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潛入敵營
初六，徐慶友和張姍姍要回市裏工作。江北橘習慣了張姍姍每天嘰嘰喳喳的哄著她說話，竟然還有些舍不得。
??她給徐慶友收拾著吃的用的。趁著張姍姍不在，又悄聲的問徐慶友：“你怎麽就看上那麽個胖閨女啦？”
??她心說，她這麽問純粹就是好奇，一點想棒打鴛鴦的想法也沒有。她甚至都已經想好了將來該怎麽跟親戚鄰裏解釋這胖閨女：“小子就是喜歡，兩人就是對上眼了，我當媽的又不是那封建家長，還能拆散人家呀！”
??徐慶友不耐煩，打著遊戲，頭抬也沒抬：“你問那麽多幹嘛，煩不煩！”
??江北橘憋了一肚子氣，知道徐慶友是個油鹽不進的，也沒法跟他置氣，隻好指桑罵槐：“什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就是！老的不顧家不管事兒是個老混蛋，小的不受說不受聽是個小混蛋，一家子就沒一個好的！”
??徐慶友“蹭”的一下就立起來了：“沒完沒了，我走了！”
??江北橘也立起來了，惱著臉說：“等我換下衣服，把我捎到你姐姐單位去。”
??徐慶友皺著眉頭：“你找她單位去幹什麽！”
??江北橘找出了一條修身的打**，也不避諱徐慶友，坐在床上脫了褲子就換。徐慶友皺著眉頭背過身去，說：“我姐知道你要去呀？你可別自作主張就冒冒失失找過去。”
??江北橘換好了褲子，又拿了件新毛衣，一邊蒙著腦袋套毛衣，一邊說：“我不找她，我找時長遠，我倒是要看看他當著我的麵能說出個什麽花兒來！你姐姐傻裏傻氣的能受他蒙騙，我是那好哄的？我要當麵問問他，他將來要生了閨女，他是讓閨女找那有房的，還是讓閨女掏錢貼補那些混小子！”
??徐慶友不說話了。
??江北橘穿好了毛衣，又穿上了自己新買的駝色大衣，大衣穿好又對著鏡子梳頭發。她說：“事怕顛倒理怕翻，這個年代，哪個閨女還能跟那沒房子的窮小子？咱們村老著多少光棍都娶不上媳婦，哪個敢說想找個閨女跟他一起掏首付的？那還不把媒人給埋汰死？”
??張姍姍肉扭扭的走進房門，嘰嘰喳喳的誇江北橘：“阿姨，你穿這身衣服真好看！”
??江北橘對著鏡子左右照了一下，說：“這要是到了你姐姐單位，不給她丟人吧？”
??張姍姍嘟著嘴說：“阿姨，你說什麽呢，你怎麽會丟人呀！他們肯定都羨慕姐姐有個漂亮的媽媽！”
??徐慶友抱著胳膊冷笑：“別拍馬屁了，這衣服都土死了，你就不能買點時興的？”
??江北橘瞪了他一眼：“你懂什麽！”她挽著張姍姍的胳膊說：“走，好閨女，跟阿姨把裝好的那些吃的拿車上去。”
??徐慶友開著車把江北橘送到了徐勝男公司門口，撇著嘴說：“我這就開車走呀，我姐那公司管的嚴，你要進不去，可別給我打電話讓我往回送你。”
??江北橘推開車門下車，說：“我稀罕讓你送呀！我怎麽著回不了家呀！”
??她在大樓前立著停了一會，看見徐慶友的車迅速掉頭開遠，忍不住歎了口氣。心說，生兒子有什麽用，也就是圖個名聲好聽，這麽大的人了，不說補貼家裏，還得當家裏的累贅，要是沒他這麽個累贅，她現在不早輕輕鬆鬆的安享晚年了。
??她走到樓跟前，看見大門口站著兩個穿禮服的保安，有心想上去打聽打聽怎麽進門，怎麽找到時長遠，又怕人家看她是個外人，往外趕她。糾結著立著，一雙眼睛咕嚕嚕的轉著，往進進出出的人身上瞅。
??看到三三兩兩的年輕人戴著工牌往閘機上刷了一下，有的進了門，有的出了門。
??她心說：自己要想混進去怕是不容易，年紀太老，太紮眼。
??正想著，一個年紀和她相仿的中年女人打她身邊路過，穿了身保潔的衣服，徑直往大門裏走。她心裏“咯噔”了一下，也不及細想，緊跟在女人身後進了大門。
??一路上心裏七上八下，卻也不見有人來攔。走到閘機跟前，女人一彎腰，把吊在脖子上的工卡在閘機上貼了一下，閘機一開，立刻往裏邊走。她緊跟在女人身後，也過了閘機，竟然十分順利。
??出口時，閘機半閉，被攔碰了一下，卻也有驚無險的走了過去。
??女人回頭，對著她笑了一下：“工卡放包裏啦？”
??她不答話，陪了個笑，嘴裏含糊著“嗯”了兩聲，跟著幾個人一起擠進了電梯裏。
??她知道徐勝男在10樓辦公，卻不知道朝向在哪兒，又覺得四處都通透明亮，竟然還轉了向，分不清南北。
??她心裏嘀咕著，沒頭蒼蠅一樣在幾個工區亂轉，臉上還裝出了一幅從容自然、司空見慣的模樣。轉著，心裏頭又是惶恐忐忑，又因為沒被人發現洋洋自得。
??轉了幾圈，她停在一個辦公室門口，心裏頭安定了，也有了主意：她已經進了門，也知道時長遠和徐勝男就在這個樓沒跑，她就在這兒待著，總能碰上他們兩個裏的一個。她鐵定了要見一見時長遠，鐵定了要在今個兒把事情都說個清楚明白。她占著理兒呢，她怕什麽！事兒鬧大了她也不怕，讓大家都來給她評評理兒才好呢！她有一肚子的話憋著要說，有一肚子的理兒憋著要講。那麽多人看著，總會有人給她評判個是非曲直，有人給她主持個公道正義！
??正在胡思亂想，辦公室的門開了。她一回頭，和一個女人四目相對。
??女人四十上下的年紀，穿了條暗紫色的連衣裙，上下打量了她兩眼，收回目光要走，腳沒邁出去，卻又突然回頭問：“你是幹嘛的？”
??江北橘心裏“咯噔”了一下子，陪著小心也陪了個笑臉：“你是領導呀？”
??女人臉上有了防範和懷疑，又把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你是誰？是這公司的嗎？”
??江北橘說：“我是徐勝男的媽。”
??女人臉上的神情鬆動了，還回了江北橘一個笑臉：“喲，這是過完年送閨女開工來啦？”
??江北橘說：“你認識勝男呀？”
??女人說：“怎麽不認識，她在我手底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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