼見大地一片貧瘠,雪原上異獸橫行,人類飽受苦難,隨即派遣子女下凡,平定獸潮,開荒播種,帶領這裏的人們過上了幸福快樂的日子。任務完成後,兄妹倆神力枯竭,再無力氣回到天上,便化作兩座山峰,永遠守護著這片土地。
此時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從東帕米爾高原呼嘯而來的寒風冰冷刺骨。我們要去的是公格爾峰最陡峭的北山脊,入夜後氣溫會驟降至零下四十多度,積雪凝結變得鬆動且極易脫落,而且還有數不清的雪崩區,這些因素都會對攀登造成巨大的影響。
所以,我們打算就近在山腳下對付一夜,明天開始攀登。
這一夜雖然沒有找到幹柴生火,好在公格爾峰就像一堵天然的屏障,最大限度阻隔了寒風,再加上加厚的帳篷和睡袋,我們倒是睡了個難得的好覺。
第二天,天氣意外的放晴了。陽光穿過山巒間常年陰鬱不散的雲層灑向大地,雖然有些微弱,但還是讓人生出一股難得的暖意。
這樣的好天氣可不常有,特別是在西昆侖這種地方,顯得格外難得。我們連忙換上專用的釘鞋,配合繩索和冰鎬,開始向著公格爾峰北山脊攀登。
公格爾峰常年被積雪覆蓋,整體又都是堅硬無比的沉積岩,就算穿著釘鞋也很難立足。而且,麵對這些積雪、堅冰和沉積岩,每下一搞都需要十分的小心謹慎。稍不注意,要是冰鎬彈開滑脫的話,人就會立刻失去支撐力,墜下山坡去。
越往上爬,氣溫越低,山體也愈發陡峭。我們的嘴唇都凍裂了,相繼出現體力不支的現象。我雖然盡量保持勻速攀登和呼吸平穩,避免體力和熱量過度流失,但每攀登一步,手腳還是會不聽使喚地劇烈顫抖。
“就是那裏,運輸機的信號最後出現的地方就是那裏!”
陳教授一邊盯著手裏的電子定位儀器,一邊遙指不遠處,興奮地大喊起來。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裏是一片山勢較平的緩坡,距離我們大概有六七百米。
這無疑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連日來的苦難,似乎終於將要修成正果。我們手腳並用,迅速向那片緩坡走去。
來到緩坡後,我們甚至來不及休息,立刻展開地毯式搜索。可這片緩坡統共隻有兩三百平方米,一眼便能看個大概。放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積雪就是凸起的冰塔,哪有什麽運輸機的影子。
我們原本以為,一定是連夜大雪,掩蓋住了運輸機的蹤跡。於是,紛紛用冰鎬鏟除積雪,想要一探究竟。可積雪下赫然是一大片永凍層。這片永凍層看來已形成了數千年,甚至上萬年,或許公格爾峰出現的時候它就已經存在了。
這片永凍層雖然晶瑩剔透,但深不見底,仿佛一直延伸至山腹深處,冰層厚度無法估計。而且十分堅硬,用冰鎬尖端砸在上麵,也隻能造成一個“小白點”。不要說運輸機了,就連飛機殘骸也找不到。
我們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每個人心裏都有一股說不出的失望。
“陳教授,您確定是這兒嗎?”我疑惑地問道。
陳教授皺起眉頭,低頭操作電子定位儀器,好像在做最後確認。過了一會,緩緩抬起頭來,眉頭皺得更緊:“不會錯的,就是這裏!”
他頓了頓,語氣堅定的補充道:“這是目前世界上最先進的衛星定位係統,絕不會錯的!”
我茫然環顧四周,然後衝他攤了攤手:“可這裏我們都找遍了,的確什麽都沒有。”
“難道在冰層下麵嘛,凍住啦?”老庫拿著冰鎬“奪、奪”地杵了杵冰麵。
“這片永凍層比你祖宗還老,說不定早在史前就已形成。我們的運輸機是四天前出事的,怎麽會被凍在下麵?”邢然搖了搖頭,冷哼一聲,“真是沒文化!”
他的話雖難聽,但的確很有道理。
“的確如此……”陳教授緩緩點了點頭,“雖然永凍層會隨著歲月變得越來越厚,可僅僅四天時間,斷無可能將一架數百噸的運輸機完全封凍。”
他望著冰麵怔怔的出神,過了好一會才輕歎一聲:“就算運輸機被封凍起來,應該也在淺處。按照這永凍層的透明程度,我們應該一眼就能看見,斷無可能連一點蹤跡也找不到。”
我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可現在說這種話未免有些喪氣。躊躇半刻,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畢竟現在找到運輸機才是最重要的事:“會不會是……墜毀了?所以我們才找不到?”
陳教授想了想,隨即搖頭道:“如果運輸機已經墜毀……當然我說的是如果,我們一路走來應該會看見殘骸才是。”
眾人隨即陷入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說話了,也不知該說些什麽。
我心想,這運輸機既沒有墜毀,也沒被冰封,難不成憑空消失了不成?
這時,陳教授慢慢移步到黑鬥篷身邊,縮著手,弓著背,一副小心翼翼的樣子。不斷用手指點著掌中儀器的屏幕,低聲說著些什麽。
邢然也跟了過去,偶爾插幾句話,表情顯得有些慌亂。
末了,黑鬥篷突然轉過頭,冷冷地瞪了他們一眼。陳教授和邢然神情驀地一滯,滿目皆是恐懼的神色,緩緩低下頭去,悻悻然走開了。
我雖然沒有聽到他們完整的對話,但還是隱約聽到陳教授說了一句:“現在運輸機不見了,那東西會不會……”接著便是黑鬥篷轉目逼視,陳教授也沒有繼續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