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8 試探
班妱不確定宋恒的心思,不想一個人胡思亂想,更不想當做什麽也沒發生。
思考之下班妱拿著賬本敲響了宋恒的房門。
“我房間沒有筆墨,借你的用用。”
一個月不在賬本亂得不成樣子,她需要重新整理。
宋恒看著她懷裏厚厚的賬本,像以前幫她抄寫賬本時一樣自然,伸出了手:“我來幫你。”
班妱也沒拒絕,直接把賬本放在了他跟前。
“最近學業如何?在國子監可有遇見什麽麻煩?”
宋恒:“一切尚好。”
班妱抿嘴,猶豫了一會兒:“那……”
宋恒突然抬起了頭,班妱想說的話直接被堵了回去,一時之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了。
或許是她想多了,宋恒怎麽可能對她生出男女之情。
想著不由有些失落。
宋恒察言觀色:“可是有煩心事?”
班妱怕被他看出來自己的心思更不敢提心裏的想法,趕緊否決了。
“沒有,剛從博州回來有些累了。”
宋恒盯著她,從眉眼一直看到消瘦的下巴,不由心疼。
他的視線像是四處點火的引子,落在哪裏便引起熊熊火苗,燒得班妱渾身不自在,趕緊移開了視線,眼不見心不亂。
“其實也不是很累。”
宋恒什麽時候移開的視線她不知道,反正等再次看過去的他已經在認真抄寫賬本,可能發現了賬本的問題,眉心微微蹙起。
“你和三皇子,太傅以及丞相也有往來?”
“我哪有那樣大的本事。”
“還有周家……”宋恒停下了筆,翻看著賬本,越看眉間的褶皺越明顯。
班妱隻好把周家做的事說了。
宋恒臉色沉了下來:“他們在惦記你的產業。”
“放心,我已經想到了應對的辦法,你隻管好好讀書,家裏的事不用你操心。”
說完發現宋恒在盯著她看,怔了一會兒班妱才明白他是在等著自己說對付周家的法子。
“我給江州宋家去了一封信,詢問曾祖父在朝為官時住的宅子可是他們在打理,他怕我們把宅子要回去自然會按捺不住,我又提了幾句周家幫忙照理生意的事,他們一心想要讓你歸宗等著重振門楣,如今怎麽可能讓這麽大一塊肥肉便宜了周家。”
宋恒點頭:“你做的對。”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班妱看著他的側臉,肚子裏的話在嘴裏反複咀嚼了好幾遍。
“你都十五了,日子過得真快。”
宋恒看了她一眼,隨即又垂下視線繼續抄寫,筆畫流暢絲毫不受影響。
“為何突然感慨?”
“沒有……就是你這般年紀的都已經開始談婚論嫁了,你也從未提過此事,心裏可是有心悅的姑娘了?”
班妱從未問過他感情上的問題,一是不敢問,二是不知道以什麽身份,這還是第一次像家人一樣問起,心裏緊張得咚咚直跳。
宋恒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帶著她看不透的情緒,足足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
“沒有。”
說完又垂下了頭去。
班妱卻覺得他在掩飾對薛明月的感情。
“阿娘說你喜歡溫柔嫻靜的,那年齡呢?是喜歡年幼一些的還是比你年長一些的?”
問完班妱就有些後悔了。
會不會太明顯了,他不會察覺到她的意圖了吧?
宋恒動作頓了一下,握著毛筆的手都有些泛白。
她的試探他如何會看不出來,隻是想到她的意圖心裏就酸澀得厲害,若是讓他察覺出來自己的喜歡,是不是又要遠離他了?
深深呼吸幾下宋恒才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娶妻自然要選喜歡的,年齡不是問題,不過最好是比我年幼一些的,女人操勞家務衰老得快,年紀小一些看起來般配。”
這樣說她應該會放心了吧。
宋恒說了違心話不敢抬頭看她的眼睛。
班妱咬住了嘴唇,疼痛可以減輕這句話帶給她的衝擊力。
他的所有擇偶標準都不是她,她到底在期待什麽呢?
果然是領會錯了意思,宋恒怎麽可能會和她有同樣的心思,他可是親口說過討厭有悖人倫的話。
“那個……賬本也不著急,還是我來寫吧,別耽擱你讀書。”
“沒事,你若是累了便回去休息。”他頭也沒抬說道。
班妱卻坐著沒動。
房間裏突然安靜了下來,兩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都沒意識到。
夜色漸晚,困意襲來,班妱不知道什麽時候閉上了眼睛,等宋恒發現的時候她已經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宋恒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盯著她的麵龐看了好一會兒,好像要把平日的克製都彌補回來,一次性看個夠,一刻也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
第二日一早班妱就迷迷糊糊睜開了眼,意識還沒回籠嗅覺已經讓她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不是她房間的味道。
墨香味濃鬱,不用看便知道是誰的房間。
班妱還以為自己在做夢,她怎麽可能在宋恒的房間醒來,然而看向房間裏的裝潢和趴在桌子上已經睡著了的宋恒,昨晚的意識突然回籠。
她在看宋恒抄寫賬本,然後看著看著困意襲來,想著趴桌子上眯一會兒,然後睜開眼就是今天早上了。
班妱眨眨眼,突然覺得身上的被子有些厚重,熱得她一陣燥熱,趕緊坐了起來,起身時手碰到了枕頭,一個硌手的東西吸引了她的注意,等她反應過來碰到的是什麽的時候手已經不知覺握住了。
是薛明月送給宋恒的小鴛鴦,他一直放在枕頭下麵。
臉上的燥熱還沒退去,剛剛的嬌羞此時看來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讓她清晰得意識到自己有多可笑。
昨日她竟然還去試探他是不是喜歡自己,她早就應該明白的,他喜歡的人是薛明月。
此時此刻班妱無比慶幸昨晚沒有問出來藏在心底已久的那句:“你到底喜不喜歡薛明月?”
一想到聽見他親口承認對薛明月的感情這種可能班妱就覺得心口一抽抽地悶痛。
班妱把東西放回了枕頭下麵,輕手輕腳下了床,生怕他醒來看見自己的難堪,頭也不回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