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3章 除了小白姑娘,皆是過客

  “哪敢啊!公主如此可愛,我供起來還來不及呢。”


  薑淮拍了拍胸膛,想起祁北,便蔫了,“我給北哥發了請帖,可惜他來不了,唉。”


  祁北命人送了一對稀世玉佩,是匠心閣的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價值千金。


  他隻能回贈一壇上好的千金醉,算是請他喝喜酒。


  “明年開春出使大盛,你可帶上甜梨兒一起,把這一頓喜酒補上。”


  雲榛看向茶幾對麵空空的位置,略有些失神。


  祁北離開之後,他們都覺得很不習慣。


  以前一起商量做的決定,如今他為君主,隻能他一人獨斷乾坤。


  父皇,一個君主,就該這樣。


  他廣開言路,虛心納諫,但是,每一個決定,都要由他自己決斷。


  每一個人,隻要身在官場,背後就有家族,或有鄉黨……每個人為了自己的利益,會不同的話。


  而你需要去從中判斷,哪些是你要的結果。


  不能被任何人幹擾影響。


  再也沒有能夠替他做決定的人。


  這就是,帝王。


  一個孤家寡人。


  當初他還是雲家公子之時,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會坐上這個位置。


  而有些責任,良心,是他放不下的。


  所以,這條路再冷再難,他還是會一往直前的走下去。


  尤其是為了這個位置,有人走了,有人死了,有人散了,他必須做好北夏君主,才不辜負所有人的努力和犧牲。


  “榛哥的對!明年春我們一起去找北哥!”


  薑淮深以為然,突然道,“榛哥,朝中最近有大臣請求選秀,你意下如何?


  到時候你帶幾個妃子,我們一起去嘲笑北哥!”


  雲榛看向桌邊的白瓷魚缸。


  精致的瓷壁上繪著荷花戲鯉,魚缸裏幾株漂浮的圓圓葉子點綴其間。


  一條活潑的大鯉魚,悠閑自在地搖頭擺尾,咕嚕嚕吐泡泡。


  “每三年必須選秀的規矩,對女子來太殘忍,也造成了很多悲劇,我想作廢。


  你明上朝進言,取消三年一次選秀的強製規定。


  若開選秀,參選女子必須自願,至於選秀時間和次數,根據君主的情況而定。”


  雲榛道。


  薑淮深以為然點點頭,“明白!”


  現在朝臣都知道,薑淮就是新君的口舌。


  一般他什麽,都是新君授意,也沒幾個敢反駁的。


  “等等,視情況而定?


  那你什麽時候選秀?”


  薑淮突然反應過來。


  雲榛低眸看著那條紅鯉魚,道,“我會從宗室之中過繼一子,立為太子。”


  “榛哥你這意思是……終身不選?”


  薑淮驚訝。


  雲榛拿起桌上一個青花瓷瓶,裏麵裝著魚食。


  他傾倒了些許,鯉魚追逐著魚食,水花四濺。


  他靜靜地看著魚兒,眸色微暖,點點頭。


  他曾愛過一個女子。


  於她來,自己隻是匆匆一過客。


  而那些年,他養著魚,看著畫,做盡一切不可能之事,等一不可能之人。


  盡力地想要離她近一點,再近一點。


  卻無法避免的讓她被世人所傷。


  他曾懊悔,曾自責,曾無奈,又勇敢堅持執著地繼續愛她。


  直到最後,成全退出祝福。


  他愛她的時候,從未放棄,永遠堅定。


  他成全的時候,主動放手,送她最後一程。

  這一段感情,他已經竭盡全力。


  不論結果如何,時至今日,無怨無悔。


  以後他隻是想繼續養著魚,看著畫,安度餘生。


  人生一世,曾經如此熱烈地不顧一切地愛過一場。


  夠了。


  曾遇見她,值得了。


  “榛哥,你……不會是心死成灰吧?

  情傷幾年還沒好?”


  薑淮擔心問道。


  雲榛不由失笑,“早已釋懷。”


  “那你……”世間再無白姑娘,世間也再無那個怦然心動的雲榛。


  “在她之前,別人都是過客。


  在她之後,亦是。


  這和情傷沒關係。”


  隻為她一個人心動。


  過去,現在,未來。


  一生,隻一次心動。


  薑淮反應過來,“的也對啊。


  榛哥好像本來就是這樣,隻是當初遇見白姑娘的時候,突然下凡了一會兒。


  現在又上去了……”這是什麽破比喻。


  雲榛又被他逗笑了,“行了,趕緊回去準備婚事吧。


  給你放一個月婚假。”


  “謝謝榛哥!”


  薑淮開心地原地蹦起。


  ……壽王府,張燈結彩,大紅色綢布,將這座新院子妝點的格外喜慶。


  “妹妹,這是薑家送來的禮單,你自己收好。”


  壽王將兩個禮單折子一並遞給耶律梨,臉色欣慰而高興:“剩下這一份是為兄為你攢的嫁妝。


  當初隻覺得你還,沒想到這一轉眼,就用得上了。


  薑家聘禮送的豐厚,對你十分重視。


  薑淮就不用多了,他對你一心一意,捧在手心裏的,兄長都看在眼中。


  把你交給他,我放心。”


  “你們住在公主府,也不用去薑家侍奉公婆,兩口好好過自己的日子,但你可別仗著他喜歡你,就欺負他。”


  “母妃走的早,我被囚禁,也沒能好好照顧你。


  如今有了一個人疼你,照顧你的餘生,兄長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願。”


  耶律梨接過厚厚的禮單折子,眼神情緒複雜,衝著兄長行禮,“謝謝兄長。


  這幾日麻煩兄長。”


  “哪裏的話。


  這是兄長應該做的。”


  壽王道,“明早薑淮就要來迎親了,你早點休息,睡個好覺,才能做個美美的新娘子。”


  耶律梨嗯了一聲,突然道,“兄長,你恨父皇嗎?”


  “子不言父之過。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他先是一位君主,再是一個父親。


  時候他對我們也曾經很好……總之,生於皇族,不可選擇。


  如今能全身而退,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壽王看向她,歎了一口氣:“你如果一直心懷怨恨,折磨的隻是自己。


  父皇根本不會在意這些東西。”


  耶律梨麵無表情,“我不會原諒他。


  但我在想,造成這一切的悲劇,到底是什麽呢?


  隻是因為生於皇族嗎?

  隻是因為他是皇帝,才如此絕情?


  父皇也曾為了一個人,不顧一切,不顧自己是個皇帝,非要娶她為妻。”


  “那可是敵國世族的千金。


  如何讓雲家同意嫁女,幫他掩飾,又如何讓整個淩家陪他演戲善後。


  搞定兩大世族,瞞過海,同時和呼延世族對抗,為了娶這個女人,你猜他當時有多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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