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 錯過
袁姑娘不想離開，那位姓蔣的男子好像極其寵她，便跟著他們進了城。
身邊有了自己人袁姑娘也不像之前那樣害怕班妱了，說起話來也敢直視她的眼睛。
談話間班妱知道袁姑娘叫袁小囡，今年才十三歲，男人叫蔣成毅。
班妱不知道袁小囡為何要留下來，不過現在派發糧食重要，隻以為她是在山上待得煩悶了想在外麵多玩幾天，並沒有太過注意她。
糧食車隊進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知府激動得手又抖了起來，紅著眼眶吩咐人開始分配糧食。
陳州的官府倒是比申城靠譜得多，盡管災情過後一切都顯得有些頹廢，但是卻井然有序，知府安排著糧食的分配工作，隸屬於陳州的受災鄉鎮都能分到糧食，確保回鄉的難民都能有口吃的。
班妱見此也放心了，隻管寫信讓梁掌櫃聯絡其他地方的有糧鋪子一起再送些糧食過來，其他的事就交給了知府，便開始張羅著要在陳州開百果鋪和有糧鋪子。
如今陳州百廢待興，街上的鋪子大都倒閉了，東家也不知道跑到了哪裏去，所以置辦鋪子倒也著不得急，便讓十二去牽了馬，準備出門。
“班老板要出去？”
是袁小囡湊了過來。
知府以為蔣成毅和袁小囡是糧食車隊的人，便讓他們在署衙住了下來，也沒懷疑他們的身份，也是如此蔣成毅才放鬆了警惕，允許袁小囡留下來的。
此時蔣成毅就跟在袁小囡的身後，就好像十二時刻跟著她怕她有危險似的。
班妱視線從蔣成毅身上移到袁小囡身上：“去上山轉轉。”
“是去種果樹嗎？”
班妱頓了一瞬：“袁姑娘如何知道我是想去種果樹？”
袁小囡眼睛瞪大了，看著她眨眨眼，隨即嗬嗬一笑：“我……聽說班老板是種果樹的，便想著您上山是想去種果樹。”
班妱盯著她看了一會兒，除了這個解釋好像也沒有什麽理由了。
“隨便轉轉而已，袁姑娘可要一起？”
袁小囡眼睛一亮，剛要點頭，不想蔣成毅先她一步說了話：“侄女無狀，不敢打擾班老板，便不隨從了。”
班妱含笑：“既然如此我們先告辭了。”
說罷帶著十二離開了。
袁小囡一臉可惜：“還想見證一下大名鼎鼎的首富如何擴展事業呢。”
“囡囡再說什麽？”
袁小囡馬上笑著回頭看向蔣成毅：“沒什麽。”
蔣成毅望著她：“大哥擔心你，我們還是盡早回去的好。”
袁小囡癟了癟嘴：“好不容易才有機會下山……”
“山下危險，不得因為任性便讓家裏長輩為你擔驚受怕。”
“還不是因為二叔非要劫這些糧食。”
“二哥也是為了山上的難民有口吃的……”
“我不管，反正搶人家的東西就是不對。”
袁小囡轉身回了房間，但是想到寵愛自己的父親和叔叔們正在家裏為她擔心，實在不忍，便答應了蔣成毅，明日一早跟他離開。
這邊班妱出了城，跟城守打聽了附近村裏哪裏荒地多，城守聽聞她是想在陳州開荒，便派了人帶著她去，其實如今的陳州放眼望去，哪裏都是荒地。
接連走了幾個鄉鎮，難民聽說班妱想挑地方種果樹，便主動請纓要幫她開荒，有的甚至願意把自己的地讓出來給她種樹，隻因為她的救命恩情，不過班妱有自己的原則，不會拿農民種糧食的地，隻應下了開荒的時候允許他們幫忙。
在外麵跑了一天，回到署衙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卻不想袁小囡還在等著她。
“袁姑娘找我有事？”
袁小囡頷首：“我們明日便離開了，特意來跟您告別。”
班妱自認為她們之間的交情還沒這種程度，不由覺得有些詫異，便問出來了心裏的疑問：“袁姑娘以前見過我？”
不想袁小囡頷首：“在夢裏見過。”
班妱隻以為她在開玩笑：“明日我怕是不能送袁姑娘了，你和蔣公子一路保重。”
袁小囡頷首，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袁姑娘還有話要說？”
“我……”袁小囡抿嘴，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毅然抬起眼睛：“班老板日後一定要去京城，而且為了生命安全一定要遠離一個姓趙的男人，我能跟你說的隻有這些了。”
不等班妱說什麽袁小囡轉身就跑了。
班妱一臉疑惑，看向十二：“她剛剛在說什麽？”
“讓您要去京城，而且遠離姓趙的……男人。”
班妱還是不明白：“這袁姑娘怎麽神神叨叨的。”
十二望著袁小囡離開的方向應付地嗯了一聲，隻是眼神深遠，似乎若有所思。
班妱累了一天隻想洗個熱水澡然後倒頭就睡，根本沒有把袁小囡的話放在心裏。
第二日一早班妱就起來了，卻得知袁小囡和蔣成毅已經離開了，想到昨天晚上袁小囡說的話，班妱笑了笑，吃了飯便帶著十二出了門，繼續巡視土地。
班妱來到陳州半個月後，已經選好了地方，而且連鋪子都選好了，百果鋪和有糧鋪子已經開到了二十幾號，而這半個月以來，陳州儼然已經恢複了生機，雖然蕭條仍在，卻已經不同半個月前的荒蕪，農民都把田地重新播上了種子，而且都已經發芽了，一眼望去一片嫩綠，讓人看著就充滿了希望。
而朝廷的救濟糧，就在這時候終於到了，百姓雖然高興，卻也隻是高興，錦上添花哪裏趕得上雪中送炭，他們隻記得在最絕望時候給他們希望的不是朝廷，而是一個十六歲的姑娘。
出來時日也不短了，北方的天氣已經轉涼，眼看著冬天就要來了，班妱決定回江州了。
阿娘和宋恒一定很擔心她，她得盡快回去。
這天離開的時候陳州的百姓都出來送她了，萬人空巷，直把她送出了城門，盡管人山人海，而這些人也不過是災情前的五六成，這些人以及這個城不知道要用多長時間才能修補災情所帶來的創傷。直到離開陳州班妱心裏還墜墜沉重，但是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回家和家人相聚，心裏便明朗了許多。
然而此時的宋恒和周氏已經收拾了行李起身北上，經申城去往雁京，她回到江州的那天晚上宋恒正好敲開了梁掌櫃的門，兩人就這樣錯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