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祖父等的就是這一刻。他立即率領大軍，尾隨著撤退的秦軍，勇猛追擊！一連奔走了三天三夜，終於在邊境追上秦軍。李信紮下壁壘，負隅頑抗。祖父揮軍猛攻，擊破了李信的兩座大營，殺死了七名都尉。李信率領的十多萬秦兵，損失半數以上。
??“麵對此種情況，李信不得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才在蒙武的接應下撤退回境。這是戰國時期，秦軍的最後一次大敗。也幾乎可以算是整個戰國時期，楚軍第二次大敗秦軍。但是對祖父而言，這場關係國家生死的戰鬥才剛剛開始。”
??“但這二十萬軍隊的敗績並不足以動搖秦國的根基，更慘烈的戰鬥還在後頭。果然，這次秦國換上了經驗豐富的老將王翦。在此之前，他就告訴秦王，滅楚至少需六十萬大軍，李信帶的二十萬根本不夠。那時王翦提出要六十萬大軍，這差不多是秦國的全部兵力。”
??“傾國遠征，如果自己把軍權都交給了一個下臣，萬一他起兵造反了怎麽辦？秦王那時犯了疑心病，就罷了王翦的官。但是李信大敗之後，秦王再也沒有了選擇。為了能盡早統一六國，224年，秦王果斷地把傾國的兵馬60萬撥給王翦，浩浩蕩蕩向楚國壓來，在平輿一帶紮下大營。那時候，我祖父深知，與六十萬彪悍勇猛的秦軍決戰意味著什麽。”
??“或許，祖父想借著之前戰勝李信的旺盛士氣，應該可以在血戰中一拚強敵，保全國家。於是他也調集了全國的兵力，與秦軍針鋒相對的擺開陣勢，殺奔營前挑戰。誰知，王翦的老謀深算，卻遠非那李信可比。麵對士氣正旺的楚軍，他竟然下令堅守壁壘，不許出戰！
??“祖父本想使足勁一鼓作氣，但如今卻打了個空。為此，祖父陷入深深的痛苦之中。他不敢輕易分兵去攻擊秦國其他地方，因為這會削弱主力，遭到王翦的各個擊破，再說，他那時也實在找不出合適的人擔任主將。”
??“祖父一時之間進退維穀，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來應對王翦的閉門不戰。但就這樣耗下去，何時是個頭呢？他心想，如果這時候齊國能夠出兵，無論是從背後夾擊王翦，還是攻擊秦國本土，都一定能改變局勢吧！很可惜，齊國自從幾十年前被樂毅打敗，就始終親近秦國，如今更是不可能指望他們了。在這種矛盾痛苦的心情下，祖父捱過了將近一年的時間。”
??“俗話說，久攻不下必然自亂陣腳。祖父麾下的數十萬楚軍開始竊竊私語。他們和對麵的秦軍不一樣，長期在這裏待著，又不開打，讓他們猜疑和納悶。再這樣下去，軍隊可能要自己潰散了。為了穩定軍心，祖父下令大軍向東撤退，準備回到自己的後方休整。”
??“而老奸巨猾的王翦等的就是這一刻。看到如此機會，他立刻下令，全軍出動，向我楚軍發起總攻擊！長期的相持不戰，耗盡了楚軍的精力，卻讓秦軍積蓄了飽滿的殺氣。加上吃得飽，練得好，勇猛更增加了三分，我楚軍主力被打得大敗。”
??“我祖父王被翦來了一個背後突襲，楚軍潰敗，連連撤退。祖父雖拚死奮戰，卻也難逃兵敗的宿命，在混亂中戰死殉國。由於祖父之慘死，楚國的國君完全沒有了抵抗之心。楚國本來想割地求和，奈何如今，秦國已然集數國之力，非往昔可比，怎麽可能輕易接受楚國的求和。”
??“隨後秦軍一鼓作氣，打進楚國王都，楚國於此滅亡。事後，我也不得不隨著叔父逃離楚國流落民間，侍機為祖父慘死報仇雪恨。這些事都是我叔父項梁親口告訴我的，因為我父親早亡，我從小就一直跟隨我叔父一起生活。”
??“楚國滅亡之時我才九歲，但是我永遠也忘不了城破的那一天！秦軍進入國度之後，就大肆展開殺戮，有很多都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和孩子，他們殺人的手段極其殘暴，一時之間城內遍地都是屍體。不僅如此，城內的所有金銀財寶全部被秦軍據為己有，一時之間都城內哭聲連篇，慘不忍睹。”
??“叔父一直帶著我四處躲避秦人的耳目，曆盡千辛萬苦才逃脫了秦軍的追捕。之後，叔父平日裏處處想著如何為祖父報仇雪恨，滅秦興楚。隻是一直忌憚秦朝尚且鼎盛，兵力未衰，所以不敢輕舉妄動。”
??“我祖父那時在楚國朝中也有不少政敵，祖父不幸戰亡後，項家也成了眾矢之的。所謂父債子還，項家子弟免不了被仇家迫害。有一次，叔父被仇家誣陷，鋃鐺入獄，監禁在櫟陽縣中。幸好和蘄縣的獄掾曹無咎相識，讓他寫書作擔保，給了關押他的櫟陽縣獄掾司馬欣，叔父才得以減罪，釋放出獄。”
??“叔父好歹是將門後代，怎麽會輕易罷休。有一天，上天還真讓叔父遇上了那個誣陷他的人。叔父自然不會輕易放過他，走上去和他辯理，要他認錯。誣陷叔父的人當然不會輕易認錯。作為虎門之後，叔父見對方不肯認錯，一怒之下就對仇人拳打腳踢，打死方休。殺人須填命，叔父也深知這道理，所以他殺人之後後馬上帶著我離開，逃亡吳中。
??“叔父和我避居吳中的時候，為了躲避追殺，一直是隱姓埋名，不用項梁這個姓名。但叔父畢竟不像隱士，他對於自己的才華並沒有刻意隱藏，反倒是處處顯露。平日無事就和士大夫交往，吳中人見他遇事能斷，實在是厲害，大家都很信任他，凡遇上大興土木、嫁娶喪葬等等事宜，都請叔父主辦。叔父也不推辭，反正覺得能幫就幫，順帶可以籠絡人心。受到叔父能力的影響，後來也是有一群人跟隨叔父起事。”
??“天下大變是從秦始皇的死亡開始的，在210年，秦始皇第五次出遊天下，行至沙丘，突然染病，然後就暴斃了。當時秦始皇下詔讓太子扶蘇回鹹陽主持喪葬，很明顯，扶蘇極可能是下一任秦皇。但此時，權力的變化掌握在了秦始皇身邊的兩個人身上。一個是趙高，此人被認為是太監，但其實是一個全才，王子胡亥的老師。”
??“他在其中發現了改變曆史的機會，太子扶蘇遠在外地，秦始皇又暴亡，改寫曆史的筆就握在他的手上。他也很快就找到了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選立胡亥。因為跟扶蘇親近的蒙氏家族同趙高有過節。定下主意，趙高又拉攏了同樣希望保住榮華富貴的宰相李斯，兩人最終逼扶蘇自殺，打壓蒙氏家族，又對秦朝王族大開殺戒。”
??“其實，導致秦朝滅亡的原因早在秦始皇就開始了：苛政。秦始皇兼並六國之後，沒有認清曆史形勢的轉變而及時改變統治政策，相反，他繼續執行其統一戰爭時的法家思想，對人民嚴刑峻法，實行殘暴的統治。賦役繁重、整個秦朝統治時期，賦役十分繁重。”
??“早在秦始皇兼並六國的過程中，就已經開始大修宮殿，統一之後，建造宮殿的規模更大，多達七百餘所，其中規模最大的是阿房宮。阿房宮東西四五百步，南北五十丈，上可坐萬人，下可立五丈高的大旗，複道相連，閣道盤環。”
??“除了阿房宮，秦始皇還為自己修建驪山墓，位於驪山北麓，高五十餘丈，周圍五裏多。建阿房宮和造驪山墓，動用人力七十萬，還浪費了大量物力。又築長城，戍五嶺，也役使數十萬人，致使大批青壯年脫離農業生產。秦時，全國人口約兩千萬，而兵役和徭役就占去二百二十萬，占總人數的百分之十還多。大量丁口服役，使許多田地荒蕪。農業生產遭到嚴重破壞。”
??“秦時不僅兵役徭役繁重，賦稅征收也是很苛刻。秦朝正稅有田租和口賦，田祖征收糧食和自稿，口賦征收銅錢。原定地租為農民收獲物的十分之一，但實際征收卻大大超過規定，而收泰半之賦。人民群眾常年辛勤耕作，卻衣牛馬之衣，而食犬之食。秦王朝為了防範人民反抗，還製訂了殘酷的刑罰。在高壓政策下，人民群眾搖手觸禁，動輒陷刑，輕則判刑，重則處死，十分殘酷。”
??“胡亥，即秦二世，則更為昏庸殘暴。趙高專權，對人民的剝削和壓迫更為殘酷。他們繼續修建阿房宮、驪山墓。埋葬秦始皇時，將後宮未生子女的宮女全部殉葬，為了防止泄密，競下令將修墓的工匠也全部活埋於墓中。此等行徑真是毫無人性，人神共憤！”
??“趙高為了提高自己的地位和權勢，還縱容胡亥仿效秦始皇，“巡行郡縣，以示強，威服海內”，耗費了大量財力。為了保護自己，又征調強弩射手五萬人守衛鹹陽。鹹陽糧草不足，就令服役者自帶食品，致使鹹陽周圍三百裏以內發生糧荒，人民群眾處在饑寒交迫之中。”
??“廣大農民在秦的殘暴統治下，走投無路，正所謂“欲為亂者，十家而五”，於是農民紛紛逃亡山林，聚而為盜，公開對抗秦王朝。六國貴族殘餘勢力，也紛紛騷動，圖謀東山再起。此時的秦王朝已是眾叛親離，處於風雨飄搖之際。”
??“209年，秦二世為了抵禦北方少數民族的入侵，下旨征發淮河流域的九百名勞役前往漁陽駐守長城，為了押解這九百名勞役，朝廷在當時挑選了兩個軍官一起行動，為了方便管理，兩個軍官又從這批勞役中調出兩個帶頭人做屯長，幫忙管理勞役。他們便是陳勝和吳廣。”
??“隊伍行至大澤鄉，由於多日的暴雨讓隊伍的行程整整耽誤一半。按照當時秦朝嚴苛的法律，即使他們最後能夠順利到達目的地，當地的官員也會根據刑法將他們就地處死。正所謂，去也死，不去也是死，官使民反，民不得不反。”
??“陳勝和吳廣為了求生，於是決計造反，陳勝在大澤鄉喊出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口號，從而開啟了波瀾壯闊的反秦起義鬥爭。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陳勝吳廣之舉，一下子點燃了六國遺民的怒火。各個郡縣受不了秦朝官吏苛政之苦的人，都殺官捕吏來響應陳吳。起義不到三個月，趙、齊、燕、魏等地方都有人打著恢複六國的旗號，自立為王。”
??“陳勝在陳縣建立政權後，做出了西進關中，直搗秦朝核心的決定。可是第一步就阻在了滎陽，駐守滎陽的是李斯之子李由。陳勝大軍久攻不下，眼見將陷入僵局，陳勝團隊第一個軍事天才出現了。此人姓周名文，曾是楚國春申君的門客，又在叔父手下當過兵。”
??“陳勝拿下陳縣後，他就投靠了陳勝，提出了繞過滎陽，直奔函穀關的計劃。這個方法取得了奇效，奇襲之下，猛的拿下了函穀關。函穀關是秦國門戶，秦國能夠以一敵六，概因函穀之險。打不贏就往函穀關一退。六國聯軍無一敢上前。現在函穀關被拿下，秦國已經險可守。陳勝離攻滅秦朝隻剩一步。”
??“叔父在起兵之前，可以說是到處流浪，到了會稽之後，當地郡守收留了我們叔侄。這時，陳勝起兵的消息也越過大江，傳到了會稽。叔父正考慮是否響應陳勝的號召，這時候突然有人前來傳達郡守旨意，說請他前往，有重要事情要磋商。叔父當即出發，前往應召。”
??“去到郡守府後才得知，原來郡守殷通也是想要聯合叔父起兵。但殷通需要找一個人叫桓楚的人來製衡我叔父，不讓我叔父一人獨大，不然他日後難以控製我叔父。這是殷通的小算盤。可惜殷通找不到桓楚，隻好向我叔父求助，但叔父何許人也？怎麽會摸不清殷通對自己的算計！”
??“叔父當時不得不假意答應殷通的要求，如果叔父當時不附和殷通，殷通就會立刻殺掉他。按我叔父事後分析，當殷通說出這番話的時候，殷通給叔父隻有兩條路，一條路是跟著他幹，另一條就是被殺人滅口。如我叔父答應殷通，他就隻能作為殷通奪取政權的工具。但是如果我叔父不答應，叔父的下場肯定是身首異處。飲恨當場！”
??“事實上，那殷通也是沒把自己的位置擺正，叔父乃是楚國項家名門之後，怎麽會任由秦朝一個小小的郡守隨意擺布？為了麻痹殷通，叔父當時已經有了計策，既然殷通那麽急於想找到桓楚，自己就把找桓楚的事推到我身上，說我跟桓楚很熟，也懂得如何能找到他。”
??“其實，叔父早就準備密謀起兵了，怎麽可能把頭領的位置讓給殷通。再者，殷通本人也是沒有覺悟，自己手下並沒有將領可用，適逢亂世，誰有軍隊誰就是王。殷通從一開始就沒有認準自己的定位，如果殷通那時候拜父為主公，甘願做一個臣子，叔父是絕對不會殺掉殷通的。當天叔父回到住所便立刻和我商量如何應付殷通的計策，麵臨項氏一族生死存亡的緊急關頭，叔父絕對不會束手就擒，坐以待斃的，於是便對殷通起了殺心。”
??“叔父決定一不做二不休，決定殺了殷通，然後接收他的部下。第二天一早，叔父就命令我裝束整齊，暗藏利劍，隨他一同前往謁見郡守。到了郡衙，叔父讓我先在門外等候，等到宣召他的時候才進入，然後自己就進去見那郡守殷通了。殷通見到叔父，便急著問我在何處，叔父答說我就在門外恭候，不得公命，不敢擅入。殷通聽到後，馬上讓左右請我進去。”
??“我聞召後入到內堂，直到殷通座前。殷通見我身材雄偉，狀貌英豪，對我也是大加讚賞。我給殷通的第一印象就很好，讓殷通十分信任。殷通迫不及待地說起讓我幫他找桓楚的事情。叔父見時機已經成熟，立刻給我發暗號行動。就在這時，我立即拔出懷中利劍，快速上前一步，向殷通刺去，霎時間，殷通身首異處，估計他死到臨頭還不知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聽到裏麵的異動，外麵的衛兵都衝進來了。我這麽多年來的苦練今天終於派上用場了。我把殷通的頭顱遞給叔父後，就跟衝進來的官兵們進行生死搏鬥。這些烏合之眾哪裏是我的對手，我三下五除二就把衝進來的蝦兵蟹將給料理幹淨了，血流淌了一地！叔父拿著郡守大印和殷通的頭顱走出內堂宣布自己已經殺了郡守殷通，現在的郡守是項梁！”
??“起初，還有一些不怕死的官兵向我們叔侄二人衝過來。可是那時候的我早已經殺紅了眼，哪裏會把那些官兵放在眼裏。我舉劍就揮，劍過之處，哀聲四起，劍光閃過，人頭落地！就在我殺了百十號人之後，其他的人見到我如此了得，都不敢再繼續靠近。”
??“府中的文官，看到如此可怖的情景，都嚇得不敢出來，全部躲在屋子裏麵，最後還是靠叔父出馬，親自去把他們請出來，說是秦朝暴虐，郡守貪橫，所以他才殺了郡守，以圖大事。眾人忌憚這我的武力，誰還敢有半句異議。”
??“叔父又召集城中的相親父老，把這事情原委說了一遍，相親父老們也不敢反抗，均皆應命。事情最後也是叔父當初預料的一般，殺掉殷通之後，成功的接管了殷通的郡守官差，然後到城外曉之以情動之以理說服了城外的軍隊一起起事，叔父一下就變得勢大了，為後來楚國謀天下墊下堅實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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