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劉邦率領大軍浩浩蕩蕩地前來討伐彭城的時候，我當時還在忙著平定齊國，所以彭城的守軍很少，基本上都是些守城的老弱殘兵。劉邦的大軍，分南北中三路開始向彭城及其周圍地區推進。南路軍進占今河南太康地區後，繼續向蘇北方向進擊。”


  ??“北路軍自圍津渡過黃河，一部進到煮棗，曹參則率領另一部大軍擊敗楚將龍且、項它，占領定陶，再繼續前進，攻占了胡陵。劉邦所率之中路軍，先攻下曲遇，進至外黃。此時彭越率領3萬人馬與劉邦相會。進而又向碭蕭地區進軍，順利攻克該地，隨即進駐彭城。”


  ??“對於劉邦來說，此次戰役是繼兵起沛縣之後第二次大規模戰鬥的勝利，毫無疑問這將成為他日後南征北戰既定的根本。


  ??“一路告捷順風順水的劉邦，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城，幾乎是洋洋得意。在彭城中是忙於瓜分城中的奇珍異寶，更是日日飲酒作樂，大擺慶功宴。上到最高領帥，下到士兵走卒沒有一個不是沉浸在這場盛大的宴會中，劉邦以為我的老巢已被拔除，對我迅速回擊的可能性估計不足，疏於戒備。”


  ??“彭城淪陷的消息傳到齊國後，我立刻作出反應，重新部署戰略。一方麵我讓楚軍將士繼續按照原來的計劃攻打田橫，另一方麵我馬上帶領三萬精銳騎兵秘密的火速趕往彭城，給別人造成一個假象。”


  ??“在外人看來，一切如舊，我那時根本無法顧及彭城，依然深陷齊國征戰泥潭中。首先，我由魯南向彭城方向急進。率軍經魯地將樊噲軍擊敗於瑕丘，即急馳胡陵。乘夜暗再圍蕭邑，拂曉時突然發起攻擊，漢軍遭到意外的突擊後，倉惶地向彭城方向逃走。”


  ??“由於對本土地形熟悉，我軍並未被察覺出分毫。飛速地進軍彭城地區後，我沒有立刻打響戰鬥，而是迂回到彭城西部，斬斷聯軍與後方的聯係。軍事鬆懈的諸侯聯軍對突如其來出現在彭城西部的楚軍一時慌了手腳。”


  ??“我三萬楚軍精兵，人人視死如歸，準備決一死戰。勇猛的將士們直衝聯軍軍隊，一直衝散諸侯的軍隊，使其四下分散，陷入各自為戰的被動局麵。戰事接近中午，聯軍大敗，在逃亡途中被我軍斬殺與落水的士卒多達十萬餘人。”


  ??“漢軍紛紛向南潰逃，劉邦企圖在呂梁山地區利用有利地勢組織抵抗，但我軍猛烈追殺，銳不可當，劉邦隻得繼續敗退。我軍將漢軍追到濉水上，再斬殺漢軍十餘萬，劉邦軍跳入濉水溺亡者不計其數，濉水竟被阻塞斷流。”


  ??“我軍將劉邦及其殘部包圍了三層，正要準備將之聚殲之際，忽然西北大風猛襲而來，飛沙走石，樹木被拔起，房屋被掀翻，一時之間天昏地暗，吹打得我軍陣營混亂。上天竟然不願意讓劉邦在此滅亡，實在是可惜。劉邦趁此機會，僅帶十餘騎兵突圍而逃。彭城一戰，使劉邦遭到起兵以來最大的慘敗。”


  ??“劉邦在突圍之後，先至沛縣以圖安撫家室再行西逃，但因家屬已先逃，未得相見。在西逃中，遇見其子孝惠，其女魯元，劉邦即將子女載七車同逃，但楚軍緊緊追來，劉邦怕被楚軍追及，三次把子女推下車去，但三次都被夏侯嬰救起。劉邦的嶽父及妻子呂後被楚軍俘獲，劉邦被楚將丁公追及，向丁公求饒後，丁公將劉邦放走。由此可見，劉邦彭城失敗之狼狽狀況。”


  ??“你們一定很奇怪為什麽我區區三萬楚軍，就能把號稱五十六萬的聯合軍殺得片甲不留，是嗎？首先，劉邦是侵略者，他強取豪奪侵占了我們的家園，西楚的士兵為了保衛自己的家園，士氣肯定高昂，作戰勇猛而且不怕死。雖然隻有三萬個人，但我們的戰鬥力一點不亞於十萬人的軍隊。”


  ??“其次，再加上將士們非常聽從指揮，戰術安排也很得當。蕭縣這個地方是劉邦萬萬想不到的，我們出其不意打了劉邦一個措手不及。劉邦的軍隊當時非常懈怠，所以戰鬥力普遍不強。所以才有了彭城的軍隊紛紛逃跑的情形。輸掉了這場實力懸殊的戰鬥，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劉邦自己疏忽了，他根本沒有想到我居然會這麽決絕！”


  ??“事後，劉邦率領殘兵敗將退至滎陽。此時，各諸侯王的勢力也發生了很大變化。殷王司馬印混亂中擠壓而死；河南王申陽下落不明；魏王豹見漢軍大勢已去，借探視親人之病返國，斷絕河津，反漢附楚；翟王司馬欣和塞王董翳也叛漢降楚；陳餘發現張耳並未被殺，知道劉邦騙了自己，也借此反漢。”


  ??“劉邦在彭城兵敗後，經過一段時間的休整，也重新具備了戰鬥力，我軍乘勝追至滎陽地區後，本可一舉殲滅劉邦軍，但由於韓信的援軍及時趕到，阻止了楚軍的繼續推進，勉強保住了滎陽。”


  ??“蕭何從關中帶了的士兵有效的緩解了劉邦的燃眉之急，劉邦於是開始了和我進行了長達一年的對峙，我在此期間發起數次攻擊，但卻難以奏效，最終隻能切斷了劉邦運輸糧草的甬道。逃回關中的劉邦不甘心，決定與我來個了斷，於是他派遣韓信攻打趙國來分散我的兵力。”


  ??“由於我軍的戰線實在拉得太長了，糧食補給也跟不上，劉邦就趁機切斷了我的後勤糧道，奪回了滎陽。後來我又繼續率軍進攻滎陽，卻遭到彭越遊擊戰術的騷擾，久攻不下之後，我隻好退兵與劉邦定了楚河漢界。”


  ??“自滎陽之戰過後，劉邦與我便以戰國修建的運河為界，劃分天下。正當漢軍打算西歸之際，陳平與張良二人卻提議撕毀條約，趁我楚國軍隊筋疲力盡之時發動襲擊，認為天下諸侯皆不依附於楚，而是選擇了漢，這是上天要滅亡楚。反複無常的小人劉邦聽後十分心動，於是劉邦集結彭越和韓信二人，約定一起襲擊我楚軍，然而彭越和韓信卻未能如約出兵而是選擇了旁觀，導致劉邦再次兵敗。”


  ??“如果要說劉邦為什麽最後能贏我，我能想到的隻有韓信一人。這個人的確是個帶兵能手，不世的奇才。那時候我確實是小看他了，也真的看走了眼。如果我那時候能重用韓信的話，今天也許不會是這個局麵。我們項家的人敗就敗在了驕傲上麵，剛愎自用也成為了我的致命缺點。”


  ??“從小我就跟著我叔父生活，或許他的性格也造就了我。我不願意服從任何人，習慣了目中無人，也養成了驕傲放縱的性格。倘若是我能早一點看清楚劉邦的真麵目，也不至於會有之後慘敗的結果”項羽說到這裏，深深地歎了口氣。


  ??“204年，韓信等漢將為了完成對楚軍的迂回包抄，以及支援成皋戰場東擊齊王。一個月後，漢軍打敗齊軍，占領都城。齊王敗走山東，慌忙向我求助支援。我也立刻派龍且增援。二十萬的楚齊聯軍與十萬漢軍對峙濰水兩岸。初冬，龍且帶兵進入齊國，受到了齊王的迎接。我楚軍駐紮在高密，而韓信率兵在濰水西部。當他聽到我楚國援兵是由龍且帶隊之後，他就請調曹參、灌嬰共同對付我楚軍。”


  ??“韓信連續幾日避戰不出，龍且也漸生輕敵之心。不久後，韓信接到了龍且的戰書，他在信中回書來日決戰。韓信當即命人準備萬餘隻布囊。韓信召部下進來，讓他們帶著足夠的士兵潛到濰河的上遊，在布囊中裝滿泥土，用布囊搭起大壩截住水流。等到明天看見漢軍紅旗豎起，立刻打翻大壩，放出流水。次日，韓信帶著部隊到高密挑戰，激起龍且對他的追逐。”


  ??“龍且那時完全不知道這是韓信的詭計，急忙帶兵追至濰河，涉水而過。楚軍其他人馬也牢跟著龍且。龍且的馬跑得快，很快就上岸了。這時大部分楚軍都還在濰河中。漢軍紅旗突然升起，大水奔湧而至，楚兵紛紛們被大水衝走。龍且和他的手下也被漢軍重重包圍，很快被殺死了。留在東岸的楚兵見龍且已死，紛紛潰逃。此役漢軍大獲全勝。”


  ??“我楚軍在濰水之戰大敗，漢軍趁勝追擊，平定了齊地。這一戰，漢軍在北方戰場取得了巨大的優勢。參加這次戰役的全部都是劉邦的嫡係，看的出來劉邦對濰水之戰的重視。漢軍方麵參加濰水之戰的全部都是能夠獨當一麵的名將，包括曹參、韓信、柴武等十餘位將領。而我楚軍隻有兩位大將拿的出手，龍且還多次被漢軍打敗過，本就是曹參等人的手下敗將，另一位大將田橫戰鬥能力也不好。綜合來看，所以我楚軍這一戰必敗無疑。”


  ??“雖然濰水之戰發生在齊地，並不是楚漢的正麵戰場。但是這場戰役在楚漢之間有著決定性作用，稱之為轉折點也不為過。劉邦的漢軍不僅剿滅了我西楚的除正麵戰場的最後一股力量，還掌握了戰爭主動權。我西楚的後方暴露在漢軍麵前。”


  ??“濰水之戰結束後，我也有了極大的危機感，曾派人遊說韓信自立，想趁機分裂漢軍力量。濰水之戰不僅是楚漢之間的一次軍事較量，也是我和劉邦的一次謀略鬥爭。劉邦不僅在正麵戰場拖住了我，又派大軍進攻齊國，還派人遊說齊王。最後通過武力威脅和外交手段得到了一個盟友。”


  ??“濰水之戰之後，我楚軍再也沒有主動出擊的能力了，隻能在垓下龜縮起來。接納了張良和陳平的建議之後，劉邦將陳以東直到大海的大片領土封給齊王韓信；睢陽以北至穀城封給彭越。就這樣，劉邦以加封土地為報酬，豐厚的利益終於打動了韓、彭二人，使他們盡數揮軍南下，同時命令劉賈率軍聯合英布自淮地北上，五路大軍共同發動對我的最後合圍，垓下之戰隨即開始。”


  ??“202年的時候，漢軍的灌嬰帶兵攻占了彭城，而且還攻下了楚國的許多地區。淮南王英布也進入了九江地區，之後和灌嬰會合一起進攻。與此同時，劉邦從固陵向東進軍，形勢一時間對我來說非常不利，我隻能被迫向東南方向撤退，退到了垓下。”


  ??“這個時候，我軍大約還剩下十萬兵馬，而韓信、英布等人的兵馬匯合之後已經超過了六十萬。由於長期連續的征戰，我楚軍將士人困馬乏，糧食又缺少，補給也是跟不上，種種惡劣的情況對我來說都是一個死局。雖然上天要亡我項羽，但我項羽寧死不降！”


  ??“我楚軍將士雖然知道自己已經被重重包圍了，但士氣依然不減，再加上我們是守城的一方，多少還是占有優勢的。但是韓信實在是非常人也，領兵打仗那就是他的看家本領。他剛剛戰勝龍且部，而且略定楚地彭城，韓信部是得勝之師，所以士氣正盛。”


  ??“痛擊了魏趙代齊的韓信軍團，久經戰陣、未遭大傷，所以老兵老將最多。劉邦的騎兵軍團灌嬰部，此時也在韓信部，所以韓信軍團兵種齊全。無論是士氣還是將士還是兵種，韓信軍團都是漢軍精銳。”


  ??“這一戰和彭城之戰不同，雖然我楚軍都是以少敵多，但這一次我們楚軍完全是被包圍了。楚國位於長江以北的全部土地均已失陷，我楚軍主力已成為一旅孤軍。此時所在的垓下離江東五郡距離遙遠，無依無靠，無路可逃，難尋安身之處。楚軍的糧草被漢軍破壞，缺糧已經好久了，士兵們一直處於饑餓狀態，溫飽是個大問題。現在我軍又處於重重圍困之中，生死考驗，不說打仗了，活下去都是個嚴峻的問題。”


  ??“而漢軍人多勢眾，分五路有秩序推進，已經攻占了大部分楚土。他們此時步步為營，全力合圍，離步步為贏已是咫尺之遙了。漢軍因為後防穩固，糧道暢通，貯糧豐富，關中源源不斷有糧草、裝備等補給，士兵們不愁吃不愁。因此漢軍精力飽滿、士氣旺盛，大有以逸待勞之氣概。最主要的是他們的兵力是我軍的數倍之多。如果那時是了劉邦領兵的話，我可以立刻出城殺他一個落花流水。隻是可惜，韓信並不是劉邦。”


  ??“我不得不承認，韓信的排兵布陣也是相當的出色。他知道如果正麵和我交戰，最終也隻會被我一擊而潰。所以他用了一些非常規的戰術來和我打消耗戰。我那時也是沉不住氣，一不小心就上了他的當了。”


  ??“他親率一部分先鋒軍主動向我楚軍發動挑釁性的進攻，而我那時又是火爆脾氣，聽說漢軍來了，心中一口苦悶之氣就憋不住了，立刻傾巢出動，親自率領十萬楚軍發動其標誌性的直線攻擊戰術，目標直指漢軍統帥韓信，想以雷霆之勢將漢軍直接擊潰。”


  ??“等到我率軍衝出來的時候，他率的先鋒軍隻是與我楚軍稍作簡單的近距離的接觸，便立馬後撤。楚軍自然不放讓他們輕易逃走，我不知是計，於是憤起直追。漢軍於是且戰且退，吸引著我楚軍進入到了他們的埋伏圈。”


  ??“因為漢軍堅實的縱深和充分地準備，我軍的鋒矢根本不能接觸到韓信的指揮係統，非但直線攻擊戰術無法奏效，還使得自身的陣型出現散亂，造成前後兩軍的脫節。漢軍眼看已經達到誘敵深入的目的，早已磨刀霍霍的孔熙、陳賀所率的左右兩軍自楚軍左右兩側進行著迂回包抄我楚軍側翼。”


  ??“韓信見時機成熟，率軍發起反擊，他精心布置的十麵埋伏開始發威了。我感到越來越不對勁，以往的對手就像是一堵牆，一捅就破，但今天的對手象就一團棉花，柔柔軟軟，層層疊疊，衝破一層又是一層，似乎無窮無盡。”


  ??“眼看情勢不妙，我連忙調轉馬頭，下令讓前軍變後軍，立馬突圍。但這時我楚軍已經深陷了漢軍的埋擊圈，想要全身而退，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了。盡管我最後奮力殺敵突圍成功，但我手下的將士們卻沒有那麽幸運了，大多數成了漢軍的刀下鬼和囚下徒。”說到這裏，項羽臉上露出愧疚的神色。


  ??“等到我帶著剩餘的將士退回城中時，我知道我此戰大勢已去。韓信為了能夠更快的瓦解我楚軍的士氣，又使出了“四麵楚歌”攻心為上的卑鄙方法，讓他的士兵們在包圍圈外吟唱楚地的歌謠。這時，我手下的兵士已經很少，糧食又沒有了。”


  ??“我軍將士夜裏聽見四麵圍住他們的軍隊都唱起楚地的民歌，不禁非常吃驚，以為劉邦已經盡收楚地。就這樣，我楚軍戰士們聽到楚歌後，都倍感思念自己的家鄉。加上連年作戰，本來已經是身心俱疲，士氣低落，現在又聽到四周的楚歌聲，就再也沒有了鬥誌，於是開始了大量的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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