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你隻是出賣靈魂和身體的商品
尺暮坐在客廳裏，麵無表情地看著明予晨。她麵前放了一盞花茶，是菲傭剛剛去後花園給她的，菲傭也幫她帶了話，讓蘇錦蘭不要過來。
??她要和自己這位昔日“閨蜜”，好好談談心。
??源以傾站在客廳裏，微笑地打破尷尬的氣氛：“這花茶是我們的園丁種的野玫瑰，氣味比市場上一般的玫瑰花茶要好，明小姐可以嚐嚐。”
??明予晨瞥了源以傾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尺暮的錯覺，她感覺明予晨眼裏竟然帶了某種看不懂的情感，就像是……下意識的和源以傾保持距離。
??明予晨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但是沒有坐下來喝。她在不大不小的客廳裏逛了一圈，把每個角落都粗略看了一遍，嘴角始終掛著淡淡的嘲諷。
??尺暮低頭，繼續喝茶。
??這個時候，是天氣最要好的時候，她來這裏後基本都在上班，所以很少有這種閑情逸致坐在這裏看風景。實際上客廳可以看到遠處的群山，以及藍天白雲，這一切幹淨遼闊，就像一副渾然天成的油畫。
??明予晨不開口，她也懶得叫她，而是坐在這裏仔細品茶，欣賞風景。
??兩個人都比外表看起來更容易沉得住氣，這裏唯一一個站著的源以傾輕輕歎氣，隻好繼續開口：“明小姐，茶涼了。”
??明予晨這才把目光放到桌子上的那杯花茶上，她輕輕“哦”了一聲，這才慢吞吞地走到尺暮對麵沙發，優雅地坐了下來。
??尺暮冷眼看著她的一舉一動。
??“看來溫鶴舟給你安排的地方，也不過如此。”明予晨笑了笑，“除了地理位置足夠遠以外，我想不出什麽好處，倒是感覺確實像養寵物的地方。”
??尺暮沒說話，還是看她。
??明予晨繼續微笑地說：“你知道我來找你的目的嗎？”
??“我知道。”
??尺暮皺眉，點頭道：“不管你是想示威，還是敘舊，還是來侮辱我，都請便。”
??對麵的女人沉默了，好一會，才繼續說：“尺暮，你不是這種人。”
??尺暮抬眼看她，目光裏一點感情都沒有：“那你覺得我是什麽樣的人呢？”
??明予晨露出一個笑，笑容裏卻是帶了某種不容反駁的自信：“我們是一起長大，你的性格和脾性，就算是表麵改了，但也刻在骨子裏，是不會被改變的。你是什麽人？你比誰都驕傲，比誰都要麵子，當年，你就很喜歡表現自己。”
??尺暮靜靜地聽著，完全不反駁。
??明予晨繼續說：“你就是這樣一個人，你會容忍自己現在成為這個角色嗎？你這種人，寧願有骨氣地死在外麵，也不會願意呆在這裏。”
??她直視尺暮，還是笑，說這些話的時候，一點遲疑都沒有：“說起來，其實你和溫鶴舟之間的關係，不捅破還好，如今溫鶴舟向家裏提了退婚，倒是很多人知道了你的事。現在，你這個名字，在圈裏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別說你以前的朋友、同學，就算是你父親那些舊相識，都知道當年名動洱城的第一名媛千金，現在成為溫鶴舟圈養起來的寵物。”
??“……”
??明予晨確實很了解她，甚至超越了溫鶴舟——她完全知道，什麽才是尺暮真正的軟肋。尺暮手拿著小巧的茶杯，卻不經意晃動了一下。
??她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開口：“明小姐，你要知道一件事，現在的我比當初過得好多了。”
??曾經的她隻是市井婦人，住在最髒最亂的貧民窟裏，她要撫養年過半百的母親，還要撫養一個牙牙學語的嬰兒，她當年承受的風言風語比現在狠毒得多，她有什麽資格抱怨呢？
??皮膚細嫩白皙以及好看的外表，讓她在那樣的地方猶如三歲嬰兒抱金過市，她所承受的欺淩和侮辱，和現在比起來簡直是小巫見大巫。
??明予晨卻沒答這句話，還是帶著笑，“如果，這個人不是溫鶴舟，我想你可能會享受這種生活。”
??“但，這個人偏偏是溫鶴舟。”她微微抬頭，笑容像一個得逞的勝利者：“你，受不了的。”
??尺暮抿緊嘴唇，忽地，也跟著笑開。她抬頭，目光落在對麵的女人身上。
??“那你呢，你能受得了？”
??尺暮笑著看明予晨微微驚愕的表情，她稍地一偏頭，看向大落地玻璃窗外，那一望無際的山野。因為這段時間過於忙碌，加上頻繁住院，她瘦得很厲害，剛剛換了一套睡袍。她穿的是寬大的家居睡袍，由於她這個動作，睡袍的領口處微微下垂，露出了精致的鎖骨，她的下頜線很流暢，此時微微透出一些慵懶的風情。
??“你也受不了，明小姐。商業聯婚和退婚，其實都很正常，畢竟這也隻是一樁買賣和交易，對你們來說，不正常的隻是麵對外界該如何處理輿論的問題。我想，你肯定會覺得有些拉不下臉，但如果長輩那邊定下來，你也隻能接受，可是，你找我了。”
??尺暮轉過頭，看向她，眼神透出了與平日不一樣的犀利：“你不去找你父母施壓，不去找溫家遊說，也不去找溫鶴舟求情，說明你知道，你改變不了任何東西。但是你卻找我，隻有一個可能，你覺得我有資格影響溫鶴舟做決定，而且，我是你們商業聯婚的這場利益遊戲裏，你唯一可以拿捏的棋子。”
??一盞茶盡了，尺暮看了一眼源以傾，源以傾一笑：“要續茶嗎？”
??“不必了，我剛從醫院回來，我很累。”
??尺暮緩慢站起來，淡淡地看著對麵那個表情越來越差的女人，她的語氣也很淡：“我現在告訴你，明小姐，這步棋你走錯了。我是否受得了是我的事，至少現在的我，和我的家人以及我的孩子，都過得比之前好；但是，但是你受不了，我是看在眼裏的。”
??既然她剛剛話裏把她說成那樣，那她不在乎順著她的意思說下去。反正名聲差了，她不在乎再差一點，在臨走之前，看看她氣急敗壞的表情也不錯。
??尺暮開始往外走，不再看她了：“送客吧，源管家。”
??“……”
??源以傾微笑地走到明予晨麵前，道：“明小姐，這邊請。”
??明予晨再也受不了，倏地站起來，不顧形象衝尺暮的背影咬牙道：“尺暮，你賤不賤！我以為你還和以前一樣，沒想到你現在完全就是一個出賣身體、出賣靈魂的商品罷了！出賣這些來換取生活上的物質，你以為溫鶴舟看得上你，溫家人會看得上你嗎？”
??她冷冷一笑：“明明知道我和溫鶴舟才是未婚夫妻，你拆散我們的時候有想過自己角色嗎？之前我一直給你三分顏麵，現在我再也不會了！”
??尺暮頓下腳步，他們都看不到尺暮的表情。
??許久，那個站在門口的女人，輕飄飄地拋下一句話。
??“明小姐，當年你對我做過什麽事，我沒有忘記。”
??說完，她就離開了。
??尺暮以為自己會哭，結果卻發現自己的眼睛都是幹涸的，她已經成為一個及格的演員，做到了真正在外麵不隨便喜形於色。如果不是擔心明予晨會有其他動作，她不會介意告訴她，其實她要離開了。
??而且……
??她微微抬眼，看著外麵的澄藍天空。
??明予晨又有什麽資格，跑到她麵前指責她呢？當年她被退婚，溫家第一個和他們劃清界限，第二個就是明家。當年的她被退婚後，以為自己和明予晨關係好，想去明家求助希望能得到救援，得到的卻是比溫家更甚的冷嘲熱諷！
??後來，別說明家，所有和她父親關係好的權貴，都對她避而不見了……
??雖然她不能把自己落到這個地步的罪責都怪到溫家、明家的身上，但是他們當初對自己的落井下石，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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