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親事
趙榮棠也察覺了不對勁，這周寡婦待他如此熱情，難道想讓他娶她家的童養媳？
??從縣令那裏打聽到班妱是宋家的童養媳，卻聽她自己說宋家的兒子是她的弟弟，覺得有意思才出言試探，不想竟然引火燒身。
??一旁的郭霖也瞧出來了，憋了好一會兒才把笑意憋回去。
??“咳！”
??趙榮棠咳了一聲，警告的意味分明。
??班妱也覺得不好意思，笑道：“孫娘子一個人忙不過來，阿娘去幫幫忙吧。”
??周氏這才起身，還不忘拉住她的手：“大人今日幫了我們大忙，好好招待。”
??班妱勉強維持著笑容把她送走了。
??“我阿娘太過熱情，大人見諒。”
??趙榮棠剛想說什麽，抬頭卻迎上一雙清冷的眸子，原本到了嘴邊的話突然轉了彎：“宋夫人剛剛所言是有些不對。”
??“日後軍中糧草難免要多麻煩班老板，我們少不得要來往，所以應該是我好好招待你才是。”
??“你我之間也無需這般客氣，我叫趙榮棠，又比你年長，你便稱呼我棠大哥，如果你不介意，我便跟宋夫人那般稱呼你一聲妱兒，可好？”
??班妱今日在衙門寧願一石糧食少賺五十文錢也要跟他做生意為了就是有糧鋪子有一個靠山，原本想著以為中糧草專供的身份也能讓縣令忌憚幾分，不想事情比她想象中的還要順利。
??“大人抬愛，民女是實在是……”
??“你不同意？”
??“不是……”
??“那便按照我說的去做。”
??他的語氣不容置疑，班妱故意推辭兩句便順水推舟叫了一聲：“棠大哥。”
??“妱兒妹妹。”
??宋恒看著兩人旁若無人稱呼哥哥妹妹的叫著，心裏越發堵得慌。
??趙榮棠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裏，覺得有意思。
??這小子生氣了。
??是以弟弟的身份還是未婚夫的身份呢？
??趙榮棠東一句西一句問著班妱話，一邊打量著宋恒的表情，正玩的有意思長隨從外麵跑了進來，覆在他耳邊說了什麽，隻見之前麵對邵陽朝和縣令時候的那份不屑和不羈又露了出來。
??“一見我不在軍中便生事端，可真是貴妃娘娘的好走狗。”
??話落臉上的表情一掃而光，含笑看向班妱：“看來今日我是沒這個口福了。”
??說著從腰間解下來一塊玉璧：“這是我的隨身配飾，若有事拿著此物去驛站，他們見了自然會想法子把信送到我手裏。”
??班妱連忙接過來。
??是一塊質地上好的出廓璧，鏤空紋飾兩條螭龍栩栩如生，乍一看竟然和龍一般。
??“告辭。”
??既然是軍中有事班妱自然不敢挽留，趕緊起身相送。
??“棠大哥閑時隨時可以來家裏做客。”
??本來讓她稱呼自己一聲大哥就是想看一看那小子的反應，不過聽著“棠大哥”三個字從她的嘴裏喊出來，一向平靜的內心突然蕩起陣陣波紋，竟有種說不出的溫暖。
??“好，一言為定。”
??趙榮棠已經翻身上馬，望了一眼麵無表情的宋恒，對班妱笑道：“我在軍中認識無數好兒郎，若是哪一日想成親了給我寫信，大哥幫你介紹。”
??頓了頓：“我從未有成親的想法，更無欽慕之人，宋夫人若真的中意我給她當女婿，我倒也可以考慮，畢竟和誰也是成親，我更願意對方是妱兒這般有意思的女子。”
??說著嘴角勾起，朝著宋恒揚起一個挑釁的笑意，不等班妱說什麽，留下一句，“我等著你的信。”便揚長而去。
??班妱望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長街，收回視線正好見宋恒正盯著她看，那眼神說不出來的奇怪。
??“怎麽了？”
??“無事。”
??目光落在她的手上，她還緊緊握著那塊玉璧。
??趙榮棠剛剛的話還在耳邊回蕩，宋恒心裏說不出來的煩躁。
??周氏聽見動靜跟了出來，連趙榮棠的身影都沒看見。
??“走了？”
??“軍中有急事。”
??周氏麵露失望：“就這麽走了，還有好多話沒問呢。”
??而她想說的話班妱和宋恒都知道是什麽。
??不知道怎麽了，宋恒一直壓抑著的情緒因為她的一句話突然壓不住了。
??“人家年紀輕輕在軍中便擔當要職，且能用螭龍紋玉璧的不是皇親國戚便是在戰場上建功立業的功臣，農門女子給人家做妾都不配，您到底在肖想什麽？”
??宋恒從未對周氏說過如此重的話，周氏當即就愣住了。
??班妱含笑：“他說得對，我給人家做妾都不配，阿娘日後不要再想了。”
??“休要妄自菲薄，你在阿娘心中是最好的，皇親國戚又如何，在阿娘眼中也不過是配不上我們妱兒的紈絝子弟罷了。”
??知道她在安慰自己班妱親昵挽住她的胳膊：“阿娘說的是，不過棠大哥是好人，與我一見如故，我心中莫名對他產生幾分好感，卻也是對兄長的感激和仰慕，妱兒現在才不想嫁人呢。”
??母女兩人挽著胳膊回了家，倒是剩下宋恒一個人站在門口像個被排擠的外人。
??隻不過他現在的心境和剛剛已經完全不同，卻不知是因為班妱說的哪句話。
??那邊郭霖護送趙榮棠騎馬出了城。
??“公子，剛剛您那番話……”
??“有問題嗎？”趙榮棠勒馬，斜著眼睛瞪了他一眼。
??郭霖自小看著他長大，別人不敢說的話他卻敢說：“您的婚事不能如此草率……”
??“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可是……”
??“可是什麽，敢給京城送信按出賣情報軍法處置。”
??“屬下不敢，隻是那農女身份實在卑微。”
??趙榮棠蹙眉：“農女怎麽了，沒有農女西南十萬大軍等著喝西北風了。”
??“這恩情您也不用以身相許啊。”
??“舅舅待兵如子，回京前把十萬大軍托付給我，我自然要對他們負責，如今是你我轉圜各地征糧無幾，軍中又有貴妃派來的監軍等著看你我笑話趁機作亂，班妱此舉無異於救你我於水火，救秦家軍於水火，甚至還可以說是救整個大夏於水火，我不過是犧牲一樁姻緣，哪裏報答得了這份恩情。”
??“可是……”
??郭霖嘀咕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麽，趙榮棠沒有聽清：“你說什麽？”
??郭霖慫了：“公子若真要娶個女人回去，這京城都要看您笑話了。”
??“我看誰敢。”
??郭霖垂頭。
??怕是除了那位，整個京城還真沒人敢笑話公子。
??趙榮棠臉上有些不耐煩：“我回軍中主持大局，你留下跟班妱交接糧草，若是她遇著麻煩你幫一幫，別覺得人家孤兒寡母的你就不好意思靠近。”
??“我何時不好意思了？”
??“別以為我沒看見，你臉紅地都不敢看人家宋夫人。”
??郭霖：“……我沒有！”
??然而那身紅衣已經策馬揚長而去，不一會兒消失在了視線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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