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 錦衣衛
因為申城陳州蝗災京城也湧入不少災民，而朝廷的派糧速度慢了幾日，民憤群起，明元帝在宮裏聽到一些風聲，便決定考察一下民情，瞞著所有人，隻帶著錦衣衛指揮使穆錦聞出了宮，逛累了便隨便找了一間茶樓休息，不想看見了這麽一幕。
明元帝摸了摸蓄起的胡須，似乎是鬆了一口氣。
“剛剛自稱段立的年輕人看著眼熟，名字也熟得很，好似在哪裏聽過。”
穆錦聞：“回陛下，此人便是申城城守段立，也是明元十六年的文武雙狀元。”
明元帝恍然：“那他可是左相的大公子？”
“是，不過聽聞這位段將軍和左相斷絕了關係，具體原因卑職不明。”
明元帝暗暗頷首，似乎又想到什麽：“剛剛那位麵向凶惡的姑娘，你瞧著可是眼熟？”
穆錦聞頓了一下，隨即頷首：“瞧著像五殿下身邊的。”
明元帝眯了眯眼：“讓人去打探一下那家人的情況。”
穆錦聞頷首，明元帝指了指對麵的位置讓他坐下。
“愛卿覺得剛剛一事是誰的錯？”
“三皇子一向嚴於律己，錯在奴才疏於管教。”
明元帝沉默不言，過了一會兒又問道：“愛卿覺得延兒和太子誰更適合這個位置？”
穆錦聞連忙起身，拱手：“卑職身微，不敢妄議。”
“無妨，盡管說。”
其實在皇上心裏已經有了定奪，光是對兒子的稱呼便能看得出來，且皇上寵愛三皇子，是滿朝皆知的事。
穆錦聞垂首，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太子和三皇子都由陛下親自教導，無論是誰都是天下百姓的福氣。”
明元帝笑了：“你是誰也不得罪。”
“好了，不為難你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還答應了貴妃晚上去她那兒喝乳鴿湯，回去晚了她又要使小性子了。”
穆錦聞垂頭不做聲，姿態恭謹護送明元帝回了宮，再從宮裏出來時手下已經把他要的東西調查了出來。
“今日入住萬福萬福客棧的一家人是江州人，姓宋，是個寡婦帶著一兒一女，兒子是去年江州的解元，那個女兒就厲害了，便是控製蝗災並開倉放糧的糧商班妱，之前您還讓我調查過她。”
穆錦聞上馬的動作一頓，幽深的眸子似乎有什麽東西在翻湧。
李創看著他的臉色，心裏猜測著他在想什麽。
“他們身邊跟著的那個麵向凶惡的姑娘，正是五殿下的人，不過那位卻喊姓班的姑娘主子。”
穆錦聞又是一頓，馬兒已經緩緩前進，李創騎馬跟在一旁，實在猜不出來他在想什麽。
過了好一會兒，李創正捉摸著要不要說話的時候對方終於開口：“三皇子縱容仆當街縱馬。”
李創愣了愣神，試探道：“要把知道這事的人處理了嗎？”
三皇子最得皇上寵愛，皇上背地給三皇子收拾了不少爛攤子，而這些事往往都是他們錦衣衛的活。”
不過這次他好像猜錯了，因為話音剛落就見大人抿了嘴角，這是他生氣時常做的動作。
“把消息放出去，再派人保護好宋家人，不得有任何損失。”
李創不明白，怔了好一會兒都沒反應過來。
大人雖說一直效命皇上不站隊，可皇上明顯疼愛三皇子，大人此番作為不是在坑三皇子嗎？
穆錦聞沒有得到他的回應，斜斜看了他一眼，李創嚇得趕緊應了下來。
“屬下馬上吩咐下去。”
穆錦聞這才安心似地離開。
李創更覺得奇怪，以往這種小事大人從不浪費心思，今日竟然特意等著跟他確認，這到底是針對三皇子還是在意宋家人？
萬福客棧。
班妱第二日起來就帶著十二出門去找房子，轉了一圈發現京城的房子是真的貴，同樣價錢的院子要比江州的小一半，而且位置還十分偏僻。
轉了一天班妱有些不想再看了，索性一咬牙，決定了一個兩進的大院子，旁邊住的不是當官的便是讀書人，聽說這個宅子的主人中了狀元，被派到外地做縣令去了，這才把院子租出去。
周圍讀書氛圍好，而且主人又是高中做官的，班妱絲毫沒有猶豫，直接付了錢把院子租了下來，院子裏東西一應俱全，隻是簡單打掃一下就行，隻是院子有些大，打掃起來費勁，而且周氏年紀大了班妱也不想讓她整日做飯勞累，自己經常外出也顧不了家裏，索性雇了個會做飯的婆子，幫著打掃院子，日後幫家裏做飯。
回到客棧天已經晚了，在門口遇見了同樣回來的段立，便把他們打算三日後搬家的事跟他說了，並邀請他屆時去暖鍋。
段立問了地址，含笑應了下來。
周氏和宋恒正在等著班妱吃飯，就見她和段立一起進來了。
周氏看了一眼兒子，含笑看向班妱：“妱兒怎麽和段將軍一起回來的？”
“在門口遇見了。”班妱並沒有多想，更沒發現表情瞬間明朗的宋恒。
把房子的安排跟他們說了，又問段立有沒有，聽他說沒有便邀請他一同用餐，其實她心底還在因為他昨日的幫助而心存感激。
段立沒有推辭，隻是入座的時候突然瞥見了宋恒眼裏一閃而過的不喜。
這一路他能感覺得出來宋恒對他的排斥，一開始他不知原因，後來知道兩人並非親兄妹，以及宋恒看班妱的眼神和依賴便想明白了，盡管他不願意相信，也不得不承認，宋恒喜歡班妱。
而他還發現，知道這一秘密的好像並不隻有他，還有十二姑娘和周氏，不過讓他驚訝的是當事人竟然不知道。
段立對班妱很有好感，覺得她和世間的其他女子不一樣，然而卻也明白他和班妱之間不可能，他沒有可以和趙榮棠一較上下的身份，更沒有同宋恒一般跟與她從小大的情誼，盡管喜歡也注定了和她沒有結果，所以他識相地知道自己該收斂。
然而宋恒卻不知道他如此想，隻以為他在故意接近班妱。
“班姑娘有沒有聽聞關於三皇子的傳聞？”忽視掉宋恒的視線段立看著班妱問道。
班妱頷首：“聽說了，將軍沒被牽累吧？”
她指的是三皇子有沒有找他算賬。
“這個節骨眼上他自然不敢節外生枝。”
段立還說什麽，宋恒打斷了他：“段將軍乃丞相之子，三皇子自然不敢拿他如何。”
班妱頓然，眨眨眼看向段立，卻見他垂著頭在吃飯，一言不發，似乎是很不願意提及自己的身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