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對受害者趕盡殺絕才能心安理得
白皓然皺眉,準確來說,他的臉上慢慢浮現了一種和尺暮一樣的神情。
??被看透心思的厭惡。
??尺暮抿了抿嘴唇,忽然明白了自己在源以傾麵前是什麽表情。
??源以傾他犯了一個很低級的錯,但是,他卻利用這個錯誤,讓白皓然放鬆警惕,一個人來到了這裏。他想知道白皓然到底掌握信息到什麽地步,以及,他到底想要做什麽。
??這個人,比外表看起來還可怕。
??他不僅能讀透別人的心思,還能預測到別人之後會怎麽去行動。
??過了許久,白皓然才從牙縫裏蹦出一句話來:“我想從溫鶴舟身上,拿到一件東西。”他不再繞圈子,表情第一次那麽嚴肅:“尺小姐,隻有你能做到。隻要你替我做了這件事,我就放過你。”
??“否則。”他靜靜地說:“你就別想離開這裏了。”
??盡管他們三個人的目的完全不同,但此時此刻,卻都是為了同一個方向站在這裏,尺暮也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源以傾,白皓然,三個人能像現在這樣和平共處。
??源以傾的表情,還是一點變化都沒有,他微微笑著,說:“如果你希望尺小姐幫你,那請你把計劃說詳細一些,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總不能稀裏糊塗辦事不是嗎?”
??白皓然看了他一眼,現在的白皓然臉上已經不再出現那嬉皮笑臉的表情,取而代之的是某種道不明的沉重。
??“你說得非常有道理,但這件事和你沒關係,我很樂意和尺小姐詳細說明這件事。”白皓然說,“至於你,我是不會說的。”
??源以傾飛快瞥了尺暮一眼,尺暮也剛好看著他,四目相對時,她連忙說:“我接受。”
??她又不是源以傾的手下,有什麽介意不介意的?
??源以傾笑了:“尺小姐還需要我的幫助嗎?”
??“我考慮一下。”尺暮從他的語氣裏隱隱聽到威脅的氣味,她大概能想到,源以傾應該是準備了後路的。“你先出去回避,讓我聽聽白皓然怎麽說。”
??“好的。”源以傾飛快同意了,隨後又彎了彎眼眸,“你就不擔心我會偷聽?”
??“你不會。”尺暮給他一個寬慰的笑容:“放心,我不會出賣溫家。”
??她知道,現在源以傾之所以有所顧慮,不過是因為他參與了讓她逃離的這件事來,但就算這件事被溫鶴舟知道了,他身為溫家人,身後也是有人會保他的。
??退一萬步來說,尺暮就算被提前知道了這件事,也罪不該死。
??可如果白皓然想害死溫家,那麽這代價就不一樣了,她相信源以傾會寧願暴露自己,也要阻止他們。
??但是白皓然並不知道這些利害關係,很顯然,他以為尺暮和源以傾都是字麵的關係,她不過是溫鶴舟圈養的小金絲雀,而源以傾是一個背叛主人、現在又擔心東窗事發的小角色。
??源以傾出去後,臥室裏又剩下兩個人。
??“嗬,這個男人,真讓人不舒服。”白皓然鬆了一口氣。
??“正解。”尺暮出乎意料地第一次和白皓然有了同樣的感受,“說吧,什麽事。”
??白皓然挑眉,朝她走了過來。一邊走,他一邊說:“雖然你相信外麵的男人,但很可惜,我不相信。所以,我給你看一樣東西。”
??白皓然從手裏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遞給尺暮。
??尺暮皺眉,伸出手接了過來。
??“這是什麽?”她打開一看,裏麵的內容讓她瞬間臉色大變!
??這張紙泛黃了,看得出已經曆經一定的歲月,但是上麵的痕跡非常清晰。這是關於她父親的案件裏牽扯進來的嫌疑人,聯名統一口徑將主要負責人瞄準了她的父親。
??上麵的聯名密密麻麻,看得尺暮也頭皮發麻,在這一兩串的聯名裏,她看到了溫家和明家的名字,還看到了許多父親的老朋友的名字,甚至還有童年和她玩得不錯的夥伴。
??她後不可置信地張大嘴巴,雙腿險些發軟,需要扶著旁邊一個家具才勉強站直。這是她重生到現在,第一次如此失態!
??時至今日,尺暮總算明白,為什麽當初尺家出事後,全城落井下石,所有人都對她的遭遇視而不見,他們無視了她的求救,她的呐喊,無視了她當年所謂為父親伸張正義!
??原來這些人,都是推尺家走向深淵的劊子手……
??可笑的是,她還一遍遍跑去他們家裏希望他們幫助自己!
??尺暮緊緊閉上眼睛,恨意第一次湧上心頭,恨得她想殺死當初的自己。怪不得當初尺家被驅逐,沒有任何人願意伸出手。
??原來,被驅逐雖然是溫家的意思,但是所有人都默認了這個行為。
??對受害者趕盡殺絕,才能最大程度心安理得。
??“你,到底是什麽人……”
??尺暮慢慢睜開眼睛,壓著聲音低低道,“你到底想要什麽!?”
??白皓然靜靜地注視著她,說:“你應該很清楚,當年的案卷除非內部人員,是無法提取出來的。”
??尺暮也慢慢看向他,她眼底的恨意沒來得及悉數隱藏,眼神又狠又毒,把白皓然小小驚了一下。
??是的,尺暮很清楚。當年她多次想調查卷宗,但是都因為在警察局內部沒有關係,都被拒絕了,她無法自己親自查看卷宗,隻能由其他警察審核完畢告訴她結果,但那樣的結果自然每次都是千篇一律地指向她父親才是事件主要負責人,不會有任何漏洞。
??她終於明白白皓然的身份了。
??怪不得,溫鶴舟報警毫無用處。
??她笑了一下,這一次是發自真心的:“你的演技是真的好。”
??這話說得不假,白皓然長了一張非常幹淨純粹的臉,換句話是完全沒有故事。但是他永遠都能讓人感覺到令人膽寒的邪氣,熟練得像一個真正在道上摸爬翻滾多年的老大。
??而且她沒記錯的話,白皓然還被他們稱呼為七爺,這樣看來白皓然真的是一個忍辱負重的好臥底。
??白皓然挑眉:“你是第二個知道我身份的人。”
??尺暮一笑:“那真的很榮幸。”
??白皓然又輕聲說:“其實這個時候把我的身份暴露給你很冒險,但是我知道,隻有這樣才能取得你絕對的信任。”
??麵前這個女人,實在是刀槍不入,冷硬到了極點。
??他繼續說:“我想你應該明白了,我在查當年洱城的這樁案件。但是說實話,進度實在困難重重,這麽多年過去,什麽證據和痕跡都被磨沒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幫我取一份文件,關於當年出庭公證的。據我線人所說,這份文件就放在溫家的書房裏。”
??尺暮為難地皺眉。
??“我應該不能去書房。”
??白皓然淡淡地說:“我知道溫鶴舟會帶你去他家,你不要拒絕這個要求,而且,你必須要讓他帶你過去。我相信這一點你不難做到。到了那邊後,我的人會製造混亂,讓你順利進入書房,但是記住了,隻有三分鍾。”
??他看著她:“尺小姐,如果你同意這件事,我就把溫家別墅的地圖給你,請你務必以最大的時間限製內快速完成任務,不要讓我的兄弟白白送死。
??這是白皓然第一次說這麽多嚴肅而沉重的話,最後“白白送死”四個字,更是一字一頓。尺暮沉默著,第一次猶豫了。白皓然看她這個樣子,微微一笑:“當然,尺小姐也可以選擇拒絕我。我剛剛威脅你,不過是在那個源管家麵前做樣子,誤導他罷了。你如果真的想走,我是讚成的,我還會在那天幫助你一把。但是你要想清楚,一旦離開了,當年你父親的案件,永遠也不可能翻案了。”
??尺暮快速抓到了這番話的重點:“幫助我?你為什麽要幫我?”
??空氣沉靜了一下,白皓然才歎了一口氣。
??“因為當年,是我父親負責當年這樁洱城最大的案件。”
??尺暮驚愣極了!
??白皓然苦笑了一下:“但是,這樁案件塵埃落定後,我父親卻意外身亡了。不僅是我父親,就連當年牽扯到這樁案件的所有辦案人員,都在這些年陸陸續續地要麽像你那樣消失、要麽發生了意外。我覺得不是一個巧合。”
??說完後,他靜靜地看她,尺暮終於明白了第一次見麵時,為什麽她感覺到那股熟悉得宛如故人的既視感。
??這一刻,尺暮選擇了冒險。
??“我願意。”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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