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曾經她和溫鶴舟也這樣過
如果他們說的話是準確的,那麽意味著這一塊都被廢棄了,前麵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地方讓他們居住。
??老胡笑道:“前麵有別墅群,我們在別墅群裏歇息。這裏是野外,加上山路崎嶇,溫鶴舟那邊在不知道我們這邊有多少人的情況下,是不敢派人貿然前進的。更何況,你們放心,三爺那邊的人會幫我們斷後,一有什麽信息,就會告訴我們。”
??“不過嘛,別墅已經很久沒人居住了,估計會很髒,你們需要忍受一下。”
??“沒關係。”蘇錦蘭趕緊接口,“你們肯定累壞了,到時候我和尺暮一起來幫忙收拾一下就好了。”
??胖哥嘿嘿笑:“我們也會幫忙的,哪有讓女人做事的道理!”
??氣氛一下被打開了一樣,蘇錦蘭緊張的神情也慢慢鬆懈了。
??隻是聯想到溫鶴舟和三爺,尺暮內心始終不安,她忽然很想知道,溫鶴舟此時此刻在幹什麽?那天晚上後,他還會選擇繼續追蹤她嗎?
??答案是肯定的,不管是愛,還是恨,他肯定會繼續追蹤他。
??因為這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但,她又該如何麵對他呢?
??天色,漸漸晚了。
??尺暮一行人總算到了別墅群附近,這些別墅群很多都隻是建了一半,很久沒再裝修過,爬滿了青苔。眾人簡單整理了後,蘇錦蘭又拿出之前在超市買的泡麵,煮了熱水,幾個人坐在鋪了報紙的地板上吃泡麵。
??吃完後,白皓然看了老胡和胖哥一眼,他們兩個心領神會,胖哥先開口:“還是我去吧。”
??尺暮疑惑地抬頭,問:“怎麽了?”
??“需要一個人放風啊。”白皓然耐心解釋,“胖哥守上半夜,老胡守下半夜。明天,就由我來開車。”
??而尺暮和蘇錦蘭還有尺童,則在別墅裏麵歇息。現在入秋了,很冷,白皓然脫下外套,和尺暮之前買的衣物都堆在一起,七七八八地蓋在他們身上。
??他還取來了熱水壺,遞給尺暮塞進衣物裏,讓整個“被窩”都暖烘烘的。
??“湊合過一晚上吧。”白皓然說,伸出手摸她額頭,“不要生病感冒了。”尺暮搖頭:“我生病倒沒什麽,主要是尺童。”
??尺童,還是一個小孩子。
??他躺在蘇錦蘭和尺暮中間,被捂得嚴嚴實實。這是他失去嬰兒車的第二天了。白皓然生了火,任由薪火燃燒,他坐在薪火旁邊,專心地盯著火苗。
??他知道,半夜後溫度會更低。所以他和胖哥幾個要看著這團火,不讓火熄滅。
??過了一個小時後,尺暮和蘇錦蘭他們還是睡不著,畢竟這地板硬梆梆的,又沒枕頭,實在非常難以入眠。
??而胖哥那邊也撐不住了,呆在這裏實在太窒息了!
??“我們來打牌吧。”胖哥從車上拿下紙牌,“用打牌來選擇誰可以睡覺,誰第二天開車。”
??老胡早有此意:“好!”隨後兩個人眼巴巴地看著白皓然,白皓然歎氣,回頭看向尺暮,尺暮點頭,用眼神告訴他:去吧。
??畢竟,這三個人都累壞了,她沒必要過分苛待。
??半個小時後……
??“一條龍!”
??白皓然將手下的底牌扔下,看著麵如死灰的二人,“這局又是我贏,沒意思,反正你們也輸定了,不如給錢吧。”
??胖哥和老胡暴跳如雷。
??“有沒有搞錯!你摧殘我們的身體就算了,還妄想謀害我們的錢包!”
??又是一頓打鬧,白皓然直接被除名出去——他們兩個一致轟他回去了。白皓然苦笑地回去,看到尺暮還沒睡,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他一愣,便看到她露出一個淺笑,很淺、很淺的笑容,淺到他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一時間,二人都沒說話。
??夜色漸濃,星空點點,樹影疏散。
??胖哥和老胡已經安靜下來了,空中,隻能隱約聽到尺暮哄尺童睡覺的聲音。
??她在講一個童話故事。
??“路太遠的話,是沒辦法帶軀體一起走的,因為太沉重……”
??還是熟悉的小王子故事,她曾經在溫鶴舟給她的別墅裏,對尺童念過這本書,因為念得久了,都背下來了。
??白皓然瞥了一眼,默不作聲地繼續看著火光。
??尺暮微微閉上眼睛,輕輕地拍著尺童的後背。
??睡吧,孩子。媽媽一定會給你創造一個美好的未來。
??尺童睡著後,尺暮看著他的睡顏,神思漸漸飄遠了。無來由地,她又想到了溫鶴舟。
??她很難去解釋這個感情,她對這個人的感情太複雜了,已經不能單純用愛意和恨意去解釋,而她要做的,隻是遠離。
??離得遠一點,再遠一點。
??最好,一輩子不要再見麵了。
??溫鶴舟,代表的是她一生裏,最美好的時刻。她想不明白,為什麽他要破壞這個美好的回憶?
??為什麽要讓兩個人爭鋒相對,為什麽要讓兩個人……
??她雖然恨他,但她從未想過和他結仇。她隻是想遠離之前的生活而已,這麽簡單的願望,為什麽他非要揪著不放?
??這個問題是想不出結果的,迷迷糊糊中,最後還是疲勞還是擊敗了她,她睡著了。睡夢裏,毫無意外地她又夢到了溫鶴舟。
??她其實經常夢到這個人,換句話說,她時常會想到他。
??那是上學的時候。
??在校園裏,她的總分數位列年級榜首,而溫鶴舟大她一屆,有一年,學校舉辦一場編程賽事,選拔出兩個最優秀的學生去首都參賽,而她很幸運,被老師選中了,作為溫鶴舟的搭檔。
??那個時候的溫鶴舟被指導老師視為重點培養對象,尺暮雖然和溫鶴舟接觸得多,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是隻可遠觀不可“褻玩”。她聽過許多關於溫鶴舟的傳聞,溫鶴舟一直都是標準的三好學生,學校的課本對他來說隻不過是完成任務一樣簡單,在很小的時候,他就對編程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並且上手極快,利用課外時間學習。在大家埋頭苦讀的年齡,他已經開始靠自己的技術賺取了人生第一桶金。
??那個時候的溫鶴舟,是完全不依靠家裏的勢力,就已經做得很優秀了。
??他的理想雖然從未說出口,但她能想象出來一定很遠大,那樣一個宏偉的目標對於她而言也很夢幻。
??兩個人赴賽那那年的夏天明亮飛濺,在去往首都的火車上,鄰座單曲循環放著周傑倫的流浪詩人。
??你坐著火車回來我這,就像燕子躲屋簷怕冷。
??神奇的是,現在尺暮還能背出完整的歌詞。
??她和溫鶴舟麵對麵坐在一起,兩個人沉默了一個上午。最終,是她先開口打破僵持的氣氛。她說,你已經這麽優秀了,為什麽還那麽拚命努力?
??尺暮說這番話,是認真的。雖然她從小也被家裏培養,但是在溫鶴舟麵前,她還是太弱了。她不明白,這個優秀得光芒萬丈的人,為什麽還需要這麽拚命?
??溫鶴舟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過了好久,才說了第一句話。
??我希望,以後隻需要我來努力。
??年幼的她還不都這句話的含義,隻是心情沮喪:你這麽厲害,我以後未必能一直這麽厲害。以後再有這種比賽,我如果拿不到第一名,老師就會分配真正適合你的搭檔和你一起。
??不會的,他說。
??他一點開玩笑的口吻都沒有,對她說隻要她願意,他會一直選擇她。
??他的眼眸清澈明亮,宛如車窗外的藍天白雲般簡單純粹。那個時候的溫鶴舟,那雙眼眸一如白皓然那麽幹淨。
??這個小小的約定的畫麵,成為她後來無數個日夜奮鬥的理由,那一瞬間,尺暮理解了什麽叫怦然心動。
??在首都參加比賽回來的時候,進入暮色,再到夜晚,風景從不斷後退的建築物,慢慢到連綿不斷的群山,大片田野,甩著尾巴的牛羊。
??從北方,一路到南方,最終回歸各自生活,但這趟短暫的旅途卻深刻地記在尺暮的腦海裏。
??為了不辜負這份選擇,她選擇了讓自己變優秀,但很多時候都會有遺憾,因為不是隻要努力,就能追上步伐。
??可是,後來她再也沒被堅定地選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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