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赫連家主
已經是半夜了，洛大掌櫃幹了生平頭一次失去理智的事情，拿了一把殺豬刀去行刺餘方正。當然從洛大掌櫃的眼裏來看行刺至少是還有點收獲，比如砍斷了後者的一根拇指，但也僅僅是拇指而已。
??餘方正很高興，他難得的對今天看守大門的兩位仆人露出笑容，但是就當他跨過大門的時候，身後送菜的老農抽出一把刀朝自己。
??他匆忙伸手去擋，拇指應聲而斷但是也阻擋了大部分的力道。
??這可是洛大掌櫃在後廚磨了整整半天的殺豬刀。
??餘方正對著趕來的家仆說道：“你們都是幹什麽吃的！菜農都換了，你們還不查查。”他很憤怒由衷而言。
??待看到洛大掌櫃的真麵目之後，更加憤怒起來，他至今肩膀處的傷口還沒徹底好透。
??所以，洛大掌櫃的兩條手臂都被砍掉了，被打得昏死過去。
??餘成軒捏著胡子沉吟一聲，攔住繼續下手的餘方正道：“正兒你先別下死手，醫官，稍微給他包紮一下，止止血別死了。”
??“父親，你為什麽攔著我！他砍掉我一條 手指。”餘方正微微顫抖著身子，俗話說十指連心，這話真的一點也不加，甚至連今天取得乘龍會頭名的喜悅也給衝淡了，這洛大掌櫃今天是必死無疑。
??“殺了他你不覺得太便宜了，你什麽時候能長大一點，做事情多多思考一下，這洛胖子是必死無疑的，把他吊到街市上隨便安插一個罪名，這樣才能把利益最大化。”餘成軒說著從懷裏麵掏出一個小玉瓶遞給餘方正，待後者接過又說道：“我要這寧願鎮的人都知道得罪我們是什麽下場，雲上人對你今天的表現很滿意，去多親近一下。”
??“這是……”餘方正問道。
??忽然從屏風後麵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聲音：“續骨散，一日三次，你那手指不消擔心。”
??“謝雲上人。”餘方正誠惶誠恐的說道。
??翌日，陽光很燦爛，關於寧遠鎮的乘龍會已經結束了，真正的乘龍會才剛剛開始。
??陽光從山崖上照下來，層層的霧氣鋪天蓋地的開始升騰，隔絕了陽光。萬丈深淵之下，河水湍急的不成樣子，而在河水底部，洛歸臣不斷地往下沉。
??他皮膚已經被泡的發白不堪，但是竟浮現出一種病態美，從地底更深處傳來一絲絲黑絲的能量，能量像搖曳的魚一樣搖擺不定，圍繞著他的身軀，猛然間第一絲黑色的能量從洛歸臣胸口的傷口蔓延了進去，而後越來越多的能量也魚貫而入，鋪天蓋地，但是詭異的是整個河水沒有起任何波瀾。
??咚——
??洛歸臣睜猛然間睜開了眸子，他扭頭看了看周圍，似乎並沒有因為是在水下而呼吸不暢。
??而與此同此，不知多少萬裏的地底也有一雙眸子動了動，僅僅從其中流露出來的光澤來看，不知這眼睛的主人又該是如何的魅惑眾生。
??“這是，魁的氣息。”洛歸臣莫名其妙的冒出來一句話，他把目光投向漆黑一片的水底，他很認真的在思考魁是誰。
??但是他隱隱約約覺得魁很重要。
??萬丈的高空，流裏流氣的赫連家少年正準備開始拔一隻靈鳥的羽毛，突然一愣朝著下方的喝酒看去，不禁皺眉。
??“純粹的邪氣，倒是怪了，以前竟沒有遇見過，不過有意思了終歸是好事。”赫連家少年喃喃自語。
??乘龍會的核心看台上能坐上的都是些大人物，而今天這才一開始報名，孫小紅就開始不淡定了，接連不斷的大人物開始出現，稍微小一點的他還能勉強應付一下，但是像赫連家這麽強大的修真家族則是令他還是頭一次遇到，莫說是他就連他們赤焰宗和這個龐然大物根本沒有可比性。
??“山前輩，您喝茶，試煉的時候我們可以照顧一下令徒。”孫小紅鞍前馬後的忙個不停，甚至不惜把話語擺到明麵上。
??但是他也知道，赫連家沒有一個庸才，可他就是不死心，道理是這麽個道理，態度他還是要擺出來的。
??赫連山拍拍衣服上的褶皺，並沒有接話，喝了一口茶才緩緩說道：“你認為你能幫的上什麽忙？”語氣之中的譏諷顯而易見。
??孫小紅滿頭大汗的道：“前輩莫怪，一時失言。前輩不要動怒。”
??赫連山揮了揮手打斷後者的話道：“行了，別耍那些沒用的花花腸子了，該幹什麽幹什麽去。礙眼。”
??孫小紅聞言並沒有一絲的不快，對麵坐的這個老者他看不透境界，但是自覺告訴自己，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雖然在凡人眼裏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仙人，大修士，可是遇到真正的修真巨擘的時候才會知道自己是多麽渺小。
??赫連山很發愁，家族裏麵把一個最吃力不討好的事情交給了他，尋找家主。他仍舊記得家主的上一世也是被自己給找回來的，可是他忘不了，那次過後自己被家主給打得半死。
??赫連家族強者數不勝數，但是適合找人而且境界還這麽高的就隻有自己。
??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接下來，但是他並不準備用上一世的擒，他覺得用協商的方式更好。家主的安危很重要，就連這次的乘龍會都有一些賊心不死的人混在其中。
??日上三竿。
??洛歸臣順著河流漂移，期間撞到許多水底豎起的礁石，皮膚磕破了許多但是並沒有流下鮮血。他怔怔看了看自己，有些不可思議。他覺得自己該上岸了，從水裏站了起來，帶了一身的水花，但是得磕破的傷口卻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來啦，我們又見麵了。小弟弟，你不覺得挺有緣的嗎？”赫連少年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石頭很幹淨也不是太高，鞋子在身後放著，白花花的腳丫在水裏麵晃來晃去。
??“我們以前見過嗎？”伸手擋了擋太陽，洛歸臣覺得陽光有點刺眼，朝少年的方向看去，腦海裏突然冒出來一個詞流裏流氣。
??他走了過去站在少年對麵認認真真的思考了片刻道：“我覺得你很熟悉，但是我記憶好像缺了一塊。”
??赫連少年咯咯笑了起來，腳脖子上的銀鈴也想了起來，他彎腰鞠起一捧清水道：“我記得你就行了，你叫洛歸臣，我叫赫連我們前幾天見過的。”
??洛歸臣也做了下來，挨著少年，他莫名的覺得少年身上有讓人很舒服的味道。
??“嗯，洛歸臣，赫連，赫連。”洛歸臣覺得理所應當。
??赫連少年把腳抽出來晾在半空，邊拿鞋子邊說道：“走吧，我帶你去和以前的生活告個別……”話音到此處戛然而止。
??一隻白玉般的手爬上了自己的胸部，洛歸臣和轉過頭來的赫連少年四目相對，後者麵色上浮現出一絲震驚，但是旋即消退，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好玩嗎？”
??要是此時赫連山在這裏定是要瑟瑟發抖，因為上一世的家主發怒的時候也是這般。
??“你和我不一樣，挺好，能借給我嗎？”洛歸臣又捏了兩下，沒由來的甩出來這句話。
??赫連少年，應該是赫連少女渾身上下爆發出一陣恐怖的氣勢，她手掌上蓄了剛好的能量，一掌推出，洛歸臣隻感覺自己像被萬斤的大石頭砸中了一樣，砰地一聲向著河對麵的山崖飛去，結結實實的嵌在山崖裏。
??“你是智商被吃了嗎？我掩蓋的還不夠好嗎，要不是你還有點意思，真想一巴掌拍死你！”赫連家少女站在石頭上，扶著額頭道。頗為無奈。
??可是洛歸臣下一刻便令他驚訝了，居然活蹦亂跳的從石頭縫裏鑽了出來。她驅散了結到一半的療傷法陣。
??寧遠鎮岑夫子的書齋無疑是藏書最多的地方，就在剛才，赫連家少女決定要先給洛歸臣衝一下智商。
??書齋裏人不是很多，兩個人從學堂大大方方的走進了藏書室，都沒有任何人瞅他們，洛歸臣很好奇，走上前去對著課堂上侃侃而談的岑夫子揮了揮手。
??赫連家少女皺了皺眉道：“這是化形術，他們看不到你的，你現在跟著我走，我讓你幹嘛你就幹嘛！懂嗎？”語氣略微嚴肅。
??洛歸臣點頭稱是。
??藏書閣很大，至少在寧遠鎮是這麽回事。
??赫連家少女環視了一周道：“你先把這裏的書，全部都讀過來一遍。書有些少，將就一下吧。”隨後找了一個凳子坐了下來。
??洛歸臣看著琳琅滿目的書籍，基本上沒有幾個是薄的。抓起一本書站著就讀了起來，他讀得很快，一目百行也不為過。
??看著一旁的赫連家少女微微咂舌，剛到這裏的時候，她便放置了一個結界稍稍幹擾時間規則，可是她沒有想到後者看書竟然這麽快。
??洛歸臣很專注，書頁不停的翻動，而其中所蘊含的知識也接連不斷的湧入他的腦海。就像是久旱逢甘霖，山川風物，誌怪人文……像打開了新大陸，他瘋狂的汲取其中的知識。
??過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洛歸臣把最後一本書放好，不由得看向坐在凳子上的赫連家少女，心頭不禁微微一動，隻覺得越看越舒服。
??靈氣緩緩的聚集在赫連家少女的周圍，隨著少女自身的韻律而不斷變換形狀。陽光透過窗子撒在少女身上，連臉上的細微的小絨毛都看的異常清楚。
??“看完了？”少女好奇的問道，不過卻是並沒有懷疑。
??洛歸臣點了點頭說道：“嗯，你……很美。”他眼睛裏閃爍著智慧的目光。
??“用得著你說，我自己不知道？”赫連家少女站了起來，白了後者兩眼，又繼續說道：“也虧的我不是一根筋，要不然你現在早就成灰了。”
??洛歸臣跟著少女走在大街上，但是來來往往的人群沒有一個能看得到他們。
??少女停了下來。
??洛歸臣抬頭，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客棧，槐木坐的牌匾上寫著工整但不好看的四個大字，洛家客棧。
??“我就是在這裏遇到的你，你和常人不同，為我解了在我心頭存了許多年的疑惑。”赫連家少女比洛歸臣稍微高一些，倚在櫃台上注視著後者又繼續說道：“知道我是誰嗎？”
??洛歸臣緘默了一會兒，倒了一杯幹淨的茶水遞給少女道：“你智商被我帶偏了，你沒有和我說過我當然不知道。”理所當然的語氣。
??少女氣結道：“赫連仟月，你給我記住了！我隻幫你這一次，下次見麵你躲遠一點，不然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洛歸臣從後廚鑽了出來盯著後者說道：“我很壞？你要殺我？”
??“善惡自古以來就不兩立，我殺你是天經地義。”
??“為惡者為惡，沒有做惡，你以除惡的名義，屠殺那些沒有為惡的人，也算得上是善？”洛歸臣施施然道，氣度比和餘方正那一場論戰還要龐大。
??“惡不惡，善不善。眾生皆為芻狗，你們又談何判定善惡？”
??赫連仟月看著對麵白皙如同玉石般的少年，愕然。要真讓自己下手殺了他，還是真的於心不忍。
??“你說的很對，但是大勢不是我一個人能阻擋的……”她有些無奈的說道。
??洛歸臣笑了起來，顯得很陽光，模樣已經隱隱約約能看得出棱角。他道：“隻要你不對我就行了，況且說不定我會變成你口裏的善呢，月，你說呢。”
??“趕緊走，去乘龍會報名。”赫連仟月轉身離開了客棧，走得很快。不過她心情卻是出奇的好。
??洛歸臣一愣，也是跟了出去，不過待看到後者轉頭時微微揚起來的嘴角，自己也是輕輕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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