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客人
宋恒聽聞可以去國子監讀書的第一反應不是高興，而是微微蹙起了眉。
“你找了誰？”想要進國子監必須得有關係，她找了誰？
是趙榮棠嗎？
班妱含笑：“穆大人。”
腦海中閃過那張不怒自威的臉，宋恒小心翼翼看著她的臉色。
“你跟他何時如此熟了？”
“……他和段將軍是好友，能說得上話而已。”
“他在故意接近你。”
帶著醋意的質疑聲讓班妱心裏不由漏跳了一拍，甚至以為自己聽錯了，看向他想跟他確認，卻隻看見他低垂著睫毛，根本看不到他眼睛裏的情緒。
“你想多了。”
“我沒有。”
固執的語氣像是任性的孩子，執著地在等她的一個保證。
“那你想要我怎麽樣？”
他終於抬起了頭來：“你生氣了？”
班妱被他小心翼翼的眼神看得心裏一軟：“……沒有。”
“我不喜歡穆錦聞。”
“那你喜歡誰？”班妱有些無奈，他不喜歡這個不喜歡那個，好不容易有了朋友也鬧掰了。
宋恒也沒說話，隻用一雙眼睛目光灼灼看著她，炙熱的眼神像是在表達什麽。
班妱足足愣了好一會兒：“看我做什麽？”
挫敗從他的臉上一閃而過，也移開了視線：“我回房間讀書了。”
等到他離開班妱也沒弄明白，疑惑看向十二：“他這是怎麽了？”
十二含笑：“或許是吃醋了吧。”
“嗯？”
十二撇開視線：“沒什麽。”
班妱歎了一口氣：“把他送進國子監也是解決了我一樁心事。”
接下來終於可以把全部心思放在生意上了。
班妱閑不住，第二日就開始準備有糧鋪子和繡羅莊的開業，忙了一天回來，走到巷子口又遇見了那個瘋女人，依舊是一見麵就給她磕頭，有了上一次經曆班妱也沒那麽害怕了，隻是難免還是被嚇了一跳，趕緊拽著十二跑開了。
穆錦聞的推薦信很快送了過來，宋恒去了國子監，周氏和班妱親自把他送去，臨行時宋恒突然拽住了她的衣袖。
“怎麽了？”
宋恒張了張嘴，忍住了想要抱一抱她的衝動，慢慢鬆開了手指。
“路上慢些。”
周氏笑了：“去讀書又不是以後都見不著麵了。”
宋恒麵上赧然，轉身進了國子監。
望著他的背影進去，班妱剛要離開，轉身卻見周氏正打量著她。
“阿娘？”
周氏笑道：“沒什麽，我們也回去吧。”
妱兒麵上為何看不出來任何不舍？
班妱總覺得她有什麽事瞞著自己，尤其從申城以後，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但是她不說班妱也不問，挽上她的胳膊，像往常一樣親昵得有說有笑回家去了。
宋恒去國子監讀書一個月才能回來一次，而且期間禁止家人探望，說實話班妱還是挺不舍的，為了防止自己想他，班妱便把自己全身心投入到生意當中，沒幾日有糧鋪子和繡羅莊已經開張了。
在開張這日穆錦聞和段立依舊來捧場，引起不少人注目，班妱多少有些不習慣，但是穆錦聞卻一幅理所應當，好似真的把她當親妹妹了。
而穆錦聞的這一舉動傳到了周家的人耳中，難免生了其他的心思，所以第二日班妱就收到了周婉瑩的邀約，請她去周府做客。
她與周婉瑩隻在江州見過一麵，而且彼此印象還都不太好，她才不會邀請她，真正發這個拜帖的人怕是另有其人。
班妱不想與周家往來，便以為生意忙拒絕了。
本以為周家會放棄，卻不想第二日周婉瑩竟然找去了百果鋪。
班妱正在算賬，十二走過來敲了敲櫃台：“周家小姐來了。”
班妱抬頭朝門口看去，就見周婉瑩領著丫鬟走了進來，比在江州見時長高了，也抽條了不少。
“原來你在這裏呀，讓我好找。”
說著也不客氣，徑直找了一個位置坐了下來：“從城安街一路找過來，口都渴了，還不給我上一盤新鮮的地果。”
店員們沒人動，全都看向班妱，等著她的指令。
被忽視的周婉瑩頓時不樂意了，蹙眉瞪向她：“我跟你說話呢，沒聽見嗎？”
班妱笑了：“原來周小姐在跟我說話呀。”
說著看向店員：“去給洗一盤地果，周小姐也不是外人，給周小姐個優惠價，就收十兩銀子吧。”
地果在北方稀少，而且每日供應限量，價格自然就貴，大戶人家也不一定能每日都吃得起，周婉瑩一開始是不屑吃班妱店裏的東西，然而和圈裏的小姐們聚會時聽她們提起地果無不流連忘返，知道她與班妱的關係自然多有恭維之詞，讓她虛榮心得到不少滿足。
祖父讓她和班妱交好，即便心裏不願意同一介商女往來，但是想到她的地果能讓她在小姐妹麵前炫耀一把，所以硬著頭皮就來了，本以為她堂堂侍郎孫女拉下臉來找她已經是給她的恩賜，她應該感激涕零才是，卻不想吃她一盤地果竟然還要錢。
周婉瑩當即氣紅了臉：“你竟然還收我的銀子？”
十兩銀子都趕上她的月錢了，而且誰出門帶這麽多銀子？
班妱含笑：“沒辦法，小本生意。”
“你……”
周婉瑩想說不吃了，卻不想店員已經把地果端了過來，尖尖的一大盤，怪不得要那麽多銀子。
可是她身上真的沒帶十兩銀子。
一邊生氣一邊羞憤，周婉瑩臉色憋得漲紅。
班妱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笑道：“若是周小姐出門著急沒帶銀子也可以先記在賬上，月底來結賬。”
“你……你竟然敢收我的銀子，信不信我回去跟祖父告狀。”
“我不過是一介商人，勤勤懇懇做生意，從未坑害客人，作奸犯科之事更是不敢，你來吃果子我收你的果子錢這是天經地義，即便告知侍郎大人相信他也會向著公理。”
周婉瑩瞪大了眼睛，一句話也接不上。
“你！”
你了半天也沒憋出來一句話。
想著對方不過一個小姑娘，班妱不由覺得好笑：“周小姐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周婉瑩哼了一聲坐回了原處，斜斜看了一眼地果卻一個也沒動。
“你以為我願意來呀，要不是祖父我才不會來你這破地方呢。”
“這地方是沒周府好，委屈周姑娘了，既然如此周姑娘請吧。”
“你敢攆我走？”
周婉瑩雖然是庶房所出，但也是周府的大小姐，也是被寵著長大的，哪裏受過這個委屈，氣哼哼指著班妱：“你給我等著，我要讓你這破店在京城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