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故人
班妱跟穆錦聞回了他的房間。
“嬌嬌之前想問的疑問現在可大膽問了。”
說話間倒了一杯茶，送到了她的跟前。
班妱道謝，醞釀著自己的疑問，想著要如何說才能不冒犯到他，而且還能打聽到自己想聽的答案。
見她欲言又止，穆錦聞便主動說道：“我小時不姓穆，因收養我的養父姓穆所以便改了這個名字。”
班妱倏地抬頭，就聽他繼續說道：“我原姓班，名文瑞。”
班妱瞬間從凳子上彈坐起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圈通紅得不像樣子。
“你叫班文瑞？”
穆錦聞起身，抬起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叫大哥。”
班妱卻不敢相信，趕緊往後退了一步，眼裏滿是警惕。
大哥早就死了，她親眼看見的，十二說錦衣衛手眼通天，沒有他們不知道的秘密，一定是他們打探了她的身世，所以才知道了大哥的名字。
“穆大人為何要冒充我大哥？”
穆錦聞一頓：“嬌嬌不信我？”
班妱搖頭。
不信。
穆錦聞麵上無奈：“當年班餘以為我死了，讓人把我扔去了荒郊野嶺，想要讓野獸把我分食了，幸好詔獄的老獄頭路過救了我一命，為了活下來報仇我假裝失去了記憶，一直苟活至今。”
說話間他已經挽起了衣袖，班妱終於看清了他手背上那快傷疤蔓延去的地方，整個小臂的肌膚已經坑坑窪窪麵目全非，而在接近關節的地方，有一道不同尋常的傷疤，兩寸有餘，雖然被燒傷的肌膚覆蓋，卻還是能看得出來，可見受傷時傷口有多深。
從看見燒傷的肌膚中的驚嚇中回神，班妱的視線落在那道猙獰的傷疤上。
穆錦聞指著那塊：“還記得嗎，四歲那年你上樹摘棗掛在上麵下不來我去救你，樹枝承受不住我們兩個的重量折斷了，從此我落了這道疤。”
怎麽不記得，當時大哥為了護住她才被折斷的樹枝劃了胳膊，明明傷口都見了骨，卻還在第一時間安慰被嚇哭的她。
班妱視線從他的胳膊移到臉上，顫聲道：“大哥？”
穆錦聞伸出了胳膊：“讓大哥抱抱。”
話音剛落班妱猛得撲到了他的懷裏：“大哥……”
一聲大哥中訴不盡的委屈和想念。
“我還以為你已經……”
穆錦聞輕撫著她的頭頂：“是大哥對不起你，現在才找到你。”
班妱起身，認真看著他的眼睛：“大哥找過我？”
“從未放棄過，後來我知道你被人牙子賣了，抓遍了全國的人牙子卻還是無果，後來皇上讓我調查趙榮棠，我查到了你。”
“幸好你沒有改名字。”
穆錦聞撫摸著她的眉眼，眼裏是說不盡的心疼。
“大哥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皇上的信任，現在不能名正言順做你的大哥，嬌嬌會怪我嗎？”
班妱搖頭：“大哥活著就好，這些我不在乎的。”
穆錦聞像是摸不夠，恨不得把她的頭發絲都摸個遍。
班妱再次注意到了他右手的燒傷，小心翼翼捧住他的手：“怎麽弄的？”
“當年班餘放火燒了大宅，那時受的傷。”
班妱眼中的仇恨一閃而過，穆錦聞笑著拍了拍她的頭頂：“大哥已經報了仇。”
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可班妱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大哥年紀輕輕從孤兒爬上錦衣衛指揮使的位置，可想而知期間吃了多少苦，不僅報了爹娘的仇，還在努力暗中找她，而她在前一刻還懷疑他不懷好意。
把她的自責看在眼裏，穆錦聞輕笑道：“你我兄妹重逢是天大的喜事，嬌嬌可別壞了氣氛。”
班妱馬上擠出一個笑容：“是天大的喜事，應該好好慶祝。”
“嬌嬌請客。”
“那是自然。”
兄妹袒露心扉，所有的猜忌和隔閡頃刻消失，兩人無話不說。
“大哥既然害怕被皇上忌憚為何還要介紹我和太子做生意？”
盡管皇上不可能知道他們是兄妹關係，可若是知道他們往來密切，還介紹她和太子做生意，指定會懷疑他站隊太子，屆時少不得對他的猜忌，一不小心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穆錦聞卻含笑：“他確實也懷疑過了。”
班妱驚嚇：“大哥如何開脫的？”
想到此處穆錦聞無奈笑笑：“李創說我先是給你求賞賜，後又介紹你跟皇家做生意，種種行為表明我鍾情於你，陛下信了。”
班妱瞪大了一眼，隨即噗嗤一聲笑了。
看著她眉眼彎彎笑得靈動的樣子穆錦聞心底一軟：“這倒是給妱兒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班妱疑惑：“什麽大麻煩？”
“申城陳州一事讓所有人知道了你背後的糧食儲量驚人，太子和三皇子的人都想把你這塊肥田收到自己囊中。”
“這和陛下誤會你喜歡我有何關係？”
穆錦聞點了點她的額頭：“以你的聰慧不會想不到原因，大膽了想想。”
班妱斂眉，心下細細一捉摸，想到某種可能登時嚇出一身汗。
“他們想娶我？”
“是納。”
皇子的妻子隻能是名門貴族嫡女，絕對不可能是農門出身的商女，所以想要得到她的財產隻能納妾。
“皇上聽聞我心悅你便要給你我賜婚，被我以培養感情緩了下來，不過嬌嬌暫且放心，陛下既然誤會我喜歡你，自然不會得罪我讓三皇子或太子把你搶去做妾。”
班妱鬆了一口氣。
堂堂太子和皇子若是想收她做妾她哪裏有拒絕的權利，幸好有大哥。
“嬌嬌放心，有大哥在，自然不會讓太子和三皇子算計了你去。”
錦衣衛隻效忠於皇上，太子和三皇子都想拉攏到這個強大的勢力，自然不敢得罪他。
班妱含笑：“有大哥這句話我便放心了。”
“所以日後嬌嬌莫要與大哥客氣。”
“好。”班妱笑得開心。
兩兄妹敘著舊，聊著聊著就說到了宋家。
“宋家待你好嗎？”
班妱頷首：“阿娘把我當女兒看待。”
“可他們讓你年紀輕輕就拋頭露麵做生意。”
“生計所迫，而且我是自願的。”班妱生怕他怪罪宋家，急著解釋，“阿娘是相信我才讓我拿著銀子做生意，若是我被賣去更慘一點的人家，或許連飯都吃不起，別說嶄露頭角讓大哥注意到，說不定都活不到現在。”
“別說了，大哥不怪宋家了。”
自從知道嬌嬌被人牙子帶走後他就開始害怕，前幾年她年紀小害怕她被賣去窮的揭不開鍋的惡性人家，後來害怕她被賣去花街柳巷那種肮髒地方，這種猜測伴隨了十幾年夜間的噩夢，一天也不曾間歇，直到在江州打探到她的行蹤。
“以後有大哥護著，誰也別想欺負了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