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A市砍人案 六
“喲，放學了？”何澤因主動打上招呼。
“何隊好！”季初晨熱情的打了個招呼。
“嗯，這兩回家還好吧，沒感覺什麽異常吧？”何澤因笑著問。
“就是每次走這巷子都覺得陰風陣陣的，其他的倒是沒有。”季初晨尷尬的笑道。
“就是，我也覺得陰風陣陣的。”陸深有體會，趕緊符合。
“哈哈哈，你們是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踐行者，應該相信科學的力量，別老想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何澤因扔給季初晨一根棒棒糖，遞給東方碩，東方碩眉頭緊皺。
“拿遠點，看著犯惡心！”
“哈哈哈，魔王居然怕根棒棒糖。”何澤因收回糖。
“何隊，您這大晚上的來查案？”季初晨將糖含住，甜齁起來了。
“哦，剛走訪了其中一個嫌疑人，現在要回去了。”何澤因隨口回答。
“找到嫌疑人了，案子是不是就要破了？”季初晨很開心。
“希望如此吧！”何澤因有些疲憊了，與東方碩，季初晨告別後，何澤因沒有回家，而是去了警局，盯著七名嫌疑人的資料看了一宿。
季初晨回到家，家裏意外的熱鬧，原來是季陽回來了，季初晨回去的時候，季陽夫婦和那一對兒女正在開心的聊著，季初晨一進屋，黃婭齡神色立馬就不好了。
“晨回來了！”季陽起身，笑著問季初晨，季陽今心情應該很好，因為平時季陽對季初晨的態度就是黃婭齡那樣的。
“嗯。”季初晨淡淡點頭。
“哎呀，省級學霸回來了。”一個十五六歲的女生，十分倨傲的瞥了季初晨一眼，季陽夫婦也沒有指責，哪怕他們的女兒如此無禮。
“來，晨，吃點水果再上去吧，學習挺辛苦的。”季陽想打破一下尷尬氛圍，他才剛回來，不想家裏關係太僵。
“不用了，我還有作業需要完成。”季初晨笑著拒絕，在季陽有些不愉悅的目光中，回了自己房間。
在關上房門的最後一刻，季初晨聽到季媛媛的諷刺：“沒爹要的，就算是省級學霸，也還不是寄人籬下，居然還這麽目中無人，不懂尊重長輩，爸媽，你們這個學霸兒子可真是了不起。”
“好了，媛媛，你們兄妹的成績要是能有他那麽好，也不至於讓他那麽高傲。”黃婭齡笑著哄自己的兒女。
季初晨沒有開燈，直挺挺的躺在床上，樓下時不時傳來笑聲，那才是一家人，而他隻是一個被親爹賣掉，寄人籬下的野孩子。
“睡了嗎？”季初晨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想到東方碩，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發消息給東方碩了。
季初晨剛想撤回消息，東方碩就回了：“有事？”
季初晨想了想，自己現在有的全是季陽夫婦給的，包括零花錢，一種自尊被嚴重傷到的情緒包裹著季初晨。
季媛媛的諷刺還在耳邊回蕩，“寄人籬下”，“野孩子”，“沒爹要的”，“你隻會跟你那個親爹一樣，下流，不知羞恥！”這些話語無時無刻不在挫傷季初晨的自尊。
季初晨之前覺得，季陽夫婦再討厭自己，隻要自己努力，掙脫生父的影子，變得優秀，季陽夫婦還是會接受自己的吧？但是現在，季初晨才明白，不管他優不優秀，他始終是別人家的孩子，他越優秀，季陽夫婦就隻會越討厭他。
“我想問問你，有沒有什麽兼職推薦？”
東方碩原本打算洗個澡的，剛拿出換洗衣服，就看到了季初晨的微信，東方碩愣了一下。
“兼職？你缺錢？”
“現在不缺，但是大學了肯定需要學費之類的，我現在要開始準備了。”季初晨想了想，還是不方便告訴東方碩，畢竟兩人沒有那麽熟。
東方碩想都不用想，肯定是季初晨養父母那邊有情況了。
“有，明中午我帶你去看看。”東方碩點擊發送後直接去洗澡了。
季初晨看著東方碩發過來的消息，突然覺得心口悶痛悶痛的，特別的……酸，淚水就控製不住了，季初晨本來就是極容易感傷的人，他做不到對渴望親情的漠視，做不到麵對季陽一家這麽殘酷的剝奪而無動於衷。
明明是季陽夫婦把他買回來的，為什麽不要就不要了；為什麽他的親生父親可以做到要麽賣了得錢，要麽丟掉凍死餓死算了，這麽絕情的事情；為什麽把所有不滿，所有負擔都扔給他，他隻是想有個家而已，為此，他可以丟掉肆意妄為的童年，整日守著書本。
季初晨以為，隻要自己足夠優秀，這個家就會承認他，接納他，但是他的優秀襯出了季陽夫婦孩子的差，季陽夫婦隻會更不喜歡他，不會對他多另眼相看，再優秀那也是別人家的孩子。
“前麵有一家咖啡館，老板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咖啡館就她一個人。”中午放學，東方碩就帶著季初晨到了學校前的巷子裏，七繞八繞的，居然還真有一家咖啡館。
咖啡館不大，但是裝修得很有韻味，而且客人很多，基本沒有空座，有八中的學生，也有上班族和少婦。
季初晨在巷子這邊生活了那麽久，居然還不知道有這麽個地方。東方碩帶著季初晨走到前台，姑娘正在煮著咖啡，咖啡的香味彌漫整個咖啡館，與裝修相得益彰。
“清語姐！”東方碩喚了一聲。
王清語沒有立即回頭，拿了兩個特製的玻璃杯接了兩杯冰牛奶放到台上，這才讓季初晨看清王清語的長相，很清秀水靈的一個姑娘。
“怎麽，魔王，這你同學？”王清語有點驚訝，看到東方碩帶同學來。
“嗯，你這兒不是要招人幫忙嗎，我同學現在需要一份兼職。這是我同桌，季初晨”東方碩喝了一口冰牛奶，很舒爽。
“哦，同桌啊，以前也不見你有個什麽同學朋友的，第一遭看見，還挺帥的，我王清語，平時呢也隻是送一下咖啡到桌上，洗洗飲具，打掃一下衛生，人多的時候要忙一點，通常都是周末忙，你是魔王的同桌，那也就是傳中的超級學霸了，會不會耽誤你學習這類的？”
“不耽誤。”季初晨笑著回答。
“那行，你每個周末過來吧，不耽誤你正常上課時間。”王清語將煮好的咖啡倒進相應的杯子裏，放進托盤。
“這是靠窗四號桌的。”
“好的！”季初晨很快就入手了。
“還真是個憨憨，連工資多少都不問。”王清語失笑。
“學霸嘛，生活常識比較欠缺。”東方碩喝完牛奶，從前台櫃子裏拿出圍裙，將飲具洗了，然後拿出麵粉，雞蛋和各種材料。
“他這是？”季初晨送完回來，就看到東方碩正在忙活。
“東方可是我這兒不定時的糕點師，做做蛋糕，甜點什麽的。你們還沒沒吃午飯吧？”王清語坐在前台，看著東方碩忙活。
“吃了才過來的。”季初晨回答。
“那就好，東方從來沒有交過什麽朋友，以前在三中的時候，擱前麵巷子裏打架，不然就是去地下拳場打黑拳，性格挺孤僻的，晨，可以這樣叫你吧？”王清語目光就沒離開過東方碩。
“當然可以！”季初晨點頭。
“你是東方第一個帶過來的同學，他應該挺喜歡你的。”
“喜歡？”季初晨臉色有些不好。
“哈哈哈，他吧，性格孤僻，不喜歡跟人接觸，也不輕易交朋友，你在他心裏已經算得上是朋友的身份了，不然他是不可能幫你找兼職的，也不會跟你話。他不去打架，不去地下拳場後，他經常來我這兒，就這樣做蛋糕，一個人沉默的做著反反複複的事，不管店裏是人滿還是無人。”
季初晨沒有接話，看著東方碩，東方碩做得很用心，很入迷。
“我十八歲在這兒開店，他就一直在，以前隻是在他爸爸生日的時候，他才會來這兒，特別，特別用心的做好一個精致的蛋糕，然後，又自己一個人坐在窗戶哪裏，看著蛋糕，一看就是兩三個時，然後自己一個人吃掉，再回家。”
王清語語氣輕輕的，撩過季初晨的心房，處於青春期的少年，被撩的心尖尖兒顫。
“他爸爸不是挺好的嗎，很在乎他！”季初晨記得第一次見到東方洛時，東方洛很和藹的，而且對東方碩很好很好的那種。
“這畢竟是別人家的家事，東方不，我也就不問，誰願意把自己傷口撩得鮮血淋漓的，就隻為了哭訴他有多可憐？東方不是這種人，他太要強，以至於在三中被誣陷，也是一聲不吭。”
“三中？是強暴校草那次嗎？”季初晨想起上次到這事時，東方碩臉色很不好。
“那桌客人走了，幫忙收拾一下。”王清語沒，季初晨也大概猜到了。
下午季初晨一個人回去上了課，東方碩逃學了，季初晨本來想勸的，但是王清語對他搖了搖頭，季初晨隻好自己回了學校。
“何隊，張耀祖，龍勳，陳康三人，都沒有明確的不在場證據，而且根據你給出的生活肖像，這三個人也是最為符合的。”王姍姍將三人的資料單獨摘了出來。
何澤因看著資料，眉頭並沒有鬆。
“派人守著他們三個。”
何澤因拿上七個人的資料，帶上外套，王姍姍一臉好奇。
“上哪兒去，何隊！”
“找一個高中生！”
“對，排除嫌疑人的生活肖像就是他提供的，不要瞧不起高中生！”何澤因久違的笑了笑。
王姍姍有些詫異，“何隊，我跟你一起去。”
“怎麽樣？”何澤因看著眉頭微皺的東方碩。
東方碩此時拿著一遝資料，眼神平淡。王姍姍也一直打量著東方碩，原本他們是去學校找人的，但是卻被告知東方同學逃學了！
季初晨請假帶著何澤因等人在咖啡館找到了東方碩，季初晨在一邊吃著東方碩剛做好的蛋糕，一邊看著東方碩手裏的資料。
“我覺得吧，這個龍勳雖然嫌疑最大，但是他頂多就是個希望凶手再次犯罪然後填字的垃圾寫手，沒勇氣殺人。”
季初晨完，發現東方碩正看著他，季初晨艱難的咽下嘴裏的蛋糕。
“我就隨口一。”季初晨幹笑。
“離我遠點，你靠得太近了！”東方碩嫌棄的低下頭看資料。
兩個人靠得的確是太近了，季初晨整個腦袋差不多是放在東方碩的肩上了。季初晨有些尷尬，趕緊退回去，何澤因失笑，叼著棒棒糖，打量著咖啡館。
“可以帶我去，再次訪問這七個人嗎？”東方碩最後放下資料，看著何澤因。
“實話，要是看這麽一堆紙都能看出誰是凶手，我就已經不是學生了，而是神警！”
“嗬嗬嗬，我也正好有這打算。”何澤因笑笑，王姍姍覺得很不符合規矩，但是她喜歡這種胡鬧。
“不是，你們怎麽又來了！”龍勳這一桶泡麵才剛泡開。
“我也有點餓，桶麵還有嗎？”東方碩進屋後，讓人琢磨不透的來了句。
“我也想吃！”季初晨原本不覺得，現在還真是覺得有些餓了，聞著桶麵味感覺就更強了。
龍勳一臉震驚的看著這兩學生，“不是，何隊，你來兩崽子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奶他們一口吧！”
“嗬嗬，路上撿的兩學生，餓了，不好意思啊，麻煩了！”何澤因尬笑，不知道東方碩腦袋裏在想些什麽東西，隻好配合。
龍勳隻好把最後兩桶桶麵給兩人心不甘情不願的泡上，東方碩還好心的去幫忙，季初晨則是打量著房間。
“家夥，心點腳下，別踩到我的稿紙，你可賠不起，一群屁孩子，餓了不知道回家去嗎？”龍勳有些不開心。
東方碩隻是挑了挑眉，勉為其難在那個充滿各種異味的房間吃完了桶麵，除了吃桶麵，東方碩沒有再一句話，全程盯著龍勳的神態。
東方碩吃完桶麵，又不管王姍姍有沒有問完，直接開門離開，王姍姍一臉茫然，跟著何澤因去追上東方碩。
“怎麽樣？”何澤因問道。
“這個……奇葩的腐朽青年，可以排除嫌疑，暫時。”東方碩回答。
“為什麽？”王姍姍不明白，就吃了一碗桶麵，東方碩就排除了，桶麵裏有什麽福爾摩斯不成。
“因為他手”季初晨這次終於聰明了一回。
“手？”王姍姍還是不明白。
“凶手使用的凶器是一把斬骨刀，是碳鋼材質，也就是我們所謂的鐵刀，重量至少有一斤，而凶手戴的手套是線手套，凶手提著一把至少一斤的鐵刀，追殺受害人，這一過程至少在二十分鍾，用盡力氣揮刀砍人，怎麽可能不留繭子。”東方碩語氣平平淡淡。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生繭子，在這個長不長，短不短的殺人過程。”王姍姍質疑。
“兩種人。”何澤因眉頭鬆了。
“如果是文職人員或者，手不需要做大量操勞工作的人，在這兩次殺人中，就算戴了手套，手掌與刀柄接觸的地方也一定會有所磨損，雖然不至於起繭。”
王姍姍恍然大悟，“另一種就是手長期做粗活重活，手部一定是粗糙的，而且一把斬骨刀真的有一斤多重嗎？”。
“前麵就有菜市場。”東方碩將人帶進了菜市場肉販去，何澤因和王姍姍仔細體會了所有的斬骨刀，別一斤，有一個用來砍牛骨的，用的至少是兩斤以上的碳鋼材質的斧子，王姍姍費了一番勁才拿起來。
就二十個肉販，一一試過來，王姍姍嬌嫩的手也磨破了，王姍姍現在才終於相信，斬骨刀，是真的不可覷。龍勳暫時排除，剩下六個，何澤因等人繼續，一個個的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