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同室操戈(下)
沈流霜擊出這一拳,本想再擊出一拳,然而看到對方倒在了地上,自己忽然不知道該如何去打一個躺在地上的人,於是收了手。
??“你道歉吧。”沈流霜淡然道。
??“道歉?”那孩子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雙方實力差距這麽大,而對方隻要求自己道歉?
??“我為什麽要道歉?”那孩子問道。
??沈流霜淡然道:“第一,我不是狗奴才,你要向我道歉。第二,玉兒不是賤人,等到晚上,你和她親自道歉。”沈流霜說完,總覺得好像差一點什麽,又補充了一句:“第三,許道長不是殘廢,你要和他親自道歉。”
??沈流霜正說著,那孩子突然暴起,一個側踢踢向沈流霜腰部——沈流霜的骨頭硬,可是肌肉也會向骨頭一樣硬嗎?
??沈流霜不會閃躲,於是他也沒有閃躲。
??“啊——”那孩子慘叫一聲跌坐在地上。他感覺這一腳仿佛踢在了一塊石頭上麵,自己由於太用力,腳趾頭也傷到了。
??沈流霜外麵穿的外套是一件小道袍,裏麵可是貨真價實的雪狼皮襖!而且,最近一段時間,沈流霜的肌肉也一直在淬煉中,再加上他一隻在吃靈獸的肉,自己的肉也變得十分結實。因此這一腳踢完,沈流霜隻感到腰間的肌肉有些酸麻,其他未感到任何異常。
??然而這在其他人看來卻不得了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是沈流霜不會躲。他們以為這是沈流霜不屑於躲開。
??隻有比他們實力高出一個層級的人才敢這樣!難道說,這個剛來的奴才,實力真的已經強大到不用閃躲了嗎?
??然而……這個沈流霜隻來了一個月啊。一個月之前,他還是個奴才!一個奴才,怎麽可能擁有如此強的實力?
??這一腳,把沈流霜也踢醒了。
??他沒有想到,自己僅僅要求對方道歉,然而對方卻根本沒有想真心認錯。
??他意識到,自己實在太愚蠢,受了這麽大的委屈,竟然隻要求對方道歉,以至於讓對手產生了偷襲的想法!正所謂“以德報怨,何以報德?”對於惡人,你越仁慈,就越助長他的囂張氣焰。隻有讓惡人付出慘痛的代價,才能有力地震懾惡人!。
??“一個人,隻有比惡人更加狡猾,比惡人更加無恥,比惡人更加凶殘,比惡人更加惡毒,才有資格去一個好人。輕易原諒惡人的人,隻能叫做懦夫。”這是沈流霜多年以後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
??想明白了這一點。沈流霜便不再囉嗦。他徑直走向對方,拎起了他的衣領,對著他的臉就是一拳!
??眾人隻聽到一聲鼻梁骨碎裂的聲音。沈流霜的鐵拳抬起來的時候,大家看到那孩子的鼻梁被打地凹陷了進去!
??“這是你對我不敬的後果。”沈流霜道。
??沈流霜的拳頭再次落下,這次是打在了那孩子的嘴上。當沈流霜的拳頭抬起來的時候,隻見那孩子的嘴裏鮮血直流,三五顆雪白的牙齒落在了地上。
??“這是你辱罵玉兒的後果。”沈流霜冷冷道。
??沈流霜再次打下了一拳,這一拳,卻是從下麵勾上來的,打向了他的下體。
??隻聽一聲淒厲的慘叫聲,那孩子便直挺挺地躺下了。
??“這是你辱罵許道長的後果。”沈流霜道。
??周圍寂靜無聲,隻有秋風帶來的尿騷*味和血腥味。
??“殺……殺人了嗎?”人群中有一個聲音小聲說道。
??沈流霜好像在回答,也好像自言自語:“我不想殺人。我隻想懲罰他。”
??沈流霜抬起頭,衝眾人說道:“有誰對我、對玉兒、對許道長不敬,我就打誰。”
??如果他這話帶著些許憤怒,眾人也許並不會像篩糠似地發抖。
??就是因為沈流霜說這話的時候無比平靜,仿佛在敘說一件與他毫不相幹的事情。
??“有嗎?”沈流霜追問了一句。
??沒有人回答。
??沈流霜轉過身去,接著練自己的拳。
??大家卻依然沒有從剛才的事情中緩過神來。
??難道說,這……奴才……殺了人,竟然絲毫沒有心理波動?
??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後飄過來:“放肆!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同門相殘,成何體統!”
??一個白眉道士從山坡上飄然而至,看年紀,大概和許丹青同齡。正式許丹青的同門師弟王重樓。
??“師父!”眾人一齊向這位白須道士彎腰行禮。看來,王重樓便是這些人的師父了。
??王重樓飄然而下,看到自己徒弟被人揍得鼻青臉腫,俯身去看,發現沒死,於是衝其他人一揮手:“把他抬到煉藥堂去,洗幹淨身子等我。”
??王重樓又轉過頭來問沈流霜:“你打了我的徒弟,要不要跟我道歉?”
??沈流霜聽得他說話的口氣,便知道這白眉道士早就遠遠觀戰了,隻不過看到自己徒弟被打了,這才為他的徒弟評理來。沈流霜道:“你既然知道你徒弟欺負別人的事情,為什麽不嚴加管教?還來與我強詞奪理?”
??王重樓竟然一下子被這話噎住了,他本以為沈流霜是後輩人,跟他這個尊長說話應該畢恭畢敬,沒想到沈流霜開口第一句話便是質問。王重樓大怒:“放肆!你是後輩人,不懂得應該尊敬前輩的道理?什麽時候輪得到你質問我了?”
??沈流霜不甘示弱:“既然知道如此,你徒弟罵許道長,更是後輩對前輩不敬,為什麽你不管管?”
??王重樓沒想到沈流霜小小年紀竟然有如此口舌,便不再說話,直接欺身上前做擒拿狀:“我倒是要替你那師父教訓教訓你!”
??沈流霜來不及往後退,但是也早就做好了準備,於是雙拳齊出,十多個拳影閃爍,一時間竟然也十分唬人。
??王重樓見到這十多個拳影,忽然身體向後退:“溫玉侯教過你武功?“
??沈流霜卻道:“幹你什麽事?”
??王重樓見沈流霜實在無禮,再也不囉嗦,隨手扔出了一個石子,擊向沈流霜胸口。
??畢竟王重樓和許丹青是同門師兄弟,靈力修為與許丹青不行上下,早已突破丹靈、元靈,進入了化靈的境界。靈力修為一重壓一重,低靈力境界想要打敗高靈力境界本就不容易,何況中間差這麽多?因此王重樓雖然隻是扔出了一顆石子,卻仍然將沈流霜擊出十多步遠。
??幸虧沈流霜身上穿有雪狼皮襖,否則這一下子,恐怕會要了他的命!
??不過,那皮襖畢竟是皮甲,對於這種鈍器的防護不如板甲。因此沈流霜被擊中以後,一口鮮血噴出,感到五髒六腑都好像震錯了位,過了好久,他才逐漸恢複了呼吸,但隻能躺倒在地上,運氣來周轉靈力。
??王重樓也有些詫異:我這石子灌注了靈力,對他這種連丹靈之境都不是的人來說,不僅可以傷及皮肉,更重要的是傷他的髒腑,結果這小娃娃竟然隻是吐了一口血?
??正在此時,許丹青飛臨而至。“白師弟,最近武功有長進了,連十幾歲的娃娃都能打得吐血?”許丹青抱拳拱手,滿臉都是譏諷之色。
??王重樓見許丹青出言譏諷,卻隻是散漫地抱拳拱手:“師兄當真收了個好徒弟啊!實力可真是強,竟然一下子就把師兄的胳膊給扯斷了?”
??沈流霜知道這是有意挑唆,可心裏卻隱隱感覺有些對不起許丹青。
??許丹青被戳到痛處,麵部肌肉抽動了一下,也冷笑道:“白師弟不也是收了好徒弟嗎?被人打了三拳,還懂得以和為貴,絕不還手。”
??兩人之間的火藥味濃烈起來。
??眾人對兩人之間的嫌隙早有耳聞,隻是沒想到竟然到了這種地步。難道說王重樓真的不顧及這位代觀主行事的師兄的麵子?
??王重樓冷哼一聲:“師兄,咱們倆就別玩虛的了。這孩子剛剛打了人,可不能白打了吧?不知師兄如何懲罰他?按照觀裏的規矩,打了山下的弟子,他可是要被砍去雙臂的呀……我看,不如我在觀主麵前求求情,就隻砍去他一條胳膊,這樣你們師徒二人還能做個伴,看起來更像師徒了!哈哈哈哈……”
??原來,這觀裏學習的弟子分為兩種,一種是山下的弟子,也就是俗家弟子,是家裏人給他們交學費來學武功的。還有一種是觀裏道士的嫡傳弟子,雖然不交學費,但是要替師父幹活、乃至賣命。俗家弟子的學費是觀裏的主要收入來源,因此觀裏不敢輕易得罪俗家弟子。若是觀裏的弟子打了俗家弟子,便要砍去兩條胳膊;俗家弟子打了觀裏弟子,卻是白打。
??許丹青道:“可惜他不是我徒弟,恐怕不適用觀裏的規矩。”
??王重樓道:“哦?他既然不是你的徒弟,那他是什麽?難不成是混進觀裏的賊人?”
??許丹青道:“他也是俗家弟子。”
??王重樓笑道:“那許道長,你來告訴我,這孩子是山下哪戶人家的孩子?又給觀裏交了多少錢?”
??許丹青道:“你放心,這孩子的學費,我一分不少全交給觀裏。至於他是哪戶人家的孩子,師弟沒必要知道太多吧?”
??王重樓知道許丹青是鐵了心要維護這孩子了,便冷哼一聲道:“我知不知道倒是無所謂,隻是提醒一下許道長。若是我那徒弟的父母找上觀裏來,不知道許道長如何解釋?要考慮清楚了。”王重樓說完這句話,整個人又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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