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譴責審判
兩人一直喝到半夜12點。徐勝男醉意迷蒙中,感覺到自己又哭又笑的說了許多傻話。說的時候和說過以後又暗自慶幸:幸好是說給葉明朗聽。有了這慶幸,便更肆無忌憚的說了更多傻話。
??她喜歡在他麵前說傻話的這種感覺。他不會做出評判,不會因此對她產生任何不良印象,她還是她,沒有一絲一毫的磨損,沒有一絲一毫的破綻。又或許她滿身都是破綻。可是怕什麽,反正他不會介意。
??她說著傻話,挽著葉明朗的胳膊,一路走得歪歪斜斜,進了小區,進了單元門,上了電梯。醉意迷蒙裏,她也是清醒的,意識清醒著,思維清醒著。她想著要不要抱著葉明朗睡一晚上。像抱著爸爸像抱著媽媽。
??她知道抱著他的安全,也知道抱著他的安心和幸福。她知道兩人會清淨潔白的像天上還沒降落到地的雪花兒。可她偏偏裝出一副魅惑的模樣。她說:“今晚你陪我睡好不好?”
??葉明朗依舊是溫潤的溫暖的:“好。”
??她得寸進尺:“我要你抱著我睡,抱一晚上,抱得緊緊的,一直抱著,一秒鍾也不要撒開。”
??她醉醺醺的,迷離離的。一邊說著,一邊想著要到門口了,她該從包裏掏出鑰匙來,她把包從肩膀上摘下來,碰到自己眼前,舉動間,眼角的餘光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她看到時長遠站在她家門口。
??她覺得自己似乎是抖了一下,是被雷電擊中一樣的抖。那一抖抖出了背上的許多冷汗,也抖出了腦子裏許多醉意。
??她和他相對無言。
??她心裏狂風暴雨,電閃雷鳴。腦子“嗡嗡”叫著回想,回想自己剛才究竟說了些什麽,哪些是在電梯裏說的,哪些是出了電梯以後說的,時長遠有沒有聽見,聽見了多少。
??她感受到深刻的無力和恐懼。
??時長遠懷裏抱著一個紙箱子。他俯身,把紙箱子放到地上,動作緩慢。
??他說:“你留在我那兒的東西,給你送過來了。”他又說:“給你打電話,你一直沒接。”
??徐勝男呆呆怔怔的看著他,又忍不住掉了眼淚。
??她不知道這時候自己是不是該解釋,解釋又該解釋些什麽,以一個怎樣的立場去解釋。
??葉明朗把箱子從地上抱進自己的懷裏,他說:“辛苦你了。”
??時長遠說:“不辛苦。”
??他往電梯口走,經過了葉明朗,也經過了徐勝男,步伐從容,沒有回頭,沒有告別。
??他安安靜靜的上了電梯,從她和他的世界裏消失不見。
??徐勝男失魂落魄的開了房門,葉明朗把箱子送到門裏,深深的看她:“好好休息。”他沒進門,也沒兌現剛剛說的那個,要抱著徐勝男睡一晚上的諾言。
??不必說,兩人都在眉目間已經撕毀了那個剛才還無比合理,現在荒唐無比的約定。
??他放完箱子轉身朝電梯口走,像時長遠一樣,走得從容。在她的世界裏消失不見。
??徐勝男撲到床上,抱著手機發呆。
??她在心裏糾纏猶豫了千萬遍,想著要對時長遠解釋。又想著解釋還有什麽用,兩人早已經分手,沒有任何關係。
??又想著,他也有女友了啊。也沒見他對女友做出過什麽解釋。她還平白煩惱個什麽。
??道理都懂,邏輯也清明,可自己翻來覆去幾遍,還是忍不住撥通了時長遠的微信電話。
??她想著,微信電話會好一點,不像電話那麽直接。倘若他現在和女友在一起,也可以假裝沒看到,或者真的沒看到。不接她不會再打,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和困擾。
??打了一遍,他果然沒有接。
??徐勝男心亂如麻,想著或許他正在陪女朋友,沒看見。又想著或許他看到她和葉明朗這樣熱膩,生氣了。
??來來回回反反複複的煎熬。在心裏說:隻打一次就夠了,不能有第二次了。人家不想接,就不要煩人勉強。
??這樣想著,又在床上翻來覆去煎熬幾遍,第二次撥通了時長遠的微信電話。
??等待的時候,一顆心如同被烈火煎熬,在煎熬中想:倘若他要是不接,她一定要打他手機號,無論如何,她今天一定要和他通話。她要證實自己的“清白”,以兩人通話來證實,她今晚一個人在家,她沒有和葉明朗在一起,沒有被葉明朗抱著,更不會讓他抱一個晚上。
??她為自己說得那些羞人的話臉紅。她在內心譴責甚至審判自己:真是輕佻浪蕩。
??時長遠的電話終於接通了。接通的一瞬間,徐勝男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似乎停跳了一下。
??她聽見時長遠的聲音,是溫柔的,也是疏離的。時長遠說:“怎麽了?”
??她幾欲淚下,又在一瞬間手忙腳亂的想著借口和理由:“你那個箱子裏,好像沒有我的一根數據線。”兩人用的同一款手機,那根數據線早已經不分彼此,她猜測著他可能會忘了帶過來。
??時長遠說:“有呢,你好好看看。”
??她又慌了,慌亂中還有些難過:數據線也帶來了,他鐵了心要和她撇清關係。
??她沉默著,不知如何是好。在手機這頭安安靜靜的掉眼淚。她不敢讓時長遠聽到任何異常,怕他會因為這異常感覺到她的搖尾乞憐。
??時長遠陪她沉默著,這沉默也讓她心慌。她怕他突然掛斷電話,怕他冰冷的質問:“還有什麽事兒嗎?沒事兒我就掛斷了。”那會讓她的心傷透,碎成碎成齏粉。
??他終於沒那麽冰冷。他說:“你男朋友不在嗎?”聲音平緩,聽不出任何情緒。
??她說:“他走了。”她畫蛇添足的補充:“他不算我男朋友。”她又嫌這句話有撇清關係的嫌疑,怕太刻意讓他覺得虛假:“我們的關係還沒到那一步。”
??時長遠聲音依舊是輕緩的,平和的:“你可以試試。”
??她甚至從他話裏感覺到了真誠。這真誠讓她難過。
??他補充著:“我能看出來,他是個很好的男人,你可以試試的。”
??徐勝男崩潰了,她想對著他大喊,對著他嘶吼:他好不好,憑什麽由你來定義。
??可那樣未免太潑婦,太有失身份。她強忍著難過掛斷電話,掛完嚎啕大哭,哭得像個手足了委屈的娃娃。
??她渴望著時長遠再次回電,她把手機的微信開著,免得錯過他的來電。她渴望他像以前的許多時候,像她求和示好,對她說:“咱倆剛認識的時候,你就告訴我,不管怎樣都別放開你。我一直記著這句話,你想要宿命,想要緣分,想要天意。我的不放開就是宿命,就是緣分,就是天意。所以,你說分手,我不同意。”
??那是一句多麽能打動她的話!
??可他沒再打來。
??她在悲傷中昏昏沉沉的入睡,睡前依舊是糾結的,疼痛的。她想:果然人性本賤。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念著他千般萬般的不好,決絕的要分手。真是分手了,竟然會這樣難分難舍。
??她真是個矯情又讓人討厭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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