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 回鄉
江州城這邊的事情處理好以後班妱舉家回了李家村，宋恒中舉的消息早就已經傳了過來，他們還沒進村炮仗和鑼鼓就敲了起來。
如今宋恒也算是衣錦還鄉，周氏激動地眼眶都紅了。
“以前村裏人都覺得我們是外來戶，又沒有大家族做靠山，雖然麵上不顯，心裏總歸是瞧不上我們的，如今也算是翻身了。
班妱握住她的手：“等日後宋恒高中在朝廷當了大官，給阿娘請封個誥命，到時阿娘就是老封君，村裏人更不敢瞧不起咱們了。”
周氏笑著擦掉了眼淚。
其實李家村還是好人多，念著相公的恩情給過他們孤兒寡母不少幫助，尤其妱兒這兩年幫村民一起掙了錢，他們的待遇更好了，隻是以前總覺得沒底氣，如今宋恒中舉她覺得腰板都挺直了。
班妱和周氏從馬車上下來，就看見宋恒已經被團團圍住，村民們說著恭維的話。
“妱兒。”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班妱回頭，就見麵前站著一個黑壯的小夥子，正撓著腦袋一臉靦腆看著她。
“二娃子！”班妱認了出來。
二娃子笑得更不好意思，他的旁邊還站著兩個同樣膚色的小夥子，一個稍矮一些，倒是壯碩，而另一個跟二娃子差不多高，隻是很瘦，比宋恒還要瘦，班妱一時沒認出來他們兩個。
“怎麽妱兒，不認得我們了，虧得我們從小跟去山上摘果子，我們還是鄰居呢。”矮壯的小夥子笑著說道。
班妱馬上反應過來：“栓子！”
福安嬸子家的栓子。
再看向另外高高瘦瘦的小夥子，班妱好像想起來了：“鐵蛋？”
四人相視而笑，隻是心裏卻感慨萬千，隻是幾年沒見，變得太多了，以前跟他們滿街跑的小黑妞變成了白白嫩嫩的大姑娘，要不是二娃子非要過來，他們都不敢靠前。
班妱也感慨他們的變化，如今都長成了大小夥子，都該成家立業了。
剛想說什麽，旁邊突然站了一個人，正是剛剛被人圍住的宋恒。
“在說什麽？”
宋恒一過來，二娃子幾人都有些露怯，因為他們沒忘小時候是如何罵宋恒是病秧子的，還把人欺負哭過，如今人家已經成了舉人老爺，和他們有著雲泥之別，也不知會不會記恨他們。
班妱也怕他們不自在，便推了推宋恒的胳膊：“村長伯伯和族長爺爺一定有話要對你說，跑這邊來做什麽。”
那邊隻有周氏一個人在應付，而周氏她是了解的，估計馬上要撐不住了。
宋恒被推開又重新站在了她的身邊，並對二娃子幾人溫和一笑：“好久不見。”
他這一笑更讓幾人不隻如何應對了，班妱也覺得稀奇，沒想到宋恒會主動打招呼。
“村長伯伯也想見你，跟我過去吧。”
不容班妱說什麽，徑直拽著她的胳膊去找了周氏。
他們一過來周氏明顯鬆了一口氣，她果然做不來人際往來。
班妱拍了拍她的手表示安慰，隨即笑著跟熟人打招呼，一聲叔叔伯伯大娘嬸子的，叫人心生喜歡，圍著她問了好些問題，班妱也不嫌煩，笑著一一回了，熟絡的樣子就像一直生活在村裏一樣，最後還是村長和族長把他們帶走一家人才從人群裏出來。
村長和族長都讀過書，但是連院試都沒參加過，跟宋恒也沒什麽話題，隻是問了一些他日後的打算，便不知道說什麽了。
在氣氛尷尬下來之前，村長把話題轉移到了班妱身上，跟班妱說起來近一年來村裏的變化倒是侃侃而談。
其實村長不說班妱也注意到了，從一進村就發現村裏突然蓋起來還好多新房子，都是青磚紅瓦的大房子，以前他們家的房子是村裏最好的，如今村裏的房子都比她家的要好了，可見跟著她種果樹是賺了錢的。
看著村長和族長臉上的笑容，班妱既高興又欣慰。
因為宋恒不姓李，又是外來戶，所以不用拜村裏的祠堂，但是村長卻帶著他們去了宋家的墳塋祭拜。
他們來之前或許剛被人打掃過，墳頭上一顆雜草都沒有，一共三個墳，墓碑上的名字分別是宋文賢，宋成霖，宋保信祖孫三代，睹物思人，周氏難免又落了幾把眼淚。
祭拜完村長帶著他們回了村，回到久違的家裏，以前的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以前阿娘整日坐在房簷下做繡活養活他們一家，宋恒就坐在阿娘的腳邊，寸步不離，從小就不愛跟村裏的孩子一起玩，甚至都不喜歡經常跟他們玩的她。
記起小時候的趣事，臉上的笑容不由加深。
宋恒不知道她在笑什麽，也跟著勾起了唇角：“笑什麽？”
“笑你小時候總是板著一張小臉裝大人，還總是說要把我趕出去。”
“……小時候不懂事。”
“我知道，你隻是怕我搶走阿娘的喜歡。”
班妱笑著，做出威脅的模樣：“看在你當時年幼的份上就不跟你一般計較了，若是以後你再趕我走，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我自己也不會放過我自己。”宋恒喃聲說道，聲音太小班妱沒聽見。
看著家裏熟悉的物件，仿佛一切都在跟前，如今雜事煩身，班妱倒是有些懷念小時候跟著二娃子他們無憂無慮滿山跑的時候了。
“別說了，幫阿娘收拾東西，明日還要置辦流水席呢。”
班妱說著，宋恒就跟在她的身後，她做什麽他就在旁邊打下手，周氏看著兩人形影不離的樣子難免有些出神。
當初妱兒進這個家是來給胖胖當媳婦的，沒想到兩人卻處成了姐弟。
班妱抽空回身就看見她這幅遺憾的表情，不由疑惑：“阿娘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起來你們小時候的事了。”
說著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轉，又歎了一口氣：“沒事，幹活吧。”
房屋雖然一直有二娃子幫忙打理，但是需要收拾的東西還有很多，三人打掃了一下午才收拾好，有些家具長年失修已經不能用了，不過他們在村裏也待不了多長時間，便沒有再置辦新的家具。
福安嬸子知道他們剛回來家裏沒有柴火特意送了一捆幹柴火，村長家還送來了米麵，周氏覺得不好意思收下，剛想拒絕不想班妱已經笑著收了起來。
“拿別人的東西不好。”
“這是村長伯伯和福安嬸子的好意，若是我們不收他們要以為我們瞧不上人家的東西了。”
宋恒在一旁點頭：“大家都是真心為我們好，大不了明日分紅糖時給村長和福安嬸子家多一些。”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把周氏說服了，剛想拿著東西去做飯，不想院子外麵傳來馬蹄聲，大黑二黑已經聽見動靜跑出去了，那副興奮的模樣，好像已經聽出了來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