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夜半送心
在人生玩樂和生孩子之間做選擇，聯邦時的時鎂很堅定的選擇了前者。
??雖說聯邦的女子得孕不易，但卻還是有一定機率的。就算不積極響應聯邦號召雲增產報國，大部分聯邦的女子也都是選擇順勢而為。有了就生，沒有也不著急。
??可時鎂不一樣。她大學一畢業就到死黨的診所裏做了絕育手術。
??懷孕？
??這種高難度的東西怎麽可能和她扯上關係？
??可結果呢？時鎂現在都有點開始懷疑，是不是就是因為當初自己做了那個絕育手術，聯邦那堆吃飽了沒事幹的官員才會如此地看她不順眼。把她發配到這種地方來生孩子？
??生夠十個才準回去！
??如此感逼利誘之下，她倒是想不生，還能行嗎？
??本來懷就懷吧，可沒成想本地的風俗竟是懷了孩子，便有一大堆的事不能幹。
??這孕懷得時鎂是越來越覺得虧本！加上李井如今又說，連去府城的計劃都得泡湯後，時鎂就越發不高興了。
??結果這一不高興之下，打從第二天開始，時鎂竟然開始了妊娠反應。
??吐！吃什麽都吐！喝水都吐！
??吐到最後，時鎂甚至覺得她的胃袋都讓吐空了，連腸子大概都要吐出來了。
??什麽也吃不下去的下場，就是時鎂以很快地速度瘦下去了。
??這情況可不妙！
??圓娘趕緊聯係了已有好幾日不曾回來的李井。李井這次都沒等回來看一眼情形如何，便直接把嚴老先生給打包了回來。
??而嚴老先生在看了麵相，切了脈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並無大礙！”
??李井不滿意了，指著炕上才幾日不見，就瘦了兩圈的阿美道：“這才幾天，她就瘦成這樣了？怎麽可能沒有大礙？再這樣下去……不對，嚴老，你說這樣的日子得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嚴老搖頭：“這就沒法兒說了。這女子懷妊，千奇百怪什麽樣的情形都有。隻說這嘔吐一項，有人吐兩天自己就不吐了，有人吐夠三個月自己就停了，可也有好多是一直要吐到生產才算完的。甚至老夫之前還見過那生完了孩子還在吐的。這都沒準，亦無藥可醫。”
??“可，總不能這樣一直吐下去啊！她怎麽受得了？”
??這幾天就瘦成這樣，要是真象嚴老說的那樣，吐幾個月，或者幹脆吐到生為止的，那阿美得讓折騰成什麽樣？
??可無論李井怎麽說，嚴老的回複就是那樣。再高明的郎中，也拿孕吐沒辦法。他不信，隻管找別人去。
??按說嚴老的醫術，李井是實在信得過的。
??可是，眼看著阿美瘦得這樣，李井實在是看不下去。尤其是在親眼看她吐了兩回後，越發不行了。
??當天晚上就和圓娘講：“收拾收拾東西，明天和娘子一起隨我進城吧。”
??對於此事，圓娘自是沒什麽話好說的。當天晚上就收拾行李，次日一大早，便扶著娘子出門上車，一家子準備回城去。
??結果沒成想，這車子才走起沒兩步，時鎂就覺得胃裏一陣子天搖地動，撩開車簾，哇的一下子便是把早上的飯全吐了。
??而且吐一下還不算，接下來的吐那簡直就是搜腸刮肚，吐得天昏地暗不說，吐到最後竟連黃丹綠水也吐出來了。
??最後甚至眼前一陣發黑，竟是暈死了過去。
??這下子，可把李井嚇壞了。
??也不敢再坐車了，更不要提進城如何，讓人調轉車頭就趕緊回了屋宅。
??抱人進屋，鋪床換衣，一整套東西收拾齊整後，才又讓嚴老進來把脈。
??結果，答案竟然還是那樣：“並無大礙！”
??李井簡直是和嚴老沒辦法再說下去了。阿美吐得這樣，怎麽可能沒有大礙？既然人沒辦法搬走，那就從四方請郎中過來看好了。
??於是，接下來的幾天裏，李家這裏足請來了五六位郎中。
??可結果竟和嚴老說的一樣，哪個郎中來了一聽說是要治婦人孕吐之症，便全搖頭了。
??李井為此愁得不行，便城裏也顧不得再去，天天守在阿美身邊。喂她吃喝，然後再看著他喂她吃下的那些湯水全都一個不剩的吐了出來。
??“這樣下去不行啊！圓娘，你可聽說過什麽偏方嗎？”
??夜深了，月輪高起，可李井卻是沒有半點的睡意。他站在廊下看著天空中的靜月犯愁，這院子裏的兩個男仆和圓娘就得全跟在他身邊一起站著。
??對於主子提出的問題，圓娘也是歎氣：“回主子，從娘子開始吐的那天起，奴便已經把知道的法子全用了。甘蔗薑汁、米醋煮蛋、生扁豆粉都用過了，可都不管用。”
??李井聽後，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原也是他想岔了，若是圓娘的法子管用，如何會到這時還不動手？想來定上早試用了沒用，才到城裏去請他的。
??可如今，這阿美的情形是越來越不好，越吐越厲害，這可怎麽得了？
??李井望月興歎，院中一時寂靜無聲。
??而這時，院牆外卻是漸自響起了一串悉悉索索的腳步聲。
??李井聽到了，兩個男仆更是立時繃緊了身弦，一個貓一樣的移到了門後，另一個則是縱身一躍，便是躍到了門簷另一邊的牆頭上，從陰影處往外觀瞧。
??今天是初七，月光不算十分明亮，但至少看個大概還是沒問題的。
??那男仆就見一個身形削瘦的女子，手裏拿著一個小包袱，從一邊躡手躡腳地過來了。走到李家的大門口，把手裏的東西放下，便又悄悄地走了。
??從始至終，既沒在這裏停留，更不曾駐足觀望，好象來這裏一次的目的隻是為了放下這個包袱似的。
??可這包袱裏裝的到底是什麽呢？
??跳到牆上的那個男仆，出去跟人了。另外一個則出門把外頭的小包袱揀了回來。
??西屋裏，時鎂已經睡熟。所以圓娘便拿著這東西和公子一起回到了東屋。
??燈下，李井終於看清楚了這包袱的真麵目。
??說實話，十分粗製的一塊藏藍色的包袱皮。看著裏麵包的東西應該不是太多，東西不厚。
??拆開後才發現：這裏麵放的竟然是幾身小孩子的衣服。
??看上去已經頗有年頭了，布料十分陳舊，可是洗得卻很幹淨。另外這衣服的最下麵還放了一個紙包。
??圓娘謹慎地先拿到了手裏打開。
??結果那裏麵的東西竟明是土！
??圓娘捏了一點放在嘴裏嚐了嚐，竟然還嚐到了甜味兒？
??她把這事和李井說了，李井也不明白。
??而這時，那跟梢的人卻已經回來了：“稟主子，那個女子是石家的大女兒。小的一路跟她回了石家。親眼看她點了燈，確實是石玉無疑。”
??石玉？
??李井想了想，便又問道：“石家如今還是隻有她一個？”
??那男仆點頭：“沒錯。屋子前後隻她一人。小的看得清清楚楚。”
??既是如此的話，李井便發話了：“那你便過去，把她叫來。有些話，我要親自問她。”
??這事卻是不難的。男仆出去了，不多一會兒便把人帶了回來。
??石玉這是頭一次進這間李宅，進來前她的心情頗是有些忐忑。可進來後，看著這院子裏明明有人，卻行止都貓一般的象是怕打擾了誰一樣的作派後，卻是莫名的突然放鬆下來了。
??所以，哪怕她被人帶到了李井麵前，她也沒顯出半分害怕之意。
??對於李井的提問，她也回答得平常：“這些衣服都是阿美小時候穿過的。我曾聽人說過，女人懷孩子時要是吐得厲害，便把小時候穿過的舊衣製成枕頭，每日枕在頭下。既可保平安，還能止吐。至於這紙包裏，裝的是杮子蒂和灶心裏的土，當年我阿娘懷三妹的時候也吐的厲害，就是拿這個拌了糖，兌水喝才好起來的。”
??原來如此！
??李井總算是懂了。不過：“既是如此，怎麽不白天送來？”
??這話，便問得石玉不自在了。
??她扭開臉，去瞧一邊地上的青磚，薄唇抿得都泛白了後方才回道：“白日裏諸多不便。況且，東西送來便好，白天晚上又有什麽區別？”
??這話裏的意思竟象是在說，反正她不是來占便宜打秋風的，既如此，倒不如晚上送來沒人瞧見得更好。
??李井笑了，抬頭看圓娘，圓娘也笑了。上來欲扶石玉，卻讓她閃身避開了，隻好停在原處笑講：“姑娘原是好意，可我們竟是不知道這裏麵的緣故呢。若這會子不是姑娘說明白，那這東西多半也會當成別有居心的東西直接扔了的。不過眼下好了，姑娘說明白了用處，我們也好依著做。姑娘且和我說說，這枕頭裏隻放衣服不成吧？還要再添些什麽？”
??這個石玉倒沒聽說過，在是就她看來的幾件裏：“倒是沒見別人放過什麽特殊的東西，還和平常一樣。若不是別人說過，我都不知道那枕頭裏還會藏這些。”
??圓娘懂了：“那這包粉況的是燙水還是溫水呢？一次要放多少？”
??這個石玉親眼見過，左右瞧瞧，便指著桌上李井用的茶碗講：“這麽大的一碗水，放小半勺有個意思就行，溫水兌開，幾次服下，不要一下子灌得太多，小口小口的喝。喝上個幾天就見效了。”
??“不過……”石玉還是覺得：“你把那枕頭先做好，讓她試上兩日，若不成再用這個吧。到底不好喝！若是好了，就不用再讓她喝這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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