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 借糧
趙榮棠連夜趕來申城一是為了送糧食，二是為了把班妱帶走，但是如今見申城一日比一日好起來，便打消了念頭，陪著班妱在申城待了下去。
他到的第五日從江州送過來的糧食才到達申城，停也沒停直接送去了陳州。
申城外的難民都是陳州過來的，如今見糧食送去陳州，頓時充滿了希望，又聽說班妱還給陳州送去了種子和治理蝗蟲的藥，男輕有力的男人們便收拾了東西打算回家重建，隻留下妻兒老小在申城，起碼在這邊他們能有口吃的。
班妱和趙榮棠正站在城牆上看外麵的情況如何了，見大批難民依依惜別，妻兒老小的哭嚎聲響讓人心慌。
陳州災情嚴重，如今已是一片荒蕪，這個時候回去誰都不知道會麵臨什麽，或許他們的這一別便是永別了。
沒有經曆他們的絕望，班妱永遠也不會明白他們的感受，在如此恐懼和絕望下他們還能從陳州撐著來到申城，這一路的艱辛誰也替他們訴說不出來。
班妱剛想說話，就聽趙榮棠突然鄭重其事說道：“妱兒，我可否求你一件事。”
看著他堅毅沉重的側臉，班妱不由笑了：“棠大哥莫不是跟我想到一起去了？”
趙榮棠疑惑，就聽班妱笑道：“棠大哥所求之事是不是借糧食？”
趙榮棠怔了一瞬，隨即笑道：“果然還是妱兒懂我。”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
“所以妱兒借給我嗎，日後我會給你錢……”
“別，棠大哥跟我談錢莫不是想跟我斷絕交情？”
見他要說什麽，班妱出聲打斷了他：“我救濟申城是為了日後在申城發展，你也知道申城的地理位置有多重要，而陳州呢，土裏最肥沃，這兩塊地我是惦記上了，所以這糧食理應我來出。”
趙榮棠眸色深沉，直勾勾看著她，裏麵是說不清化不開的情緒。
班妱被看得別扭，趕緊移開了視線：“就這樣說定了，糧食我來出，今日外麵情況鬆懈了些，我們出城逛逛去？”
趙榮棠也正有此意，兩人便策馬出了城，幾日下來城外的情況比她剛來的時候好了許多，難民都變得井然有序起來，每日按時領吃的，一開始還幫著農民捕殺蝗蟲，如今蝗蟲控製住了，他們便幫著當地人灌溉播種，事後會得到一些酬勞，他們便攢起來當做回鄉的盤纏。
在外麵轉了一圈，雖然一眼望去還滿是荒蕪，但是看著在地裏忙著勞作的人，班妱覺得十分欣慰，申城正在慢慢變好。
趙榮棠也十分感歎：“若不是妱兒，申城怕也會和陳州一樣，莊稼一片荒蕪百姓流離失所。”
“沒有我申城也一定會挺過來，隻是時間問題。”
看著她的側臉，趙榮棠突然想到什麽，含笑道：“知道我要來宋恒也非要跟著，估計這時候在江州急得書都讀不進去了。”
班妱一頓，提起宋恒難免想起酒後的那個吻，不自然垂下了視線。
“我已經給家裏去了信。”
見她不願意多說趙榮棠也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兩人在外麵又轉了一圈這才回去。
這個節骨眼上出城必須有段立的親自審批，進城也一樣，段立站在門口，看著兩人策馬靠近趕緊命人開了城門。
“班姑娘，聽聞您要給陳州支援糧食？”
昨日剛給了一千石，班姑娘還有這麽多糧食嗎？
雖然他也看不得陳州的難民受苦，可是身為申城的城守將領，他自然會最先心係申城，萬一班姑娘把糧食都送去了陳州，她手上沒了糧食，而申城的災情還沒完全解決，城中的那些富商肯定也舍不得拿糧食出來，屆時可如何是好？
盡管這種想法有些太過無恥，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完全等著班姑娘的施舍，可是目前這種狀況班妱就是他所有的希望，他想活下去，想讓申城的所有人都挺過去，所以不得不產生這般自私的心思。
班妱勒馬，顯然看出來了他的擔憂。
“段將軍放心，糧食絕對夠，如今申城正在好轉，您把情況稟報給朝廷，讓他們盡快把救濟糧派發過來才好。”
得了班妱的保證段立心裏也稍微安定下來：“班姑娘放心，已經稟報朝廷了。”
班妱頷首，想到什麽看向外麵的難民：“還有一事想要麻煩段將軍。”
段立麵色認真：“班姑娘客氣，有事盡管知會。”
“我聽說有一些難民想要回陳州參與重建，這一路上肯定也不容易，我想給他們一些幹糧讓他們路上帶著，不知段將軍可不可以幫忙？”
“自然是可以的。”段立激動。
他沒想到班妱竟然能做到這種程度，有了回鄉的保障陳州的難民定然會積極回去，申城難民壓力也會減輕，這是他最樂意看見的。
“班姑娘……”
“感謝的話我耳朵都快聽出繭子來了，段將軍不要再說了，您先把消息通知給外麵的難民，我這便回去命人準備幹糧。”
段立還要說什麽，趙榮棠已經打斷了他：“時間寶貴，段將軍還是快些去吧。”
段立自不敢再說什麽，隻能看著班妱和趙榮棠策馬離開。
“這段將軍看妱兒的眼神不對勁啊。”趙榮棠笑著說道。
有了那日說她 “招蜂引蝶”的調侃，班妱隻以他是在開玩笑，並沒有往心裏去。
“有些時候我覺得段將軍和棠大哥挺像的。”他愛民如子，為了百姓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趙榮棠笑容淡了淡：“這我便放心了，看來妱兒不會對他上心。”
班妱頓然，一時之間沒明白他話裏的意思。
趙榮棠騎在馬上看她，粲然一笑：“我與妱兒認識如此長時間妱兒都沒喜歡上我，他既然與我相像，又隻與妱兒認識短短不到半月時間，想來妱兒也不會看上他。”
他的笑容幹淨明朗，毫無失意之色，班妱更覺得他是在開玩笑。
“那可不一定，喜不喜歡一個人可不是時間能決定的。”
在她沒看見的地方，趙榮棠眸色暗了下來。
他多希望這句話是真的，可無論他做什麽也敵不過自小便與她認識的宋恒啊。
趙榮棠很快收斂了情緒：“妱兒可別忘了江州還有個人等著你回家呢。”
若是宋恒聽了她剛剛那番話，估計要瘋了。
越想到此處，趙榮棠恨不得馬上把這句話說給宋恒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