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急轉直下
小梁村的人最近幾日，可是過得太刺激了！
??先是村子裏莫名其妙的來了個家境富裕得不得的讀書人。
??而後，這讀書人的娘子竟然變成了自家村子裏遠嫁出去的姑娘。
??再然後，仿佛就是一昔之間，石家阿美當初怎麽會那麽匆忙地嫁走的事，就有了新的說法。
??當年，石柳氏對村裏人說的理由是：孩子病得起不來，要找個八字相和的衝喜才行。
??這法子雖不一定管用，卻也是萬不得已後的法子。
??更何況，這衝喜衝好的也不是一家兩家。
??人家為著自家孩子的性命著想，就算是孝期熱嫁，那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誰不知道石婆婆最喜歡的就是阿美，想來便是她在天有靈，也會萬事為著阿美好的。
??到哪裏都說不出嘴去的樁事，如今卻聽說是石柳氏為了五兩銀子，明知道那哥兒已是不行要死的人了，還把自家的姑娘賣了過去。
??之後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更是連去看也沒看一眼。
??又扯出當時石婆婆剛剛去世，她這惡媳便要將她婆婆生前最喜歡的孫女賣了去。
??這醜事一爆出來，全村都嘩然了。
??不到幾天的功夫，附近幾個村的人就都知道了。
??柳舅舅氣得爆跳，當下便押著自家妹子，殺到了小梁村。
??他原本的打算是直到李家，然後去和這自家外甥女說個清楚明白。
??可他人是到了，那李家的仆婦卻是連門都不給他開。
??任他把大門砸得咣咣響，裏麵卻是一丁點動靜也沒有。
??柳舅舅隻好氣得在門口大叫：“阿美，你給我出來。我是你舅舅。你這孩子，怎能如此顛倒黑白？當時你病得人事不知，吃藥也不管用，你娘是為了救你的命才把你嫁過去衝喜的。你如今好端端的站在這兒，安享富貴，可都是你娘親苦心給你找的姻緣。她要是真不待見你，想讓你去死，當時直接把你掐死了豈不自在，何苦去費這事？你這孩子，你這樣亂說，你是要害死你親娘嗎？”
??李家的門裏雖無動靜，可是外頭聚過來看熱鬧的人也不少。
??聽柳舅舅這樣說，也有不少人認為柳舅舅這番說詞，說得也在理。
??這石柳氏要是果真想讓這女兒死，直接掐死，那是最方便的。甚至都不用掐死，不給她請郎中，或者把煎了的藥扔了，這孩子就隻能死。
??“可賣出去能得錢啊。焉知這毒婦，不是衝著那五兩銀子去的？”
??汪嬸子可不願意石柳氏翻身，一腳便狠狠踩下去。
??柳舅舅聽了卻冷笑：“你當我柳家是你汪家嗎？滿門都是落破戶，連五兩銀子也能看在眼裏？”
??“你？”汪嬸子氣得跺腳就要往上撲，可柳舅舅才不怕她這潑婦樣。
??正好，看見這裏已是圍了不少的人了。便幹脆把這話都說開了：“這幾天也不知是哪個黑了心肝的在編排我妹子，開頭說什麽她和我們村的劉斌好了，聯起手來逼死了人命。這會子又說我妹子為了五兩銀子，把自己的親閨女賣給個要死的人。簡直就是胡說八道。”
??“大家夥都是本鄉本土的人，我柳家是什麽樣的家底，你們心裏也有數。我柳家雖不敢說什麽大富大貴。上百兩銀子的家底還是有的。五兩銀子賣一條人命？我們眼皮子還沒那麽淺。我妹子要是真看這孩子不順眼，多的是辦法整死她都沒人知道。那大柳樹村那麽遠，她要不是一心為著自家姑娘給熬過那劫，能費心費力裏外托了不知多少人才打聽到的這姻緣。如今，大家夥瞧瞧這宅院，瞧瞧那裏麵住的李秀才，我妹子做的這姻緣，哪裏不好？你們有看出一樣不好的，跳出來指給我看。”
??開玩笑？
??這樣的姻緣，哪裏還敢說個不好？
??村子裏的人大半沒人說話了。
??可也有好壞不服氣地卻道：“她要是真關心阿美，這姑娘嫁出去一年多了，怎麽也不見她去看一眼？”
??柳舅舅冷哼，目光如電地看著人群中那癩頭：“我妹夫是死了，可我柳家還有人。你說我沒妹子沒去看，你看見了？還是誰看見了？哪個敢說我妹子沒有去過大柳樹看閨女的人，現在就給我站出來。”
??這話，大家夥都是聽來的？哪敢應承？
??柳舅舅氣得從地上揀起塊土坷垃，衝著那癩皮就是砸了過去：“賤嘴的畜牲！怪不得你這把年紀了還沒有女人跟著，德性敗壞到如此地步，活該你家祖輩子的家業都敗在你手裏，爛根瞎苗，絕子絕孫。”
??這話說得可真狠！
??可這柳舅舅明麵上是罵那癩頭，實際上何嚐不是在罵他們這些胡跟風的？什麽事都不是親眼看見的，便和人胡跟風瞎說話，如今讓人戳穿了，是哪個也不敢出來應頭的。
??隻是有一點，那汪嬸子便不明白了：“若是那石家弟妹，果真是一片慈心為女兒？那怎麽這阿美回村子裏大半年了，竟是連石家的門也不登？如今你這個當舅舅的都上門來了，都不出來迎一下呢？他柳家大舅哥，你說的似乎有你的道理，可那傳信的人說的也未見得就不是真的啊？是，我們都沒親眼見過當初的事。可眼巴前的東西，我們卻是親眼看見的。人家阿美，不願意搭理你們！”
??柳舅舅眼神淩利掃過，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這麽說，我家阿美願意搭理你嘍？”
??呃！
??這下汪嬸子不吭聲了。
??柳舅舅的眼光逐一在這些人的臉上掃過：“汪家的不敢認呢。那你們當中，誰受她的搭理了？站出來，讓我們也瞧瞧。”
??人群幾十號子人，就沒一個敢動的。甚至有那底虛的，或者覺得這事沒意思了的，都扭頭悄沒聲兒的溜了。這事一旦有一個人開始帶頭，那剩下的便都在不住了。尤其在這邊還有一個柳舅舅瞪著眼盯著的情況下，不一會子就連那最好事的汪嬸子都扭著腰去了。
??臨了，還忍不住回頭狠狠唾了這邊一口。什麽東西？無理咬三分？明明是那柳氏惡毒，如今她倒成了讓女兒冤枉的好人了。
??看她回去，怎麽想個招好解決這惡心的爛貨。
??柳舅舅棋開得勝，見這些人散了後，便也不再去敲李家的門了，拖上一邊裝得暈暈沉沉的妹子便是回了石家。
??石家屋裏，阿玉正坐在炕邊做著針線。見娘和舅舅進來了，也隻是低低一福，便出去了。
??從頭到尾，一句話也不說的模樣，氣得石柳氏肝都疼。
??“這個孽賬，她這是要氣死我呢。我十月懷胎，受了多少辛苦才把她生下來。早知道有今日，當初我就該掐死了她去。”
??石柳氏氣得不行，柳舅舅卻是不滿的看她：“自己姑娘，說什麽死啊活的。咱們到底做了什麽事，瞞得了外頭的人，你還能指望阿玉不知道嗎？她不明究裏，當然以為你做的不對。依我看啊，就該早些和她說清楚。那個阿美根本不是你家的人，她知道了你受的苦，這才不會把你往歪裏想。一齊和你去對付那個小賤人。”
??石柳氏當然也想和女兒說清楚。但往事她不怕說，可婆婆的死卻讓她猶豫了：“這玉兒和寶兒不同，寶兒沒心肝，玉兒卻是心裏有數的。若果真讓她知道了阿美的身世，她要是懷疑起那老虔婆的死因了，可如何是好？”
??“那你就不會咬死說，那老婆子是自己摔死的？反正如今她身上的肉都爛光了，你還怕人查不成？”
??柳家舅舅英明決斷，石柳氏也覺得這樣挺好。
??可是，就在她決定和大女兒把這話說清楚時，卻是一抬頭，就看見了門邊已然是滿臉死白的阿玉。
書屋小說首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