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4 太子
十二並沒有打算瞞著班妱，她既然問她就會主動說。
“公子七歲去了西南軍營，大將軍便找了我們十二個同齡的孩子給公子作伴，後來我們十二個隨公子一起上戰場，被人稱為十二鐵騎。”
輕描淡寫的幾句話便交代了他們的身份。
“為何三皇子和太子的人看見你都害怕？”
“京城的人都害怕我們。”
“為何？”
十二看向窗外，眸色突然變得幽深，似乎在回想著什麽。
“十三歲那年公子第一次上戰場，帶著由我們十二人組成的鐵騎無往不勝，驍勇善戰的威名很快傳到了京城，然而沒人信，魏貴妃的人怕公子搶了三皇子的恩寵更是四處宣揚公子的戰績都是大將軍謊報。”
“十四歲那年公子第一次帶我們進京，那年南蠻被秦家軍打得節節敗退，隻因為公子帶著我們十二個人偷襲了對方的糧草，斷了敵軍的補給，我們大獲全勝，公子代大將軍回京領賞，沒有得到歡呼和萬人空巷的迎接，隻有陰陽怪氣的嘲諷，禦史台那群廢物更是在太傅和魏貴妃的攛掇下彈劾大將軍拿國事當玩笑，謊報戰績。”
盡管已經過去很多年，提及此事十二依舊憤懣至極。
班妱也蹙了眉頭，為趙榮心疼。
堂堂大夏的皇子，小小年紀被送去軍營，還要承受這樣的詆毀謾罵。
“時值秋獮，公子便帶著我們十二個人殺遍了獵場，所有猛獸全部開膛破肚拔舌挖眼，無一幸免，嚇傻了那群隻會動嘴的大臣，他們連隻兔子也沒獵到，禦史受太傅之意借機彈劾公子殘暴，被公子射穿烏紗帽，嚇得兩眼一翻暈死過去，醒來後就落下了口歪眼斜的毛病，此後朝中在無人敢彈劾公子，但是京中卻流傳起了公子煞星轉世的蜚言。”
“公子十六歲，三皇子貪墨糧草，那年十萬大軍差點餓死，玉城差點沒守住，太傅讓戶部尚書吳啟當了替罪羊，皇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關了三皇子一個月禁閉，公子氣皇上拿十萬大軍性命開玩笑，又無力抗衡，便把氣撒在了吳啟身上，帶著我們衝到正在行刑的菜市場，活剮了涉罪的一幹朝堂眾臣，菜市場血流成河，哀嚎聲響徹了整條街，從正午響到半夜子時，事後公子一身血衝進了皇宮，為十萬大軍討要糧食，皇上不敢不給。”
“後來京城關於我們的流言越來越過分，殺人如麻沒有人性，這種話公子已經聽膩了，所以更樂意待在邊關。”
“後來公子年紀漸大，威名漸顯，魏貴妃著急了，便使了法子讓皇上下令召大將軍回京，派了她推薦的人監軍，想要借機取代公子。”
“監軍虛傳戰報，導致我們和公子被一千人的敵軍小隊包圍，那一戰中我們為了保護公子失去了兩個兄弟，等我們殺出重圍回到軍營時卻看見那狗賊在提前慶祝，公子氣急當即取了監軍人頭，連夜送到了京城，時值盛夏，等人頭送到魏貴妃宮中的時已經生了蟲，自此公子惡行又添了一筆。”
“可我們的兄弟永遠也回不來了，那一年公子變得沉默寡言起來，他好像把你當成了慰藉，隻有在你麵前才像是以前那個肆意瀟灑的公子。”
班妱聽得又憋屈又心疼。
“棠大哥舅舅不是大將軍嗎，他母妃呢，就看著他這樣被人欺負嗎？”
“公子七歲時母妃難產而死，一屍兩命，所有證據都指向魏貴妃，可有皇上袒護人家有恃無恐，甚至還想除掉主子，還是皇後出麵，不知跟皇上說了什麽，公子便被大將軍帶到了西南。”十二收回視線，眼裏的神傷轉瞬變成了諷刺。
“宋文賢老先生和榮國公離開後太傅一手遮天，魏貴妃又有皇上的寵愛，若是被他們針對，除了皇上誰能保護公子。”
然而皇上隻會聽魏貴妃的枕邊風。
雖然沒有見過這位魏貴妃，班妱心裏已經討厭透了這個人，這麽好的棠大哥為什麽要那般對他。
班妱暗暗咬牙：“我要是棠大哥一定想方設法得到那個位子，才不會把大夏交到那種人手裏。”
十二搖頭，眼中是她看不懂的遺憾。
班妱深吸了一口氣，突然說道：“我決定了。”
十二疑惑，就聽她說道：“太子這個忙我幫定了。”
不是想幫太子，就是單純不想看魏貴妃和三皇子過得好。
看著她臉上的憤慨十二突然笑了。
她算是知道公子為何對主子跟其他人不一樣了，她怕是世上為數不多發自內心對公子好的人了。
“盛安已經認出我來，您想不摻和進去都難。”
“那……太子為人怎樣？”
“不爭不搶，存在感極低，不過身上留著田家的血脈，定然不是庸才。”
班妱暗暗頷首，心裏卻更加好奇田家人，無論是可以決定皇位人選的榮國公還是年紀輕輕就成了大夏首富的田逸塵，還有宮裏那位常年禮佛卻在關鍵時刻能說動皇上讓大將軍把皇子帶去凶險邊關的皇後。
這邊盛安拿著清單回了宮，進了東華門直接奔著太子的端木宮而去。
太子一向清減，對宮裏人也寬鬆，讀書時更不喜人伺候，盛安進去便看見俊朗男子正隻身一人坐在書案前讀書，身上隻穿了一件靛青色便服，頭發用玉冠隨高高豎起，沉眉斂目間滿是貴氣。
盛安隻看了一眼趕緊低下頭去。
太子聽見動靜眼睛終於從書本上移開，一雙深邃的星目看向盛安。
“見過班老板了？”
溫和的聲音如春水般緩緩流淌，還帶著一絲慵懶，沒有太子的架子，讓人覺得親近極了。
盛安頷首，把東西呈上去：“這是班老板給的清單。”
太子大致看了一遍，眉眼間帶了笑意：“見字如見人，一看便知這位班老板是個爽利的人，既然是穆錦聞推薦的也不好不給他麵子，就這家吧。”
盛安應了下來，又說道：“那位班老板是個年輕貌美的姑娘。”
“您猜我在她旁邊看見了誰？”
太子眉梢微抬：“誰？”
“五殿下身邊的十二。”
太子手上的頓住：“沒看錯？”
“不會，她也認出來了我，而且我聽她稱呼班老板主子。”
“小五的人出現在年輕女子身邊……有趣。”太子放下手中的書本，輕輕含笑，“突然想會會這位班老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