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嫌隙
穿過環形長廊，過一片紫竹林，眼前是大片大片的梧桐樹。
??再往前走十多步，霧氣縈繞開來，撥開雲霧，漸漸隱露出一隻巨大無比的金棕色籠子。
??隻見它高及雲頂，籠壁上鑲著金色的花卉圖案，籠子筆直向上，半邊都籠罩於雲海之中。
??白果果震驚地捂住了嘴，看了福湘一眼，福湘也一臉驚訝地看著她。
??她們定了定神，手挽著手來到籠子邊，探頭往裏麵看。
??隻見籠子裏有上百隻彩色鳳凰，它們姿態萬千，品種高貴，有的翱飛著，有的棲息於金葉樹幹上。
??一切都美輪美奐的，仿佛讓人置身於仙境般。
??福湘輕聲細語道：“傳聞大凰國建國之初，有彩鳳破開虛無，自遠方而來，協助了凰帝攻打天下。自此後，鳳凰便成了大凰國的聖獸，等閑人不可見呢。這籠子裏的彩鳳，聽說是先鳳的後代，代代繁衍，延綿至今。”
??白果果手伸進籠子裏，隻覺指尖頓時一片冰涼濕潤，她五指微張，虛握了一把霧氣，不禁問道：“即是聖獸，又為何要將它們關在籠子裏呢？失去了自由的高貴，有什麽意思？！”
??福湘聽了一怔，好一陣子才慢慢笑道：“許是高貴不落於凡處，方顯得珍貴吧。走吧，這裏是禁地，咱們悄悄離開，要不該生事端了。”
??白果果點點頭，挽著福湘一塊往回走。
??這時，從身後傳來彩鳳輕靈曼妙的叫聲，白果果不禁一回頭。
??就見隔著籠子，有一隻彩鳳在對她叫喚。
??她忙不迭回過身，打了個激靈，笑著搖了搖頭。
??回去福祿殿，眾人皆已入席。
??一邊品嚐美食，一邊看著戲台子上的大戲。
??福湘是真的十分喜歡看戲，且易入戲。連飯都不吃了，聚精會神地看著。
??白果果大口大口的吃菜吃飯，像這種皇家禦賜的席麵可是千金難求，一輩子能吃上一回就祖墳冒青煙了。
??她直吃得頰塞肚圓，方才依依不舍地撂了筷子。
??之後，又略坐了會子，喝了杯茶水，大家便陸續告辭了。
??白果果本想去菱椒院和福湘秉燭夜談的，不想卻被劉夫人叫了去。
??劉夫人讓她坐了，一邊剪著圓桌上的燭花，一邊纖眉輕蹙，幽幽問道：“可是出了什麽事兒，怎地劉妍姒先回來了？”
??白果果便將在鳳園裏發生的事情一一講給了劉夫人聽。
??劉夫人聽後，搖了搖頭：“她真是……那羽緞豈是尋常人家可穿的！雖說沒明文規定，可誰不知道太後極愛羽緞，且不喜與人撞衫。嗬，母親是太心急了，這次落了臉麵，可得好一頓折騰呢。”
??夏嬤嬤為她披了件褙子，輕聲道：“夫人多心了，過兩日她們就回去了，且再忍耐一下。”
??歆兒也勸道：“劉家夫人就是氣量小的人，她一個深宅婦道人家，除了在劉老爺耳邊吹吹閑風的，量她也翻不出什麽風浪來。”
??白果果點點頭，不自覺打了個哈欠。
??劉夫人輕歎了口氣，扭頭對白果果道：“困了就去睡吧，得空過來說話。”
??“嗯，劉夫人。”白果果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起身走了。
??等白果果走後不久，劉家夫人就帶著劉妍姒找上門來了。
??劉夫人揉了下額角。
??劉家夫人一進門就冷笑道：“好個王府裏的夫人，好生神氣，竟把我們當成上門打秋風的窮親戚了！要知道，你即便嫁得好，也是離不開娘家的幫襯的。哼，你好自為之吧。”
??劉妍姒氣鼓鼓道：“我知道姐姐一向不喜歡我，我也犯不著在你跟前礙眼。娘，咱們明天就回去！”
??劉夫人心裏一陣煩悶，許是要做母親的緣故，讓她冷硬的心腸變得柔軟了些，尤其是對於親情而言。
??她柔聲道：“阿娘，不是我冷眼旁觀，實在是這汴京城裏的忌諱太多了，我才來不久，還不太了解，沒法一一提點到位啊。”
??“那現在該怎麽辦？”劉家夫人泄氣地道：“難道妍姒的名聲就這樣敗壞了嗎？”
??劉妍姒聽得眼圈一紅。
??劉夫人慢慢說道：“怎麽會呢，一件衣裳的事兒，不打緊的。想來那娣侖郡主也犯不著到處說人閑話。熱鬧兩天，便就過去了。離及笄還有一年多時間呢，我看妹妹不如先回去，等我站穩腳跟了，也好細細為妹妹挑個如意郎君啊。”
??劉家夫人越聽臉色越好，最後哼笑了一聲：“那就再好不過了，你要知道，要想過得好，娘家就必須得力。你好生顧念著劉家，以後有你的好日子過。”
??“女兒曉得的。”劉夫人掩唇咳了一聲，命歆兒去取禦用的四樣點心過來。一邊對劉家夫人笑道：“這還是先頭王爺賞賜的宮廷點心呢，一共有四樣，吉祥寶、富貴花、滿庭芳和香樂酥。我知妹妹最愛吃這些糕點了，特留著送給妹妹呢。”
??說著，讓歆兒將四層朱木花鈿食盒遞給劉妍姒。
??劉妍姒這才眉開眼笑，說了句：“這次差不多。”
??劉家夫人恨鐵不成剛地瞪了她一眼，見劉夫人捂嘴打了個哈欠，就笑道：“時辰也不早了，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兒個天一亮我們就回去了，你也別折騰著送了，早晚都會再見的。”
??劉夫人眼底含淚：“還未辭別過阿爹呢……”
??劉家夫人笑道：“你阿爹被王爺叫過去吃茶了，這是天大的好事，你該懂事點。這王府後宅的，規矩太多了，你阿爹實在不方便多走動，等你生個一兒半女的，才是團圓的好時候呢！”
??說罷，視線若有若無地掃過她的肚子。
??劉夫人果真下意識地低頭去撫摸自己的肚子。
??劉家夫人冷笑一聲，便轉身頭也不回地帶著劉妍姒走了。
??夏嬤嬤和歆兒送她們出了院子，方才回來。
??夏嬤嬤勸慰劉夫人：“夫人該開心才是，老爺還是看中夫人的。聽王妃院裏的管事嬤嬤說，老爺孝敬王爺的十萬兩黃金，一並入了庫房，說是以後留給夫人的孩子用的，可見老爺和王爺的一片真心。”
??劉夫人掩嘴一笑：“但願如此吧。”
??夏嬤嬤接著說：“既然王妃有意教導夫人，夫人便一心一意侍奉便是，總歸不會錯的。”
??劉夫人點點頭：“嬤嬤放心，我曉得的。與其像後院裏那些女人上趕著巴結周氏和尤氏，倒不如一心對王妃的好。”
??“畢竟有世子在呢。”夏嬤嬤道。
??“是啊，”劉夫人又摸了下肚子，“我認得清自個兒的位置，可偏偏有些人擺不正，遲早生出禍端。我啊，可得離得她們遠遠的才好。”
??歆兒端來保胎湯藥，服侍著她喝下。
??劉夫人輕歎口氣：“嬤嬤，明個兒您代我送送我阿爹吧，他雖身體強健，可到底上了歲數，家裏隻兩個女兒，也是該考慮考慮過繼的事兒了。”
??夏嬤嬤不解：“為何不讓二小姐招婿呢？”
??劉夫人冷笑一聲：“劉妍姒這個草包能嫁個什麽好夫婿！不過都是些奔著我們劉家的錢財，上趕著來占便宜的小人罷了。如果劉家落在他們手中，以後可沒有咱們的好日子過了。”
??夏嬤嬤心中一凜：“夫人說的對，是老奴沒想到這一點。”
??劉夫人想了想：“我記得宗族裏有個叫劉昶的，學問人品不錯，或許可行。”
??夏嬤嬤便道：“夫人放心，我會說與老爺知道的。”
??劉夫人點頭：“阿爹此次特意帶劉妍姒來，就是斷了她招婿的意思，嬤嬤說一句，阿爹必會聽進去的。”
??夏嬤嬤啊了一聲。
??歆兒見時辰不早了，便提醒劉夫人歇息。
??劉夫人便在二人攙扶下轉去寢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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