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孤家寡人
江北橘打徐武旺的電話打不通，她被徐武旺拉黑了。
??她打徐慶友的電話打不通，被徐慶友拉黑了。
??她又打徐勝男的電話，還是打不通，徐勝男也把她拉黑了。
??一家子四分五裂，誰也不要她了。
??她找到娘家哭了一場。先前還和娘家置著氣，可娘家到底是娘家。
??她親爹親媽區別於世界上所有人，不管怎樣都是愛她的。
??她爹徐勝男的姥爺皺著眉頭說：“我給他們撥電話！”
??他立時就撥通了徐勝男的電話。徐勝男又被電話吵醒，睜眼看了一眼手機，11點。她心裏想著：老天，能不能讓我多睡一會。
??看見是她姥爺的電話，立時就知道：她媽江北橘跑到姥爺家裏搬救星去了。她已經猜到了她姥爺會對她說些什麽，以怎樣的語調怎樣的語氣說怎樣的內容。
??每次都是這樣，沒有一丁點兒的新意。
??她迅速關機，翻了個身，繼續去醞釀著睡意。
??卻不知道是因為什麽，一顆心仿佛著了魔，躁動著不肯平靜。來回翻了幾個身，越翻越是清醒。
??翻來覆去幾遍，掙紮著起了床，生著氣說不睡了。去洗漱了一下，找了麵包抱著啃，一邊啃麵包，一邊在手機裏下載了一堆亂七八糟的遊戲。
??往常她是個自律克製的人，從小到大都沒玩兒過遊戲。這時候，也不知道怎麽，突然就想試試。
??江北橘見徐勝男掛了電話，一張臉黑著陰著，好一會，才開了嗓子，說出來的話千篇一律，沒有任何新意：“我的命怎麽就這麽苦呀！”
??徐勝男她姥爺也黑著臉：“我再給慶友打打。”
??徐慶友是個精明的，電話早關了機了。
??他有兩個手機號，一個平時用的，一個專門給場子裏的客人留的。這個號私密著，沒肯給人說過，即便張姍姍知道他有兩個手機號，也從不知道另外一個號碼是多少。
??可現在他想開了，或者說是無所謂了。客人又怎麽樣？熟人又怎麽樣？他已經這幅德性了，已經要被張姍姍抓牢吃死的人，還有什麽好在乎的。
??他把平時用的手機關了機，啟用了和客人聯係的號碼，告訴了幾個知己好友，還都特意交代了一聲：“可千萬別跟張姍姍說。”
??他估摸著張姍姍一時半會也回不來，畢竟肚子裏又揣上了一個。他想著她要是真回來了，他立馬就走人。
??幹夜場的，換場子還不是跟換衣服一樣隨便。反正他們又沒工資，小費都是客人給的，當天給當天結算的。
??是一個人在場子裏壓了五百押金。可要躲避張姍姍的恐懼，比這五百押金可重要太多了。
??她想著張姍姍胖的跟豬一樣的身材，又想起了張姍姍肥碩的肚子。
??那樣一個肥碩醜陋的肚子裏，竟然一而再的懷上了他的種。這真是讓人氣惱又沮喪。
??他咬著牙的罵張姍姍：你母豬呀，一碰就能下崽。
??她姥爺的手機聲音打，還習慣開著外放，江北橘清晰的聽到電話那頭說：“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江北橘又開始摸眼淚了：“我一個關機兩個關機，躲我跟躲仇人一個樣。我這個當媽的給他們掏心掏肺，怎麽最後就當成了一個罪人啦？”
??她姥爺咬著牙，明顯也是動了火氣：“我給武旺打個電話。”
??徐武旺的手機號到了上海立時就停機了——打了兩個電話，刷了兩個視頻，就給停機了。查詢著是什麽異地漫遊和異地流量費。徐武旺在心裏頭罵娘，和客服好一陣掰扯，終於讓客服把話費退了回來。退回來以後就不敢再用了，直接讓“男人哥”領著他買了一個上海的號。
??“男人哥”是個五十多的老男人。徐武旺一看見他，心裏頭就說：這城裏頭的人，就是會打扮，你看著人家和他差不多打，可這一打扮下來，比他可顯年輕多啦！
??男人哥領著他去了一個包子館，叫了兩個菜，又點了幾個包子和小米粥，招呼著徐武旺吃。
??徐武旺心說：不是網紅嗎？網紅不是可有錢了？第一回請人吃飯就吃這個？他心裏嘀咕著，臉上也不肯說。
??男人哥唏哩呼嚕的吃喝，吃著，抬起頭看著徐武旺：“大哥，你看我今年多大？”
??徐武旺說：“估摸著五十五六吧。”他看人還是準的。或者說活到這把年紀了，看人總是準的。
??你經曆過了他的那個狀態，知道大概什麽歲數會是這種狀態的。
??他覺得自己猜的八九不離十。
??男人哥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敢置信：“你怎麽這麽猜？你看著我真的不像四十多的？”
??徐武旺心裏“咯噔”了一下子，心說莫不是把人說老了？又把男人哥前後左右細細打量了一遍，心裏頭說：這就是五十五六呀。心裏想著，嘴上不肯說，就問他：“你多大了？”
??男人哥又問了一遍：“你看著呢？”
??徐武旺心裏罵娘了：我看著，我看著你五十五六了，我剛不是說了嗎？當然，這話也治敢在心裏過一遍，剛來上海，怎麽說也不能得罪金主老板。
??他心裏知道，或許自己該應和一下。可他老實真誠了一輩子，又是在這麽個事兒上，實在是張不開嘴。他又問了一句：“您多大啦？”
??男人哥這回沒再和他推太極。男人哥說：“我呀，五十六了！”
??徐武旺又在心裏罵了一句娘：你他媽的五十六了，還非問我自己像不像四十多的。沒見過這麽老不要臉的。
??不止不要臉，還娘們式樣的，大老爺們誰這麽矯情，五十六了問別人自己像不像四十多的？大老爺們誰當東道主請人吃包子喝粥的？
??他心裏想著，對這個男人哥充滿了懷疑，也對自己此行來上海充滿了懷疑。
??男人哥.……怕是娘們哥還差不多吧！
??江北橘從慶友他姥爺的電話裏聽見，徐武旺也關機了。
??江北橘一下子急了：“他仨肯定商量好了，都關著機，都不接我的電話！”
??她惱怒著，更仇恨徐武旺了：“從小倆孩子就給他親，就念著他的好，每次我倆吵架了，都得說我，誰也不肯說他一句。他倆現在不接電話，說不定就是這老東西蠱惑的。我還想著讓慶友和勝男警告他，說以後不養活他。沒想到是讓他搶了先。”
??她擤了一把鼻涕，鼻子和眼鏡都通紅著：“我讓閨女小子們那麽說，圖的是什麽？還不就是為了嚇唬嚇唬他，讓他收拾收拾那些花花腸子。可他呢？他竟然先下了手！”
??他姥爺在屋子裏來回轉著圈也沒有了個主意。
??他姥姥也皺著眉頭說：“您說這是怎麽回事，一個個跟中了邪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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