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尾聲 我的川東故事(3)
唐印冬再次分別向五位拱手,問道:“諸位是家父同輩豪傑,在這裏我且僭越稱各位英雄為叔叔,侯叔,羊叔,牛叔,馬叔,苟叔。今日雪中送炭,大恩不言謝。”
??侯十二領著四位弟兄趕緊回禮道:“不敢當,不敢當。”
??雙方互相客氣了許久。唐印冬才上前問道:“方才侯叔說要高價售賣些貨物,敢問侯叔莫不是誆小侄,還是話中另有深意?”言罷,笑著看著侯十二,心中依舊滿是疑惑。
??侯十二笑道:“不敢,不敢。在下是這個意思。這便向公子表明。我兄弟五人早已成家立業,有妻有子,倒是無憂。可我這三百五十位弟兄,基本都是孤家寡人。我兄弟五人思慮許久,此行雖說是重歸舊主,但也略有私心。我想讓每位兄弟跟我們當年一般,都無需再過刀口舔血的日子,可以做些貨運生意,可以娶妻生子。所以,我想用這三十餘條船,換城中三百五十間民房,二十個店鋪,還有平都城整個水碼頭的一半。如果公子有所顧慮,我等便送十五條船給公子,立馬回雲夢澤,在此立誓永不在川東地界鬧事。”
??唐印冬拉過侯十二滿是老繭和傷疤的手,深情地回道:“侯叔說笑了,今日,就算幾位叔叔赤手空拳來投,小侄也會答應幾位叔叔的要求,何況還饋贈如此重禮。”
??侯十二立馬回禮,雙眼含著淚光回道:“謝公子收留。”
??唐印冬再拜,微笑著朗聲說道:“還請諸位叔叔和眾弟兄莫怪在下鼠目寸光,實則是現在建城耗費巨大,如今已捉襟見肘。還請叔叔明示,船中可有晚輩所需之物?”
??一席話惹得大夥朗聲大笑。侯十二捋了下胡須,說道:“公子如此坦率,真乃大英雄也。我等算是跟對人了。不瞞公子,我等帶來了全部家當,有十船糧食,五船茶葉,兩船鹽,三船鐵器,十萬兩白銀,一萬兩黃金。”
??唐印冬驚喜的不知如何言語,含著淚水,再拜五位叔叔。感慨道:“感謝五位叔叔大恩,如此厚禮,在何處買不下所需之物,今日饋贈給晚輩,誠惶誠恐啊。”
??馬九上前握住唐印冬的雙手,回道:“公子言重了。如此世俗之物,何足掛齒。我等是為了眾家弟兄和整個平都城的百姓買一個子孫後代平平平安安,生活幸福富足。”
??唐印冬深知責任重大,回道:“晚輩定當竭盡心力。還望眾弟兄和五位叔叔鼎力相助。”
??侯十二笑道:“這個是自然,隻要公子一聲令下,我等立馬各司其職,開始建城。”
??唐印冬大喜,再拜群雄,朗聲說道:“眾家弟兄,今日已晚,請兄弟們配合村農將船上貨物移至村子裏,再吃飽喝足,美美睡上一覺,明日開始燒磚燒瓦,開山取石。等秋收結束後,一起建城。”
??群雄高呼:“得令”。然後有條不紊的開始和村農有說有笑的搬運貨物和細軟。起初,村農還有些抵觸,但是熱火朝天的互相幫助扶持著走了了幾趟,便徹底融合在了一起。村子的婦人們開始做飯,姑娘們都跑出來尋熱鬧,看那些尋常見不到的野性的男人們,有說有笑的相互打趣,不時還有人羞紅了麵龐。唐印冬和侯十二五人在高處討論城市布局,見如此場景都會心的笑了起來,夕陽西下,貨物還未搬完,村農都點起火把,一同協助著搬運,最後拿出了最好的酒,在曬穀場上一同醉了許久,醉到了翌日清晨,雄雞長鳴,旭日東升。
??清晨,唐印冬攜著秦時月,走在滿是露珠的青草上,自離開江州後秦時月便不愛說話了,仿佛曾經那個愛鬧愛笑充滿靈性的女孩子一夜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唐印冬或許知道她可能還未適應這樣鄉村的生活,當然,他很想給她一個無比璀璨的未來,可是,這一切都需要多年的奮鬥。十年,五年或者更短,但是總需要一個難熬的過程。唐印冬不能給她更好地現在,所以,隻能無微不至的百般嗬護著她,但是,她的心思,唐印冬卻從未過問。
??秦時月很喜歡清晨的露水,在還沒有陽光的時候,它是如此的純淨和清澈。像是傳說中的仙子的眼睛。她想赤足踩在這柔軟的草地,找到那彌足珍貴的清晨的最柔軟的一株小草,但是,今日,她卻不敢脫鞋。她似乎在苛責自己那些日子的任性,幾乎就要毀滅掉整個的人生。如今,整個江州都知道她是個叛婚和人私奔的女子,或許江湖上無人敢說唐家的閑話,可是,近來,秦時月總是覺得有許多婦人的看她的眼光很是不同。當然,她也會想起水仙兒,她知道自己永遠也不能提及那位愛到卑微的女孩子,她或許比自己更愛唐印冬,所以她才會選擇退去。秦時月知道,這位女孩子會是自己和唐印冬這一生的芥蒂,但是,命運如此,誰又能把弄它呢?自離開江州後,秦時月似乎很少想到父親,那個自私,怕事的男人,在唐印冬麵前,竟然是如此的渺小,她曾以為父親會是天下最大的英雄,可是,自己卻接連兩次差點就成了父親巴結別人的工具,如今他又利用自己,巴結上了唐家,在唐家江州分舵,擔任要職。秦時月明白自己,自從在黃府不顧一切的撲到唐印冬懷中之後,她就驟然間長大了,開始明白趨利避害的人性,她害怕自己會變成那樣的人,害怕唐印冬會變化。所以,她總是無法真正的融入到這個村子,也似乎總也走不進唐印冬的心。
??一個女人自從有了思緒,就不會再有從前的清澈,兩人雖然手牽著手,距離如此的接近,卻仿佛比春天的那個時候遠了許多許多。一路上,兩人沒有太多的話需要交流,卻各自揣摩著彼此的心思。兩人沒有任何名分,便住在一間屋子的一張床上,秦時月回想,自己和唐印冬似乎連深夜溫存的時候都沒有太多的交流,即使兩人無比的投入,感受著彼此的心跳,呼吸著帶有彼此味道的氣息,汗水交融在一起,生命也纏繞在一起,但是他們總感覺彼此時遠時近,至少,他們這些日子,沒有說過幾句話,哪怕是那些無關緊要的情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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