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討回公道
徐勝男她爺死了，她奶奶叫了村裏主事兒的人給徐武旺和徐武發分家，順帶著說她養老的事兒。
??她爺在的時候，家裏還種著三畝地，她爺是個好樣的，七十多快八十的人了，身子骨還硬朗著，還能下地幹活，多硬棒的一個老頭子，說死就死了。
??這地她可怎麽種喲，她一身毛病，耳聾腿拐身子弱。
??分家是沒閨女的份兒的，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不算家裏的人。老大徐武興在城裏頭幹著國家幹部，也不稀罕這麽幾畝地。
??主事兒的是村支書張大有。張大有叼著煙，披著個軍大衣，胳膊肘子露在外頭，這幅打扮也不知道是嫌熱還是嫌冷。他說：“按著公平說，這地該是一家一半，一家一畝半，這養老也是一家一半，她奶奶現在有國家給的養老金，一個月80，這80肯定不夠。光買菜吃飯就不夠，何況她奶奶年紀大了，揭長不短的還得去拿點藥。我跟她奶奶也商量過了，咱們一個月先給500，你們一家一人拿250……”
??村支書這話還沒說完，江北橘惱了，江北橘說：“什麽叫我們一家250？大有爺，你這是拐著彎兒罵我哪？”
??張大有輩分大，按說江北橘得管他叫爺，實際上比江北橘還小一歲。
??張大有生氣了，說：“我罵你幹什麽？這個錢是你婆婆說出來的！500現在算多嗎？一個身子骨不好的老人一個月500多啦？你家那慶友說不定在外邊一頓飯就能吃500塊錢！”
??江北橘說：“我嫌多啦？她要500，她要1000，我該出也得出，可這就我們兩家出？她就生了倆兒子？”
??徐勝男她嬸子張翠芬張了張嘴，似乎是想給她幫腔，還沒開口，張大有瞪著眼罵：“老大人家在市裏，人家也不分你的房子不分你的地，這分家，是得多大的好處，擔多大的責任，你分了房子分了地，你不拿錢誰拿錢！”
??江北橘坐不住了，她立起來衝著支書吵：“一個月五百，一年就是七千五，這三畝地一年撐死掙個四千多，還得往外搭著勞力，支書呀支書，有你這麽處事兒這麽分家的嗎？”
??支書又羞又惱，他們來之前，他也跟她奶奶說過這事兒，說這分家不能不算上老大。
??她奶奶說的什麽？說老大整天在市裏，人影子都見不著，這麽多年她隻當生了倆兒子。支書琢磨著也是，他對老大的印象實在太淡，真是沒把老大往這家裏打著賬。這會子被江北橘指著鼻子罵，他自認是理虧的，卻也抹不開這個麵子。他說：“你嚷什麽，嚷什麽？這是定啦？這不是和你商量呢嗎！你有什麽意見，你好說好商量，我是那不講理的人啊，我告訴你北橘，我看你喊我一聲爺，我不給你計較，你再給我這麽鬧，我不管了，你們這個家，愛找誰分找誰分去吧！”
??江北橘不吭聲了。張大有總是村支書，她不願意平白無故把他給得罪了，何況他說好說好商量，也算是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張大有開始重新分配，他說：“總共要五百，現在是三家分攤……”他掏出手機計算器算了一下：“該著是一家166塊多，167，地和房子肯定沒老大的份兒，你們就一家出二百，老大出一百。”
??江北橘還不願意：“憑什麽他就少掏一半呀！”
??張大有惱著臉：“那就你們一家180，他140，這麽著行了吧？這麽著你們還計較不計較啦？”
??江北橘黑著臉不說話了。她不是對這個結果認可了，滿意了，是想看張翠芬怎麽說。從一進屋到現在，一直是她當出頭鳥了，合著就她自己吃虧？合著她就該讓人拿著當槍使？
??她不說話了，張翠芬果然出頭了，張翠芬說：“大有爺，我覺著你們這麽著有點不合適，老大不分房子不分地，他就少出啦？誰不知道這仨兄弟數他過得紅火？這養老向來是力大的出大，力小的出小。他不分房子不分地是真，可他為什麽不分？因為人家在外邊當著國家幹部哩！他為什麽能當這國家幹部？還不是從小家裏讓他念了書了！武發沒念了書，隻能在家種地養豬。啊，念書那會可著讓老大念，這會子養老了，想起小的來了？”
??江北橘跟她有著仇氣，這會子聽她說話倒是順耳。
??張大有聽了這話臉上有點掛不住：“你們一個個都能說哩，會說哩！這家我分不了了！”
??他說著氣話，卻也沒有要走的意思。自個兒坐在床頭上生著悶氣。她奶奶耳背，聽不清幾個人說的什麽，隻看著麵相不是個好的，拿幹枯的老手揉著眼窩子掉淚兒。
??張大有又說：“這說分家是男人的事兒，你們倒好，就來兩個娘們，你們家那爺們呢？就支叉著手看著？他們幹嘛去了？都把他們叫過來！”
??他嘴上這麽說，心裏卻明鏡兒一樣，知道徐武旺和徐武發是在出殯的時候打得太凶，兩兄弟一個去了衛生所，一個去了村醫點。這會子正結著仇氣，誰能見得了誰！
??江北橘想說，我家我做主當家。想了想，沒說出口，掏出手機給徐武旺掛電話。她心著：來就來。分家爺們不在總是名不正言不順。
??反正徐武旺來了也就是當個擺設，怎麽分還不是她說了算。
??張翠芬看江北橘打電話了，也打電話叫了徐武發。
??江北橘心裏算計著，得意著。她叫徐武旺來還有一個目的：把那天打架的事兒說道說道，她沒虧著誰沒欠著誰。醫藥費給不給兩說，她得討回一個公道來！
??她心裏做好了準備要出一出這口惡氣，當著她婆婆也當著張大有，她得把話裏裏外外都掰扯一遍，分清個裏正。
??世界上不能有平白無故打了人就這麽算了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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